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護短的人
她沉吟了一會兒，「如果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那麼昨晚那群人去到齊家是為了……」
齊燦突然驚呼：「齊振海已經知道了！」
樊希神情也嚴肅了下來，「沒錯，先不說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喬木現在已經完全把齊振海惹怒了，我想他一定會用這個威脅喬木，畢竟齊振海此時可是有人證的。」
聽到這句話，坐在沙發里的喬一，冷冷的扯出一個笑，「呵，齊振海別忘了，釀成這場車禍的兇手是誰！」
樊希看著她，不由得輕輕嘆氣，他突然抬眸，「等一下，聽你剛才這意思，你是相信我說的話了？」
喬一撇了他一眼，「相不相信很重要嗎？如果死的那個人真的是害死鍾仁的兇手，就算喬木不動手，我也絕不會讓他好過！」
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過了許久樊希才開口：「我還以為你會責怪喬木呢，畢竟一般人都不怎能接受。」
喬一勾了勾唇，「你覺得我現在的生活是一般人承受過的嗎？比起什麼正義感而言，我這個人還有一個最大的特點，那就是極其的護短。」
齊燦眼神陰霾，「你想怎麼做？」
喬一低著眸子縮在沙發里，伸手撫了撫左胸部兩道駭人的傷疤，一點點在她的皮肉之下，發出尖銳的疼痛，像是在提醒著她，齊家欠她的一切。
樊希看了看喬一，雙拳不自覺的捏緊，「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就像我第一次見你時那樣！」
喬一倏地僵住，「這句話……你怎麼會說這句話？」
樊希不明所以地看著喬一，「啊？什麼？」
喬一整個心裡都在顫抖，腦海處突兀地冒出一句話『別的什麼都不重要，想說什麼就說，就像我第一次見你時那樣！』
這明明是鍾仁對她說的話……
喬一死死的咬牙，蹦出幾個幾不可聞的聲音，「沒……沒什麼。」
樊希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和齊燦的觀點一樣，你想怎麼做？我都聽你的，如果喬木那邊出事了，那麼齊振海就誰也無法與他抗衡，所以這次，我站喬木。」
喬一聞言輕輕抬頭，窗外的光投到她的臉上，留出了一片忽明忽暗的陰影，她緊緊地看著前面的人，過了很久她才開口：「小燦，齊振海現在在哪？」
齊燦一頓，「你要見他？」
「沒錯，我一直都想不通，他為什麼一定要對我趕盡殺絕，既然他不仁，我為什麼還要一忍再忍，昨天那樣鬧了一通之後，他一定會覺得我們會安靜一陣子，可我這個人，就是不喜歡安靜，而且我要越鬧越大，足夠引起社會的關注，他不是要玩嗎？那我就陪他玩玩，他錯就錯在不該威脅到喬木。」
樊希看著她，「你要去找齊振海，然後利用自己引起社會的關注，尋求足夠的保障？」
「嗯。」她緩緩點頭。
齊燦緩緩開口：「齊振海在國內唯一的產業就是暢想，不過當年走的時候他幾乎把這邊給拋棄了，之後就留給了涼慕去打理，所以他不會去暢想，這段時間我為了不引起他的懷疑，都一直待在後山，不過……他最近好像在忙些什麼東西，很少回齊家，如果真如樊希說的那樣，我想最有可能知道齊振海在哪的，就是喬木。」 「那正好，新仇舊恨一起算。」喬一輕笑出聲，眼裡翻滾著巨大的浪潮。
隨著喬一的話一落，兩個男人都心思微動。
齊燦淡淡的聲音從通訊器里傳來，「好，我幫你。」
喬一輕輕搖搖頭，「不用，我的事不應該牽連到你們，我和齊家之間有太多的恩怨，而你們都是無辜的，我很感謝你們這個月以來對我的幫助和陪伴，但這是我的事，你們沒必要牽扯進來。」
她的話音剛落，樊希不滿地蹙眉，「喬一，你以為你有多大能耐？除了那條命之外，你還有什麼？」
喬一微微一愣。
齊燦也有些生氣，「喬一，這什麼時候就成你一個人的事了，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我和齊家之間根本沒有任何關係，當初我家落難，齊家在哪 ？如果當年齊家願意幫助我父親，他就不會跑去借錢，更不會惹上殺身之禍，齊振海不過是因為愧疚，把我帶了回去，而我現在為了得到他的信任，都快已經……」說到這裡他突然禁住聲音，難過的垂下眼眸。
樊希不悅的說：「一開始我就已經說過，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錢，你完全沒有必要管我要做什麼，等我拿了錢，我還會記得你是誰？還是說你打算耍騙賴，不給錢？」
喬一輕輕咬唇，雖然他們兩個都有各自的理由，但她是清楚的知道，他們是想幫她，她微微張唇，還沒來得及說出什麼，樊希就一個電話甩到她面前，「喏，借你，要是你不記得喬木號碼的話，那我也就沒辦法了。」
