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賤民
第280章賤民
公孫曜揉了揉眼睛,這幾日他看的眼睛都花了,可是還是沒有找出一個好的解決方法來。
他嘆了一口氣,之前一直自恃醫術高明,是懷了信心才到了這陳縣,可是誰想到了這裡,一連幾日,竟一絲頭緒也沒有。若不是那靈泉水,住在這鋪子里的兩個病人恐怕連性命都不知道在哪兒。
他自嘲的笑了笑,握了握手,翻開了書頁,無論怎樣困難,還是要繼續尋找下去。這世界上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只有到達不了的功夫,即便是再多花兩天,三天,五天十天,只要能找出法子,便能多救一個人。
「咚」的一聲大門被人推開了,來人十分急促,公孫曜乍然抬頭,有些吃驚,進來的居然是海棠,她慣常不是這麼毛毛躁躁的人。
「海棠,出什麼事了?」他蹙眉問,起身迎了過來。海棠這麼著急,他第一反應是,一定出事了。
「你看這個!」海棠將籃子里的青蒿子塞到他的手裡,臉色激動的說:「你看這個行不行?我親眼看到,害了瘟疫的羊吃了這個就好了……」
公孫曜震驚的望著她,然後低頭看那青蒿子,眼眸一轉,古書里的確有記載,曾經用青蒿子防治瘟疫的事情。
「我看看!」公孫曜拿起了一根青蒿,聞了聞氣味,又將青蒿撕開看了看,只見這種青蒿子品種和一般的不同,不管是葉子還是莖節上都有紫色的斑紋。
「這種倒是很罕見。」他疑惑的說。
「要不要試試?」海棠問。
公孫曜點頭:「自然是要試的,不過這一味葯對於羊可能有效,對於人未必能完全奏效,我還得加幾味輔佐的藥物。」
海棠立即點頭:「那你開藥,開完了我就煎藥給他們喝。」
男人立即去開藥方,只見他低頭思索了良久,這才下筆一蹴而就,他將藥方交給海棠,道:「這藥方只是一個初步的藥方,先試試再說。」
海棠點頭,趕緊的拿著新鮮的蒿子去熬藥。
不一會兒葯熬好了,海棠將葯端給兩個得了瘟疫的人喝下。
她守著程睿,心裡十分緊張,希望這個葯有效吧。
可是程睿喝了葯就睡下了,他看起來樣子很疲乏,海棠也不好打擾他。她不知道這葯到底起作用沒有,心裡忐忑不安,又到了沈靖的房間里,他喝了葯也沉沉睡去。
她心裡有些不解,難道這葯還有催眠作用不成?
公孫曜瞧著她這麼緊張,安慰她說:「別著急,葯有葯時,咱們再等等。」
海棠輕輕的點頭。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哭喊聲,彷彿許多人到了他們的門口。
海棠和公孫曜兩人面面相覷,門口怎的一下子這麼多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兩個快步到了門口,一看,果然圍了一堆人,都是一群衣著襤褸瘦弱不堪滿面蠟黃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看到兩個人出現在門口,前面的一個人噗通一聲跪下:「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我們吧……」
開頭的人一跪下,後面的一群人跟著「噗通」「噗通」的全都跪下了,齊齊的哭喊著:「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可憐可憐我們吧……」
海棠驚呆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些人怎麼找到這裡,又為何要求他們?
她急忙扶起前頭一個瘦骨嶙峋的白髮老者:「你先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老者哭道:「沒有活路了,咱們沒有活路了呀!我們的家屬有的病了,有的死了,都是這該死的瘟疫鬧的。如今朝廷來了官老爺,說咱們接觸了病患,都要送到亂葬崗去燒了……」
藥鋪子里的人聽到聲音都齊齊的出來,聽到老者的話頓時震驚極了。
海棠聲音發顫:「你的意思是說,朝廷里來了人,不只是得了瘟疫的人要送去亂葬崗去燒了,跟瘟疫接觸的人也要送去?」
「就是就是啊……」老者哭道,「我們沒了活路了,聽說這裡接受瘟疫治療的,咱們只能來這兒呀,請大夫去跟那長官說說,替咱們證明,咱們都是沒得瘟疫的人啊,為什麼,為什麼要燒了咱們……」
海棠氣憤的淚珠兒眼眶裡打轉轉,冬梅和阿七都嚇了一跳。
「公子,那這個意思,是咱們興隆和所有的人都得死嗎?」阿七驚詫的說。
冬梅瞪圓了眼睛:「不會吧?我們也得燒死?憑什麼呀?」
那老人又恨恨的說道:「有錢人家打點了就沒事了,可是咱們這些人一窮二白,拿什麼去打點那些官老爺啊……真是沒活路了呀……」
望著這一片哭喊聲,公孫曜咬了咬牙,雙手緊緊的攥起,朝廷中的人?他冷冷一笑,不贈醫施藥也就罷了,居然還趁火打劫,這世上有這樣的朝廷嗎?
「朝廷的人現在在哪裡?我去見見……」公孫曜問。
老者正要說,卻聽到後面兩聲銅鑼響,一乘轎子,後面跟著全副武裝的士兵到了眾人的後頭。
海棠舉目望去,嚯!八人抬的大轎子!好大的官威,不知道的以為是來巡遊的,哪裡是來賑災的?
「怎麼全都在這裡呀?不是讓送去亂葬崗嗎?你們這些人真是活膩了!」前頭一個穿著深藍色錦衣的隨扈呼呼喝喝惡狠狠的叫道。那隨扈穿的錦衣光鮮極了,一身皮膚細皮白肉,站在這一群衣衫襤褸的人群當中,真是扎眼的很。
「來人!拿鞭子將這些賤民全都轟到亂葬崗去,倘若不去的,統統用繩子鎖起來,扔過去!」
「大老爺,你們這樣做不公平啊,你們不能這樣做啊……」老者哭喊起來。
「閉嘴!」隨扈大怒。
說罷,「唰」的一聲鞭子狠狠的甩過來。
只是這鞭子,還沒有落到老人的身上,已經被人結結實實的攥在手中。
隨扈震驚的瞪著他:「好大的膽子?!你這個賤民,你在做什麼?!」
海棠一愣,公孫曜居然抓住了那個隨扈的鞭子。可是那轎子里坐的,可是京城朝廷中來的人,俗話說,民不與官斗,他……他這是要做什麼?
「倘若我是賤民,你也未必貴到哪裡去?!」男子怒道。
隨扈用力的扯,一時竟還扯不脫,不由得惱羞成怒,厲聲喝道:「好大的狗膽!你簡直是找死!」
「濟財,住手!」轎子中傳出一聲低沉的喝聲。
轎夫一見裡頭的人發聲了,趕緊的過來兩個轎夫小心翼翼的緩緩掀開了轎子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