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絕命槍殺
齊藤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四季的變換並沒有在她的心裡留下痕迹，這些虛無縹緲的冷暖交替，這裡的一些都這麼冷酷。櫻花紛入時，他獨自一人，帶著難以按耐的心情，始終矗立著；當嫩葉開始綻放，思緒便開始沸騰；當枯葉的顏色渲染，輕輕灑下的落葉，很快季節就會帶著搖曳著金色的波浪，流淌到其他地方；當雪的顏色覆蓋大地，就連思緒也會迷茫，足跡都開始消失，像是無聲的惡作劇。
聲音嘈雜的樹木的呼吸聲，頭低劃過的風，這裡的一切都是這麼冷酷，不需要語言。
喬一輕輕合上眼眸，像第一場雪許下心愿，堅信一定會實現，無論那是一個怎樣天馬行空的夢想。她看了看齊藤，淡淡的笑著說：「據說在初雪的時候許下的心愿都能被實現，如果兩個相愛的人一起在初雪中擁吻，就會一直在一起······我知道你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所以我幫你許好了心愿。」
齊藤瞳孔中晃動著白色的光，像是在沉思她說的話，
「天氣涼了，進去吧！」齊藤淡淡的聲音傳進耳朵，她不禁有些吃驚的看著他，如果她沒聽錯的話，她可不可以理解為，剛剛齊藤是在關心她嗎？
時間在悄然流逝，是四季的變換，是歲月的更迭，初見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不知不覺之間，從陌生人到現在已經相識兩年，漸漸的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成為互相的精神支柱。喬一幾乎見證了他的一點一滴的轉變，從前的他謹慎無比，從來不會透露出他的情緒，就連關心都不會表現出來，總是保持著一副冷漠的模樣，杜絕一切想要靠近他的人，以此來保護自己，而現在……他不再封閉自己，開始向她表露他的內心想法，開始融入豐富的生活，敞開心扉去接納世界……
雖然明知世事無常，有些事情沒辦法保持永恆，但如果可以……她希望身邊的男孩可以一切安好。
今年的第一場雪，就在這樣喧囂的雪夜中度過了，沒有火雞，沒有蛋糕，沒有蘋果、沒有禮物，兩個人矗立在冷風中，俯瞰著整片被白色覆蓋的大地，感受這份上帝給予的冰涼，家家戶戶的窗外暈染出一層層光圈，與這樣的節日相稱無比。
美好的事物終究是短暫的，人生不會一直如意，就在這樣被她深愛的冬季里，她並沒有被溫柔的對待。
離那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已經過了半個多月，出行都已經成為困難，時不時總能看到一輛輛轎車尾隨前行，厚厚的積雪讓它們無法前行，尾隨在後的車只能不停的按喇叭催促著前車，以表示跟在後面的車主不耐煩的情緒，空氣中還夾雜著幾聲咒罵，一個個小小的車窗里總會時不時躥出一兩個腦袋，白色的氣息在嘴邊氤氳開來。
一個中年男子正坐在車上悠悠的點起一根煙，有著厚繭的指縫間夾著香煙，大口大口的吸進肺里，壓抑著心裡的焦躁，車子卻任然停滯不前，司機收回手，猛吸了一口煙，然後帶著火星的煙蒂就被殘留進雪地里，模糊不清的車窗內，他緩緩吐出一個煙圈，煙霧繚繞過他的頭頂，最後無法忍耐的咒罵一聲：「Fuck！」
「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槍聲覆蓋住了他的話。
不過一夕之間，不遠處的拐角，連續的槍聲突破天際的衝進每一個人的耳朵，沒有任何人還敢再鳴喇叭，車內傳出女人和小孩的驚呼聲，每個人都警惕的抱住自己的腦袋，顫顫巍巍的蜷縮著自己的身軀，生怕不一小心就成為別人搶下的孤魂。
灰濛濛的天空彷彿被撕裂了一個口子。
哭叫聲，咒罵聲，警笛聲，以及子彈穿透物體時發出的聲響不絕於耳，這些聲音混雜在一起，濃重的恐懼侵入了每一個人的心裡。
每個人都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死亡就在一瞬之間，他們更願意躲在自認為安全的地方，膽怯與不安徘徊在每個人的心裡，等待著一切歸於平靜，等待著救贖。
生命就是如此脆弱，不堪一擊，然而有些人的人生從此開始，分崩離析。
