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相信得義無反顧
這些看似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的人,就是這樣莫名其妙的相遇相知,然後在單調的人生里,編織成一個個美麗的故事。
幾天後迎來了公司的一次活動,當夜晚的帷幕遮住整個城市的時候,宴會大廳觥籌交錯。
喬一在宴會裡對著美食眼睛都開始發光了,要知道對於目前她的經濟狀況來說,能夠交房費就已經很不錯了,哪裡還能想吃什麼有什麼。
「把你的哈喇子收起來。」涼慕在與旁邊的人交談的瞬間,還不忘記提醒她注意形象。
「果然是最毒舌的老闆。」她自然是聽出了涼慕嫌棄的意味,滿不在乎的酸了回去。這次她是以助理的身份出席活動,畢竟她還沒有被公司簽下,以這個身份出席活動會比較合理。
她瞟眼就看到齊藤一個人站在窗邊喝著酒,她又不確定的看看四周,發現真的不見金恩娜的身影,看來她說的話是聽懂了,也不費她一番苦心的教導。
「你又開始裝深沉了。」喬一走過去,身子傾斜半靠在牆上,與整個宴會裡的人都顯得有些不正經。
「……」他正想事情想得好好的,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他心裡輕微的波動了幾下。
喬一看著他吃癟的模樣,有些得逞的笑起來:「你的小秘書呢?」
他聲音清冷的傳來:「辭了。」
「哦,前兩天我心情不好說了她幾句,你放心,我會幫你安排個更好的。」她抬起手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臂,眼睛掃到涼慕沖她招手的動作。她剛走出去兩步手臂就被人拉住,喬一轉過頭剛好就對上他的眼睛,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得異常僵硬,那雙漆黑的眸子里微微發紅,像是盛滿了無數的憂傷,彷彿只要她再往前走一步,就會有什麼從他眼裡滾動出來。
「怎麼了?」喬一問得小心翼翼,雖然明知道齊藤什麼都不會和她說,但她還是沒經過思考的問了出來。
齊藤微微皺眉了一瞬,看著對面涼慕眼裡掩不去的警告,只是搖頭,緩緩鬆開了遏制住她的那隻手,喬一擰眉細看了一眼對面的人,隨即他便轉過了身,喬一嘴唇一張一合的,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最後喬一深深地看了兩眼后,便向著涼慕的方向走去。站在一群人之中喬一端起了一杯果汁。
眾人:「Cheers!」
她舉起杯子輕笑著抿了一口,酸澀又帶著些辛辣的味道從舌苔瀰漫至喉嚨,嗆得鼻頭一酸。她心裡咯噔一下,這不是果汁。她強忍著不適的感覺,額頭已經滲出了輕微的細汗,表情異常的僵硬。
涼慕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小聲問道:「怎麼了?」
喬一微微皺著眉,兀自忍住了喉嚨里的不適感:「沒什麼,只是不習慣喝酒而已。」
涼慕端詳了幾眼,即便覺得有異樣卻又礙於宴會上人多眼雜,只能整理好情緒繼續做自己的事。
「喬一姐,你沒事吧?需要我扶你過去休息一會兒嗎?」一個公司的女孩本想過來拿些紙巾,卻看到喬一緊閉著眼睛,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謝謝,我沒事。」她虛晃了兩下才堪堪站穩,拚命撐開了眼皮才找回了些神智。
「好吧,你我先過去了,有需要的話就叫我。」
「好。」
喬一艱難的看了一眼窗邊的位置,早已沒有了那個男人的身影,相信一個人,只要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從此以後,往複循環,無窮無盡,一旦開始,退路全無。
只要他不承認,她就相信他什麼都沒做。
「啪嗒。」
沒來得及抓住手裡的杯子,一聲清脆的響聲響徹了整個宴會的大廳,所有人都看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在一剎那間都沒了動作,只能木然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在另一間房間內。
齊藤面色鐵青:「放手。」
女孩死死地拉住他:「你想清楚了,現在出去,她就白白承受了這些。」
齊藤的手在咯咯作響:「抱歉,我沒有你這麼看的開,我只知道她現在很難受。」
他抬起腳想要往前走,卻又被人生生掐住了手肘,力道大得將他整個身子都往後扯了幾步:「Don,你的沉著冷靜去哪了?走到現在你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說教!我還以為你是真心把她當朋友,安迪……你也不過如此。」
安迪眼眶一紅:「Don,讓我接近她的是你,讓我保護她的也是你,警告我不要靠近她的是你,一直看著她的還是你,你總能這麼心安理得的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插手別人的人生,你什麼時候考慮過別人的感受?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做的一切我都認,可是既然做了,那就做得乾乾淨淨,如果這一次還是沒有引出那個人,那我們就放棄吧!」
