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在懷疑我的能力
都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
這句話，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看著窩在自己懷中，這會已經睡著了的女兒顧言希，孟冉的眸光當中儘是無限的柔情。
——媽媽，你別難過；雖然「小黃豆弟弟」沒有了，但是你還有我呢，希希會一直一直陪在媽媽你身邊的。
——媽媽，我以後一定會乖乖的，一定不會像「小黃豆弟弟」那樣調皮的，我保證！
因為考慮到孟冉剛做完清宮手術，需要休養，所以原本婆婆蘇荷是要帶著顧言希這小妮子一起回顧家老宅的。
但是這小妮子信誓旦旦地保證，加上考慮到顧晉宇也在，蘇荷最終便點頭同意了讓顧言希也留在了醫院。
原本被女兒顧言希提到「小黃豆弟弟」這個稱呼，孟冉應該是傷感的；
但是想到這小妮子，剛對著自己豎起三根手指，極為認真做著發誓保證的模樣，孟冉只覺得心忽然間就不那麼疼了，反而是暖暖的。
「小黃豆弟弟」她怎麼都不知道，這小妮子也跟她奶奶一樣，認定了小黃豆就是個男孩呢？
垂眸睨著女兒，孟冉不禁彎了彎嘴角。
熟睡當中的顧言希，小臉紅撲撲的，她濃密而卷翹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忽閃忽閃著，在眼瞼下方投射下兩瓣扇形的眼影；她呼吸均勻，睡得很沉但是卻不舒服。
怎麼可能會舒服到哪裡去？
剛母女倆是依偎著坐在沙發上一起看著故事繪本的，可沒過多久，這小妮子就窩在孟冉的懷裡睡著了。
將那本還被她抱在懷中的故事繪本抽出來，放在矮几上，爾後，孟冉便在女兒的額頭上烙下了一個輕吻，她正打算將她抱到床上去睡。
然……
孟冉才剛起身，突然間橫出來的一雙手將原本被她抱在懷中的小妮子給抱走了。
「我來！」
伴隨著耳畔一道熟悉而低沉的聲線響起，孟冉詫異地抬頭。
闖入到她視線當中的，正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顧晉宇，這會已經將女兒顧言希抱到了他的懷裡。
「…………」
眨了眨眼，是她太沉浸於自己的世界當中，還是這個男人走路輕到不發出一丁點的聲音，所以孟冉才沒有聽見顧晉宇的靠近？
之於顧晉宇來說，原因當然是前者。
顧晉宇回到病房的時候，正好就看到了孟冉懷抱著熟睡當中的女兒顧言希，眸光無限溫柔的一幕；
是因為不想要破壞掉這有愛又溫馨的一幕，尤其是……
雖然小黃豆沒有了，但是幸好還有女兒顧言希，這貼心小棉襖在一旁安撫，能夠讓孟冉忘卻掉些許因為失去小黃豆而帶給她的傷痛。
所以，顧晉宇才會站在病房門口而沒有第一時間進來。
孟冉不會知道，她還在想著顧晉宇「悄無聲息」出現的原因，而顧晉宇卻已經抱著女兒顧言希往著病床走去。
爾後，孟冉便看到了顧晉宇小心翼翼地將這小妮子放在了病床上，又是動作輕緩地給她蓋上了被子。
顧晉宇是一個好父親，這一點，從有了女兒顧言希之後，孟冉就知道了。
看著顧晉宇彎低腰身，給女兒顧言希掖被角的模樣，不自覺地，孟冉的眼眶就紅了：
如果小黃豆沒有掉，如果小黃豆還在自己的肚子里的話，那麼在九個月之後，小黃豆同樣也能夠像姐姐顧言希一樣，得到顧晉宇這一份「溫柔無比的父愛」。
只是……
沒有如果。
因為有了女兒貼心的安撫，好不容易才把失去小黃豆的悲傷情緒給收起來，這會卻又全部跑出來了；
孟冉吸了吸鼻子，努力著正想要將「它們」給壓回去，而幫著女兒顧言希掖完被角的顧晉宇卻是在這個時候轉過了身來。
一眼，男人便看到了站在沙發上，紅了一圈眼眶的小女人。
顧晉宇眉峰一簇，腦海當中閃現出來的，卻是剛在地下停車場母親蘇荷對他的警告。
