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深愛未停,暖冬無期
朴鍾仁拳頭吱吱作響:「你還想摸多久?」
「······」手上的動作一顫,臉上瞬間沒了表情,她似乎忘了門口還守著一個人······
朴鍾仁只見女孩愣了愣,很快又恢復了一個正常醫生該有的狀態,雖然一副神經質的樣子但還好動作熟練,看著她開始給喬一看病,他才把心中的怒火給憋了回去。
「她怎麼樣了?」
「發燒。」
朴鍾仁無語的看著她:「這個我也知道。」
「也許是拖太久的緣故,器官發炎程度很嚴重,即便給她打了退燒針看起來好像沒什麼作用,只能用冷敷來物理退燒,可要是到了今晚她的體溫還是沒有降下去,就必須送她到醫院裡了。」
男人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白天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這麼嚴重?」
「你不知道嗎?憑我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是因為她喝了酒。」
「······」他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失語般半天都吐不出一句話,他居然沒有注意到,但凡有點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在發燒的時候沾上酒可是等同於自殘,喬一怎麼可能會拿自己身體開這種玩笑,即便是她不懂,齊藤又怎麼會讓她喝酒······
「你確定嗎?」
「根據我這麼多年來的經驗,這是我認為能夠造成她現在這種狀況的唯一可能,而且她現在的身體嚴重脫水,我建議她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她惋惜地看著喬一:「哎,果然皮相生得越好越不把自己當會事。」
他站在門口視線忍不住看向床上臉色慘白的女孩,說不上心頭的這般酸澀是為何而來,過了許久,他微微顫抖地說了一句:「麻煩你了。」
正在查看體溫的女孩雙手一抖,目瞪口呆地看著朴鍾仁,她的眼神在兩人之間遊走了一會兒后,露出了一副瞭然的神情,明顯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畢竟她除了是一名醫生外,也算得上是朴鍾仁為數不多的好朋友,這個厚臉皮的小子,什麼時候跟她說過客氣的話?
在女孩走後,朴鍾仁目光獃滯一步步向床邊走去,看著女孩的臉不知在想些什麼,不過片刻,他也退出了房間。
不知過了多久,麻木的意識才漸漸蘇醒,她渾身的細胞都叫囂著疼痛。
模模糊糊之間只感覺到覆蓋住她額前的手掌有些冰涼,蹙著眉想要躲開,又被那隻手強硬地壓了回去。
「好熱······」她難受得扯下壓在身上的被子,下一秒又被壓回去,甚至裹得比剛才還要緊。她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看要看看究竟是誰就連她生病了都還要和她作對,等她好了非把他撕了不可。
眼皮卻沉得怎麼都睜不開,手指緊緊地扣著被沿,每一次的呼吸都感覺扯著肺在疼。
她慢慢地摸著,最後終於抓到了壓著被子的那隻手,硬是拗指甲一根一根地撥開:「走開。」
她用盡全部的力氣把那隻惱人的手推開,還沒收回去便被他反手握住,無賴般地順著她的指縫滑了進去,十指緊扣。
那隻手涼得像剛從冰水裡撈出來似的,即便之前讓她再厭煩,此時卻怎麼也不想掙脫開,因為這隻手她曾經握了無數次······
「喬木······」她此時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即便失去了全部的力氣,還是拼了命地緊緊拉著。
「······」喬木看著奄奄一息的女孩,直到左手被洶湧而至的滾燙完全包裹,擰著毛巾的右手還沉在融著冰塊的冷水裡,這樣無厘頭的冷熱交替,讓他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甚至忘了自己下一步該有的動作。
「喬木。」她多麼想要聽到肯定的回答,當信任隨著時間變成了執念,那個人便成為每一次淪陷沼澤時都想看到的影子。
喬木隨著那一聲聲淡淡的囈語漸漸恢復了神智,借著一隻手的勁兒擰乾了毛巾,攤在膝蓋上疊整齊。他抬起頭正要重新敷上去,卻猝不及防地對上她看過來的視線,他像個做錯事被發現的小孩,心跳漏了半拍。
喬一垂眸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的手,指尖不確定地點了點他的手背,嘴裡忍不住地喃喃:「夢得跟真的似的······」
「······」聽完她的話,剛才一瞬間繃緊的神經才緩緩地鬆懈下來,他輕輕將毛巾敷在她的額前,只是那樣靜靜地看著她,他絲毫不介意被拉進屬於喬一的夢裡。
喬一目光渙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好像早已經習慣他出現在夢裡卻一言不發的樣子,只是一直盯著他的臉,明明一直以來都有好多煽情的話想說,總是一開口就變了味道:「喬木,你來晚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你覺得好意思嗎?」
喬木才醞釀出的道歉被「嘭」的一聲打破,看著自己被打的膝蓋,一個愣神后卻按耐不住地揚起嘴角。
「我允許你笑了嗎?不對,現在可以笑,有別人在的時候不能笑。」
喬木失笑地搖了搖頭卻還是無可奈何,他沒有猜到,原來生病的喬一會變得這麼霸道,他又能拿她怎麼辦?
