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倉庫焦屍
「……」齊燦靠在床墊上,手指輕輕觸摸著一旁的樂器。
喬一語氣飄忽不定,「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生氣,但是昨天情況緊急,只有這樣的方法才能見到齊藤,可是,事到如今我想……我想他不會幫我們的。」喬一的聲音越說越小,說到最後幾乎是快要聽不見。
「喬一。」他淡淡的叫了一聲。
她瞬間安靜了下來,不管怎麼說昨天那樣的情況,如果一不小心露餡,齊燦絕對吃不了兜走走,喬一緊張的捏了捏手,輕聲問:「怎麼了?」
「想聽歌嗎?」齊燦無厘頭的蹦出一句。
「啊?」她幾乎要以為通訊器出故障了,這種關鍵的時候,那個神經病有心情聽歌!
還沒等喬一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那邊就已經傳來輕輕的鉉響,喬一抿了抿唇,轉身把枕頭翻起來墊在背後,雙腿微屈,一隻手撐在膝蓋上,另一手搭著下巴,目光獃滯地聽著。她不知道齊燦現在突然間唱歌是怎麼回事兒,也不清楚那邊的狀況怎麼樣,唯一能做的,只有靜靜地聽著他唱完。
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用,她竟真的覺得心裡舒坦了不少,緊張的大腦放鬆了下來,孤獨的情緒也得到了緩解,她勾唇笑了笑,「小燦,謝謝。」
「有什麼好謝的,我只是太久沒唱歌,怕以後回不了樂壇,試試效果怎麼樣而已。」
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眯了眯眼,有灼熱的溫度曬在他眼皮上,眼底一片紅光淡淡的退掉,男孩勾了勾唇,感受著今日溫柔和煦的陽光,從早上起床到現在,他的眼前竟是灰色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喬一翻過身趴在穿上,兩隻腿不停地上下晃蕩,細長的手指捋著耳畔的頭髮,看起來漫不經心,「那個……樊希他……」
「他沒事,昨天他趁亂逃走了。」男孩率先強了她的話。
聞言她才鬆了一口氣,下一秒抬起眼眸時,視線一凜,「小燦,我要見你爺爺。」
齊燦瞳孔一縮,「不行!」
喬一低著眸子,眼低明滅可見,「小燦,這就是你所謂的計劃嗎?明明我才是最關鍵的人物,你卻一直讓我置身事外,如果你願意告訴我花南溪在不在那裡,我昨天就不會冒這個風險。」
齊燦蹙眉,「喬一,你怎麼就是不懂,每個人都在用自己方式保護你,我費盡心思讓你離開喬木,為的就是讓喬木可以全心的投入,只要你在他身邊,他完全就沒有理智,現如今他做到了,為了儘力護住你的安全,他成功絆住了齊家在美國的產業,要不然你以為這段時間你是如何能過得這麼平安。」
「齊燦!當初你不是這麼和我說的!為什麼我只能拖累別人?我要的不是這樣啊!我現在只想找到花南溪,只要花南溪安全了,涇楚就會給喬木齊振海犯罪的證據,然後……」
齊燦眼眸暗沉,「喬一,你明知道憑你自己根本幫不了花南溪,為什麼不放過你自己呢?」
喬一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上次喬木和你說的話我都知道了……我直到現在都還想不通他怎麼會讓你做這麼危險的事!」
「……」她沉下了眸子,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聽著那邊久久的沉默,他頓了頓接著說:「喬一,你的身體還沒好,再等等好嗎?你就先之前那樣好好待在那裡行嗎?」
又過了許久,女孩才張口,篤定的說:「不可能。」
「!!!」齊燦心裡一驚。
「謝謝你小燦,但是我不可能按照你說的那樣安穩的躲在這裡。」
齊燦無耐的蹙眉,「你……你脾氣怎麼這麼倔呢?」
喬一輕輕扯了扯嘴角,「因為我一秒鐘都沒有忘記鍾仁是因誰而死的,只要一想到這裡,我就想……殺了那個人。」
「……」她的話一出,房間內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小燦,我以為你會比任何人都懂我的感受,看著自己在乎的人被人害死,那種絕望的感受我以為你會懂。」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波瀾,斂了眸子,「喬一,抱歉。」
喬一的雙眼暗暗地凝住,過了一會兒,她無聲而悲哀的笑了出來,「說什麼抱歉,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是我太急功近利,沒有替你考慮過,你當初說過,只有離開了喬木才有機會見到齊藤,小燦,謝謝你,果然像你說的那樣……不過好像被我搞砸了。」
齊燦目光空洞的立在原地,什麼活都沒有接,只是扶著吉他的手一點一點的攥緊在了一起,「你們說了些什麼?」
喬一的身體驟然一僵,「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全都說了。」
過了許久齊燦嘆了一口氣,輕聲問道:「疼嗎?心裡疼嗎?」
「!!!」喬一猛地怔住,突如其來的一個疑問讓她變得有些失措,緩和了很久,她緩緩垂眸,「疼。」