「……你知道了什麼?」
她反問道:「我不該知道嗎?你吩咐下來的一切,只有保護她這一點是我心甘情願的,不是任何事都理所應當地由你主動告訴我。」
「既然不想聽我的……」
安迪打斷他:「你的家世以及所有的恩恩怨怨我一點都不在乎,但為什麼偏偏要傷害喬一,把她的人生當成一場你灰暗世界里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賭注,真的只有你能想得出來了。」
宴會大廳內像是突然定格住一般,周遭突然變得異常安靜,站在正中央的女孩,垂著頭筆直地站著,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一一!」
隨著耳邊忽遠忽近地傳來一個聲音,就像終於拿到了一枚特赦令牌,得以放下了掩飾許久的忍耐。她的腳步虛浮著左右搖晃了兩下,轉過身便落入一個溫暖得讓人安心的懷抱。
「我來晚了,一一。」
撞在他胸口的溫度燙得他滿心慌亂,顧不上周圍竊竊私語的人群,手忙腳亂地摘下手套抬起手背覆上喬一的額頭。傳來的體溫驚得他縮回了手,大腦空白了幾秒,立刻脫下自己的大衣就將懷裡的人裹得嚴嚴實實。
懷裡的人還是忍不住瑟瑟發抖地往他懷裡鑽,他低著頭不安地問:「還是冷嗎?還是……覺得很疼。」
她顫顫巍巍地抬起手,指著自己的胸口:「……這裡很疼,頭也很疼。」
她突然笑起來:「呵,還要承受多少啊!一次性全給我吧。」
他解下圍巾一圈圈纏上她的勃頸,語氣輕柔得就像哄孩子:「沒有了,不會再有了,會沒事的一一。」
他彎下腰打橫抱起懷裡的人,轉過頭想叫人來幫忙,餘光卻瞥見一群人齊齊地站得老遠,只顧著交頭接耳拿起手機看熱鬧,他心裡怒不可遏:「你們很閑嗎?都給我讓開!」從他抱起她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做好準備,接下來會面臨些什麼。
宴會裡的人在朴鍾仁的大聲怒吼中讓出一條路,拿著手機正在拍的人也緩緩放下了手機,因為朴鍾仁一直以來的形象都是陽光燦爛的,是出了名的性格好、脾氣好,這樣的朴鍾仁,是他們第一見到。
房間內安迪轉頭看了一眼離自己幾步遠的男人,悄然嘆了口氣:「你應該知道的吧?沖向她的不是你,以後都不會是你了。」
齊藤垂在兩側的手還在微微顫抖,木納地看著朴鍾仁抱著她越來越遠的身影,看著他們兩個離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是這一次卻格外的難受。
安迪看著那個人帶走喬一的瞬間微微鬆了一口氣,轉頭間看見男人在燈光下的表情明晦難辨。
她眼色中透露出些許憐憫:「我曾經很希望你和喬一能在一起,甚至不止一次地把她帶到你身邊,可你終究選擇利用她,一錯再錯,走到這一步你已經連道歉的資格都沒有了。」
男人無力的靠坐在沙發上,闔著眼睛顯得平靜無比,燈光把他的凜冽的稜角暈染得柔和起來,如果不仔細看,就不會發現他輕顫的睫毛,有幾顆細軟地粘合在了一起。
他的表面平靜得厲害,心裡早已大雨滂沱。
安迪看著沒有一點動靜的男人,煩躁地撓著頭,她咂咂嘴:「如果不知道該怎麼留在她身邊,那就離開她。」
男人緊閉的眼睛輕輕睜開,一雙漆黑的眸子在白熾燈下閃閃發亮,他嘴唇一張一合,像是在說:「我不能沒有她!」
他不能沒有她啊!他不是一個舉棋不定的人,更不是一個情緒化的人,可是自從遇上她之後,他變得不再是他,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一切,喬一對於他而言,是他存在的全部意義,他只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停留在她的身邊。
他無法向她靠近,當他回國后才知道,喬一併不屬於他……他更加無法適從。
安迪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語塞,本想安慰他卻又覺得這是他活該,這個男人大概是她見過最糾結的人了吧,把自己困在過去的陰影里,痛苦而煎熬的活著。
一道幽暗的走廊里,半明半暗的燈光襯得牆壁發出慘白的光,一個女孩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身上白色的禮服被汗水浸濕得面目全非。走廊盡頭慘白的光影里,緩緩站著幾個人影,他微微皺著眉,他身後的人沒有說話,整個走廊里一下安靜得連呼吸都聽不到。
他故作鎮定:「幾周前我看著她離開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麼現在變成這副樣子。」他雙手緊握,骨節開始咯咯作響。
所有人眸子猛地一縮,驀然沉默著低下了頭。
明亮的房間內,朴鍾仁換了一個抱手的姿勢斜靠在門口,看著床邊那人的動作眉頭卻越蹙越深。
「哇哦!」女孩遊走在指尖的滑膩感讓她興奮得暗嘆不斷,完全沒察覺到門口那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嘖。」
「天吶,這張臉……」
朴鍾仁忍無可忍:「我說你現在在幹什麼?」
女孩理所當然地回答:「我在給她看病啊!」
「她的臉好摸嗎?」
「好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