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我什麼條件都答應你
窗外灰濛濛的一片,陸淺淺平靜的走到窗邊,毫不遲疑的爬上窗檯,縱身一躍。
「陸淺淺——」
安君墨臉色大變,嘶聲力竭的呼喊之下,那道瘦削的身影還是在窗口消失。
然而,下落只持續了不到半秒的時間。
陸淺淺望著腳下的世界,疑惑的抬頭,發現安君墨握住了她的手。
那張向來清貴的臉上,此刻慌張、震驚與心痛等一系列複雜的情緒交織。
「為什麼……」他望著陸淺淺,難以理解。
陸淺淺低下頭去不再看他:「放手。」
「不放!」安君墨怒道。
「不放你也會掉下去的……」
這裡是醫院十八樓,一旦掉下去,誰也沒有活路。
陸淺淺一路走來都沒有回頭,因此不知道安君墨其實就跟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地方。
在她縱身躍出的那一刻,安君墨毫不遲疑的跟著她跳下,這才抓住她的手。
此刻,安君墨的身子全部都懸挂在外面,全靠他單手攀爬在窗檯之上。
「陸淺淺,你有什麼想不開的要自尋短見?」安君墨咬牙問道。
陸淺淺不出聲。
「你連孩子的死活都不顧了嗎!」安君墨又是氣惱又是心痛。
陸淺淺這才抬頭,慢慢道:「是你要寶寶死……我成全你……不好嗎?」
「不好!」安君墨打斷她,陸淺淺那毫無半點波瀾的眼神看的他更是心如刀割,「淺淺,我們上去,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
他再一次示弱,陸淺淺卻沒有理會:「放手吧……」
「陸淺淺!」安君墨氣結,「我不准你死!你不許死!」
「我不需要你的准許。」陸淺淺倔強的道。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這丫頭早上出門前還衝他甜甜的笑,為什麼這會兒就變成了這樣!
向子煜?
一定是向子煜跟她說了什麼!
安君墨懊悔自己今天沒堅持陪她來做孕檢,讓向子煜有了可乘之機。
「淺淺,你先上去。」安君墨啞著嗓子又道。
縱使他臂力驚人,要光靠一隻手臂支撐兩個人的重量,時間一久也熬不住。
「你放手吧,犯不著陪我送死。」陸淺淺望向遠方來來往往的車流,情緒平靜,一點也不像是一時想不開。
這個念頭似乎已經在她心裡盤旋很久,如今一切都彷彿只是水到渠成而已。
「你上去,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安君墨又道。
陸淺淺沒有反應。就算安君墨能答應她帶孩子走,老夫人也不會允許。
安君墨心裡更加慌張:「你究竟想要什麼?告訴我!是不是向子煜?」
陸淺淺疑惑的抬頭,不明白安君墨為什麼又要提起他。
安君墨的心裡狠狠一陣抽痛,誤以為陸淺淺還是在乎向子煜。今天跳下來,也是因為他阻礙了她和向子煜。
兩人掛在窗外的模樣終於被人注意到,很快就有人出來拉住安君墨的手。
安君墨微微鬆了口氣,低頭又看陸淺淺:「先上去。」
陸淺淺沒有應聲,而是伸手去掰開安君墨抓著她的手。
安君墨臉色大變:「陸淺淺!你住手!」
「我這一生,從未能真正為自己做一次選擇。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她眼眸暗淡,沉靜如一潭死水,安君墨從她眼中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什麼叫做絕望。
這個女人對將來的生活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哪怕多呼吸一秒對她都是負擔。
安君墨的心上彷彿被什麼深深割去一塊:「你上來,我以後讓你自己做選擇。」
陸淺淺沒有出聲,顯然是不相信他。
安君墨握著陸淺淺的掌心出汗,隨時都可能失去她。
「你不信任我?」他嗓音乾澀,「我要是真想要你死,現在怎麼會跟你一起掛在半空?」
陸淺淺微微一怔。
「陸淺淺,我安君墨向來說話算話。你上去,我什麼條件都答應你!」安君墨從未想過有一天他也會退步到這個程度。
陸淺淺望著他堅毅的面容,第一次發現這個總是對她兇巴巴的男人,也有害怕的時候。
是因為她?
還是因為孩子?
想起孩子,陸淺淺的心裡湧起一道希望:「我想把寶寶留下來。」
「可以。」安君墨答應的飛快。
「寶寶出生后,我要帶他一起離開。」陸淺淺又道。
安君墨微微遲疑。
陸淺淺沒有等到她想要的答案,再一次失落的低下頭去。
「我答應你。」安君墨驟然出聲。
只要她能和孩子好好的活著,以後就是跟在向子煜身邊也不算什麼。
陸淺淺倒是有些詫異:「你說的真的?」
「真的。」安君墨蹙眉,「你先上去。」
他咬牙用盡全力將陸淺淺提起,守候在窗邊的人連忙將陸淺淺拉住。
「小心孩子!」安君墨又是一聲提醒。
陸淺淺被人從他身旁抱入屋內,安君墨心裡懸著的石頭這才落地。精神稍一鬆懈,已經堅持到極限的他手上脫力,整個人朝下落去。
「安總——」有人驚呼。
陸淺淺一陣恍惚,推開護士就沖窗邊而去。萬幸,安君墨被人拉住了。
瞧著從窗邊探出來的那張蒼白的小臉,安君墨的嘴角微微揚起:「擔心我?」
陸淺淺抿著唇沒有出聲,轉身離開窗邊,好空出地方讓別人將安君墨拉上來。
他一進來,便大步走到陸淺淺身邊:「你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陸淺淺低頭不語,安君墨感覺自己好像一拳揮在棉花上,滿是無力感。
他伸手,陸淺淺下意識的想要躲開。那雙冰涼的大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捧起她的臉。
安君墨心裡有千言萬語翻湧而過,可最後還是選擇退步:「我不問你為什麼想不開,我答應你等孩子出生后,你可以帶他一起走。但你也要答應我,不許再做傻事。我把孩子交給你,是為了讓你好好照顧他,不是讓你帶他去死。」
陸淺淺怔怔的點頭,又有些忐忑:「老夫人會同意嗎……」
「安家我說了算。」頓了頓,安君墨又有些不甘心,「你帶著孩子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