——晉宇，你若是對不起冉冉的話，我和你爸，我們權當就從來都沒有生過你這個兒子；而我們顧家也只認冉冉一個兒媳婦。
所以，她也是這麼認為的？孟欣醒來之後，自己會提出要跟她離婚？
而反觀孟冉這邊，她也沒有想到顧晉宇會在這個時候轉過身來，更沒有想到自己紅著眼眶的一幕會被他看到。
反應過來的孟冉，下意識的動作便是避開了顧晉宇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也扯開了話題：
「媽，她那邊……」
婆婆蘇荷對自己意外流產導致「小黃豆沒有了」而一直耿耿於懷，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她一定也知道到了幾個小時之前在姐姐孟欣病房裡發生的。
「顧晉宇，你應該都解釋過了吧？」
「顧太太，我不會跟你離婚！」
什麼？！
沒頭沒腦地，顧晉宇來了這麼一句，卻是讓孟冉停滯了原本要從紙巾盒裡抽紙巾的動作，轉過頭來看著他，好半天也反應不過來。
而顧晉宇就是在孟冉失神的這空檔間，已經走到了沙發邊。
卻，因為不經意地瞥眼，看到孟冉穿著棉拖鞋的腳上時，顧晉宇不由得眉心一簇。
這個笨女人，不是讓她穿上襪子？難道不知道光著腳最容易著涼么？
下一刻，心生不悅的男人也顧不上自己還尚未痊癒的左手，微彎腰，打橫就將眼前的小女人抱起了來。
身體突然間被懸空，反應過來的孟冉本能地就伸出雙手摟住了顧晉宇的脖子。
「顧晉宇，你……」
女人不懂男人要幹什麼，而男人卻是在下一秒給了女人她想要的答案。
「睡覺！」
再也簡潔不過的兩個字，是顧晉宇對孟冉的回應；只是孟冉一定不會知道，顧晉宇一直記得當時婦產科主任的話，以她現在剛做完手術的狀態，一定要卧床休養。
剛一開始孟欣孟仲愷的那一番折騰，到後來婆婆蘇荷探望，再到之前陪著女兒顧言希一起看故事繪本，孟冉從醒來之後就沒有休息過。
她自己不在意，但是有人卻幫她記得。
「顧晉宇，你放我下來吧，你的手……」
等孟冉意識到顧晉宇那隻尚未完全癒合的左手時，她已經被這個男人抱著走到了病床的另外一邊。
應該是考慮到床的一邊已經躺著熟睡當中的女兒顧言希，所以顧晉宇才會這麼做。
「顧太太，你這是在懷疑我的能力？」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兩人如此對話的時候，顧晉宇正微彎低了腰身，預備著將孟冉放到床上；而孟冉的雙手也還在摟著顧晉宇的脖子。
明明是一句再也正常不過的回答，卻因為此時此刻兩人之間，近到幾乎彼此呼吸糾纏的距離而變得……曖/昧。
病房內，中央空調打著恆溫；不冷不熱，正是適宜的溫度，但是為什麼在說完這一句話之後，會讓孟冉有種臉頰發燙的感覺？
而顧晉宇這邊呢？
也意識到了，睨著孟冉微微燙紅的雙頰，他的眸色不由得也幽深了幾分。
距離太近，顧晉宇的眸光又太過於炙熱，孟冉不自在地撇開了視線：
「顧晉宇……」
「睡吧！」
在打斷了孟冉的同時，顧晉宇將她放倒在了床上。
只是……
為什麼他也一起上/了/床？
「你？」
孟冉詫異不已，而顧晉宇卻是不以為然，還提醒著她：「顧太太，你是要把希希吵醒么？」
說完這一句話，也不等孟冉回應，顧晉宇徑直躺了下來，爾後便閉上了眼。
愣了好幾秒，孟冉才反應過來。
看著一左一右，躺在自己身邊的這一大一小兩個人；聽著顧晉宇和女兒顧言希的呼吸聲，忽然間，孟冉只覺得心裡那處因為失去小黃豆的空白處，被他們填補了。
很暖……
………………
江卓凱往著自己的腦外科主任辦公室走去。
卻是被這一路上投射到自己身上的，來自於同事們的，無論是醫生還是護士的眸光弄得疑惑不解。
「江主任好！」
江卓凱正納悶著，適時，迎面走來的兩個年輕小護士對他打了一聲招呼。
「好！」
