第一百五十一章 那個背影
敞亮的餐廳，壁掛式的液晶電視里正播放著《南都早間財經新聞》。
長餐桌一南一北座位上分坐著的顧銘鋒和江卓凱兩人正吃著早餐。
嗯，準確地說應該是顧銘鋒看著江卓凱吃早餐。
而顧銘鋒的心情卻是五味雜陳。
任憑中國的文字再怎麼博大精深，顧銘鋒就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此時此刻自己的心情。
自認識江卓凱這五年來，兩個人倒也不是沒有像現在這樣坐下來一起吃早餐過。
若是換做在昨天之前，在這個時候他們圍繞著的一個話題毋庸置疑一定是「象棋」。
顧銘鋒後知後覺，跟顧晉宇不同的是，江卓凱對象棋的「情有獨鍾」大抵跟遺傳了自己部分基因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可又何止是象棋？
顧銘鋒之前還常常會覺得說江卓凱有很多地方跟自己相像。
卻不曾想，這種「相像」是源於這一份血緣親情關係。
因為是父子，所以才會像啊！
對江卓凱他們母子倆，顧銘鋒滿心愧疚；而對自己，他是憎恨不已！
真的太失敗了，整整五年啊，自己的親生兒子就在面前而他竟然一點也察覺不出來？
尤其是想到前年的那個除夕夜，無論江卓凱怎麼婉拒，最後還是被顧銘鋒硬拉著跟他們一家人一起守歲。
怎麼可能不婉拒？
明明這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最親的人，但是卻不能夠相認，這已經讓江卓凱很痛苦了；而他卻還要在那個一家團圓的日子看著他們一家人團團圓圓……
越是這麼想著，顧銘鋒越發憎恨自己了。
「怎麼了？顧伯……爸？」
感受到顧銘鋒瞬也不瞬的視線，江卓凱抬起頭來，不解地看著他。
畢竟叫了整整五年的「顧伯伯」，這讓江卓凱一下子改過來還是會不習慣的。
但是顧銘鋒對於這一聲「爸」卻讓他很是心滿意足了。
「沒，沒什麼？」
「是早餐不合您的胃口？」
擺放在顧銘鋒面前的早餐並未被他動過半分，江卓凱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要不然，您說您想要吃什麼，我再幫您去重新做一份！」
瞧見著江卓凱正準備起身，顧銘鋒連忙開口阻止了他：
「卓凱，不用麻煩了！早餐很好，真的。」
「那您……是頭還很痛么？」
被江卓凱這麼一說，顧銘鋒倒還真的覺得頭還是有點沉。
這大抵是昨晚上宿醉的緣故吧！
昨天在跟蘇荷大吵一架之後，心情煩悶的顧銘鋒最後開車去了「happy—hours」。
而他一杯接著一杯喝的惡性循環的結果是……
當接到酒保電話的江卓凱趕到「happy—hours」的時候，就看到了已經喝得醉趴在吧台處的顧銘鋒。
是因為怕顧銘鋒出什麼事情，其實也是酒吧怕承擔責任，所以酒吧老闆才會讓酒保打電話通知顧銘鋒的家人。
酒保呢，就在顧銘鋒的手機裡面，翻到了跟他最近通過電話的江卓凱的號碼。
於是乎，下班正準備回家的江卓凱才會接到了酒保的那一通電話。
昨晚上顧銘鋒是醉的不省人事，又因著他從來沒有來過江卓凱的公寓，所以剛才在醒來的那一刻才會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當然，有關於昨天晚上自己醉酒且醉的不省人事的事情，都是江卓凱對顧銘鋒說的。
所以，江卓凱才會意識到顧銘鋒因為宿醉還依舊疼著的頭。
「爸，我還是再去幫您倒一杯醒酒茶！」
正是因為考慮到了這個，除了做了早餐之外，江卓凱還給顧銘鋒煮了醒酒茶；這不，正好派上了用場。
「還有，您的手機昨天沒電了；我想您一晚上沒有回去，顧伯母他們也一定很擔心，所以我早上起來的時候已經幫您充上了；
就在客廳那邊，現在應該可以打電話了。您要不現在給顧伯母回個電話，好讓她放心。」
「卓凱，謝謝你……」
江卓凱沒有問自己為什麼會去「happy—hours」並且喝得酩酊大醉，而顧銘鋒也沒有告訴他那是因為跟蘇荷大吵了一架他心情煩悶，所以才會……
而江卓凱的用心和他的細心讓顧銘鋒覺得非常窩心，但是想到昨天跟自己大吵一架的蘇荷，尤其是想到他們吵架的原因，顧銘鋒的眉頭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反思過後的他，在自責自己昨晚的行為的同時，也後悔說了那些因為氣頭上而傷到蘇荷的話。
無論怎樣，昨天他都不應該在跟蘇荷大吵一架之後就離開，明明錯的是他，換位思考，若是他是蘇荷，也不能夠接受自己丈夫在外面有個私生子的事實。
也不知道蘇荷現在怎麼樣了？