喬一愣了愣，抬手接過，她有多久沒有聽過他的聲音，明明不過一個月，卻像是恍如隔世一般漫長。
樊希站在一旁怔了一會兒，突然反應過來，撓撓頭說：「我先出去，你快點說，十分鐘……不，五分鐘后你還沒叫我，我就衝進來知道了嗎？」他還記得上一次那場大雨里，喬一與喬木交談的場景，那時她情緒極其的不穩定，即使是回到房間后，她還是撐不住昏迷了過去，可見那個男人有多能牽起她的情緒。
喬一會心一笑，「知道了，就五分鐘。」
他被喬一莫名其妙的溫柔弄得有些不自在，切斷了通訊器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透亮的辦公室內，喬木一隻手翻看著齊振海送過來的資料，一手抬起電話，看了看上面陌生的號碼，幾乎不經過思考的就要掛斷，卻在那最後一秒，還是摁下了接聽鍵。
還沒來得及問對方是誰，門口就進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喬木皺眉吼出聲：「滾！」
喬伊聞言后先是一怔，隨後調笑著說：「我可不會這項技能。」
「……」電話那頭的女孩熟悉的聲音仿若在他衝天的怒氣上直接澆灌了一潭清水，聲音不自覺的就軟了下來，「老婆，想我了嗎？」
她的聲音里滿是疲憊，「你想多了，我只是看看你還活著沒。」
「老婆你這麼說話我會很難過的。」
「……」又是一陣沉默，喬木的聲音就像是擁有特異功能，只要他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能讓她心裡湧起巨浪，連眼眶都開始酸澀起來。
「老婆，錢還夠用嗎？看目前這個情況，今年的冬天會比以往年的都要冷得多，這兩天多去買幾件厚衣服……」說到這裡對方卻絲毫沒有要回答的想法，他只好自顧自地接著說：「要實在是懶得去買，我給你送過去。」
「……不用。」無論是之前千百般的不樂意還是別的什麼複雜情緒，此時又全部一股腦地湧上了四肢百骸，她勾唇扯出一抹格外輕鬆的笑意，說出的話卻失了溫度，「你不是希望讓我救花南溪嗎？今天突然想起這件事，我打電話給你就是要和你商量的，我也不需要你做什麼，你只用告訴我，齊振海現在在哪就行。」
「老婆……」
「喬木！麻煩你不要再動搖我，我現在是真的非常非常討厭你了，我只想快點結束這件事，這件事結束后，我想離開一陣子。」
喬木語氣中滿是慌亂：「你要去那？」
「你忘了，我一直都很想去旅行啊。」
他的心裡咯噔一下，「……老婆對不起，答應你的事，我一件都沒有做到。」
喬木的話通過她的每一根神經脈絡一點點傳到心裡，她垂著眼，睫毛輕輕顫了顫，「喬木，我不怪你，我從來都不怪你……只是，我真的忘不了……忘不了鍾仁，每次一想到他，我都恨我自己……恨我自己為什麼要與他相遇，如果不是我，他的人生應該是燦爛得不像話，可偏偏，是我……是我害死了他。」
喬木的心裡狠狠的一沉，胸口像是被撕裂了一個口子，「老婆，我答應你，一定會儘快處理這件事，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四天！四天後我自有打算。」
喬一沉吟了許久，緩緩開口：「兩天。」
喬木有些好笑得抿起唇角，「……老婆你是搶劫嗎？還能對半減？三天！不能再少了。」
「……哦。」
一個早晨已經過去了大半的時間，陽光卻好像完全沒有要照亮這個城市的意思，黑壓壓的一片，讓每個人的心情止不住的抑鬱起來，城市的另一邊，透亮的辦公室內，坐著兩個笑得一臉愉悅的人。
其中一個男人坐在辦公司的正中央，輕笑著說：「齊總，從前便經常聽我父親提起您，說您是一個厲害的人物，如今見到果然是不一樣。」
齊振海坐在沙發上，手指輕輕蹭著茶杯，抬起來抿了一口，「王總客氣了，小小年紀就已經能接手你父親的位置，也是個不得了的人才。」
王總聞言低頭笑了笑，沒有作答。
「不知我送到王總手裡的資料，你是否看到？」
王總一怔，「看到了，只是不知道您這是什麼意思？」
齊振海輕笑出聲，「很簡單，只要你把消息放出去，對你百利而無一害不是嗎？目前AI集團勢頭太大，要是這個時候你把消息給放出，你想……」
王總蹙眉，「可是這無根無據的，這樣的事情風險很大。」
「輿論就是最好的證據，後面的事情你完全不用擔心，只需要再買通記者推波助瀾，假的也成真的了，更何況這件事本就是他做的。」齊振海看到對面的人猶豫了，又接著說：「如果你不想一直被AI集團壓著的話，這是你唯一的翻身機會，人生本就是一場豪賭，你不試試怎麼會知道站上雲端是一種什麼體會。」
而王總在片刻的沉默之後，獃滯的看著自己面前的資料，緩緩開口：「好，我答應你。」
世態炎涼，人心不古，在這一刻顯現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