江卓凱點頭回應，卻是看著這兩個年輕小護士離開的背影，劍眉因為不解而微微一皺：
兩個年輕小護士的態度還是一如往常般的恭敬，但她們看著自己抿唇微笑的樣子就……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江卓凱正尋思著究竟是哪裡不對勁，肩膀在這個時候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
下意識地，他回過頭。
「江主任，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到位！」
站在江卓凱身後的，是婦產科的李主任。
保密工作？
江卓凱被李主任的話問得有些不明所以：
「李姐，什麼保密工作？」
在江卓凱剛來南都市人民醫院的時候，李主任就對人生地不熟的他很照顧，又因著她的年紀比自己要大上個幾歲，所以江卓凱就喚她「姐」。
「小江，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跟李姐還裝糊塗？」
剛才的那一聲「江主任」不過是跟江卓凱開玩笑才喊的，就像現在在聞言了江卓凱的話之後，李主任言語當中是有著對他的「埋怨」，但她臉上的笑容卻不減。
「等這段日子的考核過了，得了空，你可一定要把她帶來給姐瞧瞧；姐幫你參謀參謀！」
「她？」
江卓凱是聽得越來越懵了，而他的這種反應在落入到李主任的眼中卻是被理解成為了另外一種意思。
「還跟姐『揣著明白裝糊塗』不是？你的性子怎麼比人家女孩子還彆扭？還好人家女孩子主動，不然像你這樣溫吞的性格，怎麼追的到女女朋友？」
「女朋友」這三個字，讓江卓凱似乎有點明白過來了。
「不是，李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沒有……」女朋友。
江卓凱覺得一定是李主任搞錯了，連忙想要解釋；然而，李主任卻並沒有給他這個解釋的機會。
準確地說是，被李主任放在白大褂口袋裡面，適時響起的手機沒有給江卓凱機會。
「你呀，就別解釋！等下回自己辦公室就知道！不過小江，我可要跟你說，你可不要辜負了人家女孩子的一片心意。」
李主任在跟江卓凱說完這一句話之後，便接起了電話。
「李姐，不是……」
江卓凱還想要解釋，李主任卻是已經接著電話就往電梯那邊走去了，回應他的是她對著他擺了擺手。
女朋友？送花？
江卓凱看著李主任離開的背影，劍眉緊皺，心中更是越發疑惑不解了。
然而……
當懷揣著這樣一種疑惑不解心理的江卓凱，在打開辦公室門的那一瞬，看到辦公桌上放著的那一束花時，他搭放在門把手上的左手倏然間一滯。
這是……
隨著江卓凱朝著辦公桌走近，那束放在辦公桌上的花束也清晰地被躍進了他的瞳仁裡面。
十幾支粉玫瑰用幾簇白色的滿天星做點綴，藍色的精美包裝紙包裹成一束，底部用嫩黃綠的寬邊絲帶纏繞並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粉玫瑰很嬌艷，花束的包裝也非常精美。
只是……
江卓凱的瞳孔卻是因為看清楚這一束粉玫瑰時，猛地一縮。
下意識地反應，他捧起了花束數起了裡面的粉玫瑰來。
一，二，三……
十一！
當默念到「十一」的時候，這一束被江卓凱捧在手上的花便「啪嗒」掉落到了地上。
——做你的女朋友是不是太虧了？人家男朋友是九百九十九朵紅玫瑰，而你就十一朵，而且還是粉玫瑰；
——粉玫瑰的花語是初戀，十一朵代表一生只愛你一個！
——那藍色呢？藍色的包裝紙又代表什麼？
——我姓江，你說代表什麼？
江卓凱慢慢地蹲下身，撿起了地上的粉玫瑰花束，而他捧著花束卻在不斷的收緊，再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