喬一隻是緊緊地抓著他的手,彷彿能守住這場『夢』,這個人就不會從她眼前消失,也就不會一次又一次的心痛,可她總是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你看著花南溪的時候,也會這麼笑嗎?」
「······」
明明是她在自言自語,可是看著他瞬間僵硬的嘴角,眼裡的光好像也緩緩地沉了下去。
「你為什麼不笑了呢?」
喬木避開她的眼睛,拿下了她頭上的毛巾又重新浸回去水裡,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卻怎麼也甩脫不開。
「你生氣了嗎?」
「是。」他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
「明明最難過的人是我,你為什麼要生氣呢?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你怎麼會喜歡花南溪呢。」
她的鼻子一酸,忽然就啞了嗓子:「我說過,這個世界上一定要有一個比喬一了解你,比喬一還要對你好的人出現在你身邊,我才會放心的離開,可是,為什麼是花南溪呢?我知道你和她的關係不一般,這麼多人里,她只聽你的話······是不是因為我只會不停地給你惹麻煩,還要等著你幫我處理,還是因為你真的不喜歡我了,可是你答應過我的,你會一輩子對我好的啊!你知道裝作不喜歡你有多辛苦嗎?」
她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很喜歡,非常喜歡,超級無敵喜歡,甚至你只是對我笑一笑,我都會更喜歡你,可是······可是你就是不喜歡我啊!就連夢裡都不會。」
「誰說的我不喜歡你。」
喬一說話的聲音頓住,這樣清晰的聲音讓她弄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整個人獃滯地看著他。
喬木手臂上鼓起的青筋顯現出男人無法抑制的怒氣,擰了一半的毛巾不停地向地面滴水,忍不住將下頜咬得咯咯作響:「我對誰不一樣你自己沒感覺嗎?」
「那好······」他將毛巾重新扔回桶里,沉默著低下頭慢條斯理地擦乾了手。
「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是誰,讓他瘋到這種地步。
喬一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奪走了全部的呼吸,面前的男人就像突然就失去了理智,將全部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任她怎麼反抗都沒有用······
喬一,她到底憑什麼敢這樣放肆,她知道他忍了多久嗎?她說她超級超級無敵的喜歡他,可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她耍無賴就陪她胡鬧,她有夢想就陪著她做夢,他已經把所有能給的都給她了。用最無恥的方式走進她的生命里,再用最卑鄙的手段把她推開,這樣的彌天大謊,他都快要承受不住了,她還要他怎麼樣?
喬一全身都隨著枕在腦後的那隻手變得滾燙,就連不自覺的回應都有些力不從心,眼前的扭曲世界只看得清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真的,好想抱住他,如果這只是夢的話,能不能讓她永遠不要醒來······
不知過了多久,懷裡的人傳出了平穩的呼吸聲,喬木緩緩放開了牽制住她的手。
喬木看著懷裡的人已經沉沉睡去,他才在她平穩的呼吸里緩緩撤離,此時因為喘著粗氣而起伏不定的胸口裡面跳動著的那顆心臟只瘋狂地叫囂著一個念頭。
「真的······好想毀掉你,可是,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
「忘了這場夢吧······」他眼裡的情愫就像暈不開的濃霧,撈出毛巾一點點地擰乾,小心翼翼地覆在她的額上。
只要喬一能好好的,他做的一切就都值了。
「滴」的一聲,門被打開了。
「······」喬木看著站在門口的朴鍾仁,莫名不不爽,為什麼他會有房卡?還有,一個女孩子住的地方,他怎麼能這麼隨意的進出?
「啊啊啊喬木啊······」朴鍾仁顯然沒料到喬木會出現在這裡,震驚得語無倫次。
「哦莫!你怎麼找到這裡的?」朴鍾仁慌亂地後退兩步。
喬木食指抵在唇前:「你聲音稍微輕一點。」
「不是,我我······我冷靜不了!我不過才離開了幾分鐘,你是怎麼在這裡的?」
喬木沉聲:「安靜。」
朴鍾仁看了一眼已經睡著的喬一,癟癟嘴隨便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意味深長地落在兩個人交握的手上:「你們······」
「她病了。」
朴鍾仁一頓:「可為什麼要牽手呢?」
「一個女孩生病了當然想要得到家人的關懷,我身為她的哥哥,當然有義務照顧她。」喬木看著對面那個人越來越怪異的眼神,幽幽地問:「你臉上那是什麼表情?」
朴鍾仁費解地摸著下巴:「你為什麼要跟我解釋?」
「······」他眼珠不安地晃動了一瞬,不自覺地咬起擱在唇邊的手指。
朴鍾仁想當然的說:「我怎麼可能懷疑你和一一之間有什麼。」
喬木瞬間就冷了臉:「為什麼?」
「因為不合適啊。」朴鍾仁一臉的理所應當。
喬木愈發不舒服:「怎麼不合適了!」
「你小聲一點。」
喬木啞然,這個場景怎麼似曾相識······好像剛剛自己也做過這樣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