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蒿子
第279章蒿子
「神仙?」孩子懵懂的說出兩個字。
海棠輕輕一笑,道:「我不是神仙,我是姐姐。」
孩子含著眼淚看著她,「爺爺……」
她嘆了口氣,「你爺爺不在了,不過你不要擔心,姐姐會好好照顧你的,只要你病好了,以後可以穿暖,吃好,還可以上學……」
「上學……」孩子的眼底露出驚訝之色。
海棠點點頭:「你叫什麼?」
「我沒名字,排行老幺,爺爺叫我幺兒。」想起爺爺,孩子的淚水止不住的簌簌流下來。
海棠想了想,幺兒這個名字到底上不了檯面,這孩子年紀幼小,無依無靠的,她少不得還得讓他跟這吉利一起。
她眼眸一轉,溫和的說:「姐姐給你取個名字吧,幺兒只能叫小名了,要是做大名就上不了檯面,大名叫睿吧。對了,你知道自己姓什麼?」
孩子抹了一把眼淚,說:「我姓程。」
海棠微微一笑:「那好,就叫程睿吧。」
他蹙起小眉毛,疑惑的問:「什麼意思呢?」
「聰明睿智的意思,從今以後,你便做個聰明的小孩,好不好?」
孩子懵懂的點點頭。
公孫曜來給他把了脈,海棠看孩子精神尚好,問:「他怎麼樣,喝了你的葯瞧著便清醒了許多,是不是這病能好了?」
男子把完脈,眉頭卻沒有展開,他搖搖頭:「還不行。略有好轉,但是病根還在,我恐怕還要繼續試藥。你照顧著他,我出去再看看醫書。」
海棠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有些擔心,他這樣殫精竭力又熬著夜,身體怎麼受得了。
喝了公孫曜第一次試驗出的葯,幺兒和沈靖的病情都略有好轉,精神好了一些,能說些話,可是依然發著低燒,時不時有嘔吐的現象發生,還伴著身體的骨節疼痛。
公孫曜一整日除了吃了點東西,一直在埋頭研究醫書。
海棠看著心裡著急,不過這瘟疫來勢洶洶,豈是輕易就能治好的,再著急,也唯有等他的研究結果出來。
楚鴻光倒是好的挺快,不過一兩日便能下地走路,後面一兩天也能幫忙做點小事情。
因每日公孫曜都拿出最新的防瘟疫的藥物加靈泉水一起煮了藥水,讓每個人都喝一碗,預防大家感染上瘟疫。海棠覺得那藥物效果出奇的好,喝了以後便完全不需要害怕了。
海棠出了個主意,她對公孫曜說:「這陳縣有好些人都是沒得瘟疫的,若是咱們把這藥方子公布出去,不就可以預防更多的人得瘟疫嗎?」
公孫曜微微搖頭,面有難色:「你說的的確有道理,可是有一個問題,我的方子都是根據此地的瘟疫新研製出來的,組方中的藥物其中有一兩味是先前沒有預計到了的,那兩位的藥物極其有限。倘若藥方子公布出去,即便是有人來要,來買,咱們也不夠。」
海棠就犯難了:「這新方子不成,那不要那兩味藥行不行?」
公孫曜立即否定:「那怎麼能行?那兩味葯乃是君臣二葯,要是沒了,就沒用了。」
海棠蹙眉想了想:「如果用藥效稍差些的藥物代替呢?」
公孫曜眼眸一轉:「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我一時倒是沒想到更好的方子。」
上午時,海棠跟冬梅兩個一起去河邊采野菜。
「姐,別往那兒去!」冬梅突然手驀地拉住了她。
海棠一愣:「怎麼了?」
冬梅驚恐的指了指河邊,「你看那是什麼……」
海棠轉頭一看,原來是兩隻羊趴在河邊的岸上,一隻黑的,一隻白的,黑的那隻頭上還帶著一簇白色毛。兩隻羊大約本是來喝水的,可是喝了不過一口,就開始口吐白沫,翻著眼睛嘔吐,早有穢物從它們的嘴裡噴出來。
「它們肯定也染上了瘟疫了!好嚇人!」冬梅拉著姐姐躲得遠遠的。
海棠知道有些病是屬於人畜共患病,恐怕現在這場瘟疫便是,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都逃不過似的。
兩隻羊可憐兮兮的趴在河邊,瞧著一絲力氣也沒有,似乎察覺到他們路過,將兩隻眼睛眼巴巴可憐兮兮的望著他們。
海棠一怔,竟隱隱覺得這羊的眼底似乎還有淚光。是啊,人有情,難道動物就無情嗎?它們也想活命呀。只是她現在連人都救不了,又怎麼救動物?
她長長嘆了一口氣,如果不是目睹種種可怕的情形,倘若不是公孫曜,她恐怕還過著自己幸福的小日子,不知道天底下竟有這樣的人間地獄。經歷了這樣的日子,才知道自己原先生活的珍貴。
「走吧。」海棠不忍看,「咱們先去采野菜,它們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在上游采了乾淨的野菜,海棠跟冬梅又沿著原來的道路往回走,到了之前兩隻羊發病的地方,本來海棠有點擔心看到兩具發臭的羊屍體,可是原先兩隻羊躺的地方,除了被壓倒的草窩窩,兩隻羊居然不見了蹤影。
海棠和冬梅都看的瞠目結舌。
「病成那樣,還跑了?」冬梅驚訝的說。
話音落下,只聽得「咩……」一陣歡快的羊叫聲,海棠轉眼一看,瞪圓了眼珠子,什麼呀!那兩隻羊居然樂顛顛的回到了方才他們發病的地方喝水。
冬梅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沒看錯吧?這兩隻方才不是要死了嗎?怎的又活過來了?姐,我們應該是沒記錯了呀,你瞧,一隻白羊,一隻黑羊,那黑羊的額頭上還有一撮白毛。可是怎麼會……」
海棠渾身一顫,驀地想起什麼,立即上前查看。
只見兩隻羊喝完了水,便在河邊啃食河邊的草葉子。
它們現在啃食的是一種像嫩蒿子一樣的草葉,那蒿子的葉子卻有些不同尋常,嫩綠中帶著几絲紫色。
這蒿子河邊有一片,海棠親自仔細的確認了,從這羊啃食的痕迹來說,它們的確啃的就是這種蒿子。
海棠心中激動極了,立即將籃子里的野菜統統都倒給了冬梅,拿著刀子到了河邊割了一大簇那種帶紫色的蒿子放進了自己的籃子里。
「姐,你做什麼呀?」冬梅驚叫道,「那是羊吃的,你該不會飢不擇食吧?」
海棠不理她,又割了一大把蒿子。
冬梅這就搞不懂了,她撓著頭:「真奇怪,難道姐姐打算養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