「喬一,你放心,讓你疼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喬一的身體驟然一僵,「……小燦,這段時間我經常都在想一個問題,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牽扯到這件事情中來,說到底,當初是我幫了你,可是一直以來都是我在惹麻煩,所以……小燦,我並沒有給你帶來什麼,你沒有必要對我這麼好,你應該離開我,開啟你的新生活……」
齊燦冷靜的打斷了她,「我不要。」
「!!!」這一次反倒是輪到喬一心裡一怔。
「喬一,讓我走出陰暗人生的是你,讓我好好活著的是你,讓我感受到溫暖的也是你,所以喬一,你說什麼都沒有用,我現在所做的都是為了你,不過你完全不用覺得有負擔……因為我只是不知道沒有你的話我該怎麼走下去。」
喬一的心裡重重的一沉,翻滾起一陣陣洶湧的巨浪。
卻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思緒,喬一狠狠一愣,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喬一警惕的扯下通訊器塞進包里。
她故作平靜地開口:「誰?」
「喬一,是我。」
喬一面上欣喜,「樊希!」
開門的瞬間,樊希看著喬一的神色不由得一愣,回神後顧不得眼前詭異的畫面,直接嚴肅的說:「喬一,出事了,不知你是否知道一個月以前,城郊廢棄倉庫里發現了一具燒焦的屍體那件事。」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一點印象……一個月以前!」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神色一變,驚訝的出聲,記憶一點點湧上來,模模糊糊的記得好像是有這麼一會兒事。
「對!看來你有印象,嚴重的是……我昨晚無意間聽到這件事好像是喬木做的。」他的聲音越說越小。
喬一的眼神驟然一凝。
世界褪去了柔軟的青色外殼,剝落出枯燥而斑駁的內核那樣,漫長的換季終於在忍受后變成一截遊離的尾巴,順著飄舞在空中的顆粒遠遠飛走了,這個冬天提前了。
城市的另一邊,喬木站在窗邊,面無表情地接起電話,聲音冷清:「齊先生,怎麼?又打算拿一個死人來威脅我?你別忘了,到底誰才是整件事的真兇,那場車禍你可是害死了兩個人呢?我把這件事壓下來不是為了讓你可以逃過法律的追究,而是不希望我老婆難過,可是如今,喬一已經知道了一切,你覺得我還有必要藏著掖著嗎?不如我們就來比一比,到底是誰才是贏家。」
齊振海在那邊怒吼一聲,已然怒火攻心:「喬木!想清楚你是在跟誰說話!我做事還從來沒人敢威脅過我!」
「是嗎?那我可能就是唯一一個敢這麼做的人。」
齊振海突然沉默了一瞬,然後傳來了一聲冷笑:「呵,你可以試試。」
城南的一家酒店內,此時敞亮的房間里,喬一緊蹙著的眉頭一刻都沒有鬆懈下來,攥在一起的手越捏越緊。
樊希率先開口,「我覺得喬木不是這麼沒有分寸的人,說不定是我聽錯了。」
而在那邊接通了通訊器的齊燦頓了許久,開口道:「先別自亂陣腳,你先說說你是如何得知的。」
「你傻啊!昨天那樣的情況,我要是往迴路跑,絕對會被抓,所以我只能躲在齊家,本想去投靠你來著,後來仔細想了想怕事情敗露還害了你,索性又放棄了,然後就看到一群黑衣男人……」
齊燦揉揉眉眼,無奈的接話,「你說的應該是齊家的警衛。」
「對對對,那群人可霸氣了,圍著三四個西方人進了齊家,我看著他們鬼鬼祟祟的就想跟過去看看,然後就聽到他們說什麼車禍,還說什麼被抓了一個同夥,我當時一想就覺著他們在說的是不是喬一出事的那場車禍,更加的好奇了,聽著聽著就聽到他們說,他們一起的那個人……被喬木下了毒手,當時隔得太遠,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啊!」
聽著話的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樊希砸咂嘴,「你倆給點反應行嗎?一個人自說自話很尷尬的。」
齊燦的聲音再次傳來,「自從齊振海回來后,把內部的人都全部換了,就連在這裡工作了十多年的管家都給撤回老家去,為的就是安插大量有能力的人保護他,你說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有什麼能耐聽到這番話?」
喬一聞言狐疑的看向樊希。
樊希一愣,不耐煩的說:「哇!你們怎麼這樣啊!昨晚下著這麼大的雨,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齊家淋了一個晚上,你們有誰問過我的死活? 聽到他們的話后,我有多想立馬告訴你們,但是外面的警衛太多了,我根本逃不出去,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們居然還懷疑我!」
喬一心裡微微一頓,有些愧疚,昨天是她把樊希拖著去,當時走的時候她真的把這個人遺忘的乾乾淨淨,如果不是早上習慣性的沒有見到這個人,她都還想不起來這個人被她扔在了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