不是江卓凱的建議，其實顧銘鋒也打算著要給蘇荷打電話。
同不同意江卓凱認祖歸宗以後可以慢慢談，但是現在首要的便是跟蘇荷道歉。
如是想著，顧銘鋒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正想要往客廳那邊走去，卻在不經意間瞥到液晶電視上正播放著的畫面時，顧銘鋒的腳步頓住了。
而正準備著往廚房走去的江卓凱在看到顧銘鋒這副樣子之後他，他也順著顧銘鋒的視線看向了那一台壁掛式的液晶電視。
餐廳瞬間安靜了下來，唯有液晶電視里女主播播著財經新聞的聲音在響起著。
「顧氏集團的董事長顧銘鋒昨晚上被拍到在『happy—hours』一個人買醉，據『happy—hours』的工作人員講，當時顧銘鋒醉的不省人事，後來是被一名樣貌身形酷似市人民醫院知名腦外科主任江卓凱的年輕男子接走。
為何顧氏集團董事長顧銘鋒會一個人在『happy—hours』買醉？又為何來接顧銘鋒的不是他的家人而是一名年輕男子？
而那名樣貌身形酷似知名腦外科主任江卓凱的年輕男人又跟顧銘鋒是何種關係？外界的猜測也是眾說紛紜。」
………………
龍山府邸
而此時此刻，坐在客廳里的孟冉和蘇荷兩個人也正在看著這一則財經新聞報道。
隨著女主持人一句「讓我們在下面這幾張，昨晚上被網友拍攝到的幾張照片當中，猜測下顧氏集團董事長顧銘鋒和那名年輕男子的關係。」話的落下，高清的液晶電視顯示屏幕里隨即便播放出幾張從不同角度
拍攝到的照片。
從網友提供的這幾張照片上看，顧銘鋒拍到的是全是正臉。
還真的如同剛那位女主持人描述的一樣，照片當中的顧銘鋒是閉著眼，臉頰通紅，喝得完全是不省人事的他是被那個年輕男子給架著肩膀走出了「happy—hours」的。
光線是一個問題，而最主要的是架著顧銘鋒的那名男子是抵著頭的，所以，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正臉。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有著跟顧晉宇一樣不相上下的身高。
液晶電視里，此刻定格的畫面，是網友拍到的最後一張那名男子在將醉的不省人事的顧銘鋒扶進車裡，之後自己駕車離開的照片。
因為是背對著鏡頭的，所以依舊看不到那名男子的正臉。
唯一看清楚的，是男子駕駛那一輛車的車牌號。
正是顧銘鋒的那一輛車的車牌號。
「太過分了，顧銘鋒你真的是太過分了！」
正如孟冉所猜想的那樣，昨晚上之於婆婆蘇荷來說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顧銘鋒在反思自己的同時，同樣的，在冷靜過後的蘇荷也在想著同一件事情。
吵架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在想了整整一夜之後，也是在深思熟慮了整整一晚后，蘇荷原本是打算讓顧晉宇告訴沈祁南今天先不用來龍山府邸。
說實話，提出跟顧銘鋒離婚，確實是她昨天在情緒激動之下的衝動行為。
而這會，顧晉宇就在書房跟沈祁南打電話。
蘇荷想要跟顧銘鋒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三十幾年的同床共枕，對顧銘鋒的了解，原本蘇荷以為在昨天大吵一架之後，他應該也是會反省的。
不曾想，她還沒有給顧銘鋒打電話，而他昨晚上卻是因為在happy——hours喝得酩酊大醉而上了新聞頭條。
「冉冉，我擔心了一個晚上，可顧銘鋒他倒好……」
昨晚上顧晉宇打了顧銘鋒十通電話，卻沒有一通是被他接起的，蘇荷雖然很氣顧銘鋒，但是總歸是三十幾年的夫妻，她怎麼可能不擔心他？
可她的擔心在看到這一則新聞之後，瞬間就化為烏有了。
這會「被憤怒情緒控制著」的蘇荷，她自然不會認為顧銘鋒去「happy—hours」是因為心情煩躁才去買醉的。
她認為這是顧銘鋒為了能夠跟她離婚，為了能夠讓那個私生子認祖歸宗而慶祝的一種方式。
蘇荷可是還記得，昨天她說過那句「想要讓那個私生子認祖歸宗的話，除非就跟她離婚」的話。
「媽，您先別生氣，我覺得爸他不是那樣的人！」
孟冉勸著蘇荷，一則新聞讓事情變得如此糟糕，而更糟糕的是……
照片里的那個不會真的是江卓凱？如果是的話……
孟冉是黛眉緊簇擔心著，而跟沈祁南打完電話從書房出來的顧晉宇，在看到電視裡面播放著的照片時，原本沉沉的臉色變得越發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