這時，女孩擔心的把身旁的人擋在身後，而男孩在槍響的第一瞬間就把女孩護在懷裡，隨著槍聲愈演愈烈，他的雙手被凍得通紅，但仍舊緊緊捂住女孩的耳朵。他眉頭緊蹙，眼光掃向發出聲響的地方，十秒過後，他低下頭像是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他把女孩帶到一個便利店內，眼神堅毅的看著她說：「等我！」
說完后再次抱了抱女孩，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便利店，女孩看著那抹越來越遠的身影，猛地衝出便利店，沖著那抹視死如歸的身影吶喊：「狄克！你一定要回來！」
他聽到女孩的聲音后，猛地頓住了步伐，側過身看著女孩，臉上洋溢出一個幸福的微笑，漫天的雪花飛灑，卻遮蓋不了這樣好看的笑容。
時間伴隨著冰雪融化，人們在交警的指揮下加速離開了這個令人恐懼的地方，天空的顏色不斷轉暗，像是死亡的宣告。
城市的另一頭。
喬一正在老師的工作室幫忙，突然接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號碼，電話那端沒有任何聲音，她心裡莫名的開始不安，甚至是有些擔心電話那端的人，她不停的詢問著：「喂？你是誰？你是不是現在不方便說話？別擔心，我會想辦法幫你的……我知道你一定在聽，不論出什麼事，一定會好的，所以……你不要害怕！」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這些話，更不會知道該怎麼去幫助電話那端的人，她說出這些話更像是讓自己安心。
當一切變為黑暗，屏幕上的名字是最後的光源所在，周圍流淌著滴滴答答的水聲，沿著縫隙流淌進地下，他把手機緩緩放到了胸口，體會著最後一絲溫存，明明周圍是死一樣的寂靜，明明他的身體在逐漸變得冰涼，體內有什麼在不斷的向外流淌，身旁的白雪慢慢染上了紅色，靠著他最後的體溫開始融化。
他卻輕輕的笑了，女孩的聲音是他寂靜世界里唯一的動聽，她還是這樣善良，總希望世界上每一個人都健康快樂，希望她自己小小的身軀能幫助到更多的人，這樣的女孩他怎麼可能不喜歡？這一輩子好像都是為她而活著，說起來還真是可笑，如果不是她……可能他早就死在了洛杉磯冰涼的基地里，這個被他銘記了一生的女孩，直到最後她還是單純的對他一無所知，或許，這樣也好！這輩子結束之前還能再聽到她的聲音真的已經足夠了！
「齊藤！」
「！！！」胸口傳來女孩篤定的聲音，在這個死寂的冬天格外的清晰，他全身都開始叫囂，胸腔里有什麼像是要蹦出來一般，
眼前漂浮著的細雪一點點在瞳孔中放大，然後變成灰濛濛的一片，周遭的景色都黯淡下來，他或許會死在這裡……但他卻很開心，死之前還能再聽到她叫他的名字，他居然感覺幸福的要死。
「踏——踏——踏」耳邊迴響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或許是路人，或許是仇家，可這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了……
女孩看著通話時長在一點點蔓延，卻久久不見有人回復，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覺得對方是齊藤，本來是安慰的話語，卻一張口就焦急的叫出了他的名字，就連她自己說出名字后都怔住了，越來越大的恐懼佔據著她的整個心臟，噗通噗通的心跳像是快要炸開一般。
「喂！」
「！！？」原本就不安得心，因為電話那端突然的一句話，整顆心都劇烈的收縮，全身一怔。
她有些結巴的說：「你……你是誰？」
「我是狄克，我身邊此時有人受傷昏迷，我看他手裡的電話好像正在通話……」電話里男人的聲音有些急促。
喬一打斷他的話：「在哪？你現在的位置在哪？發定位給我！」
狄克沒有耽誤時間，拿著手機摸索著發出了定位，警惕的環顧一圈四周，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角落，輕輕按下求助鍵，以他多年當警察的直覺來看，周圍這種壓抑的氣氛，他絕對處於危險的境地。
聽到電話里是個女孩的時候他也有些吃驚，一個男人為何會在生命危機之際向一個女孩求助？但轉念想了想，還是讓女孩過來比較好，不出五分鐘支援就趕到了，女孩即使過來了也不會有生命危險，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為身下的男人止血，從衣服破損位置來看，男人目前至少中了三槍，最致命的傷口是胸腔的位置，他伸手探進男人的勃頸。
「Shit!」他咒罵一聲，男人的動脈越來越微弱，他必須立馬送他去醫院，但周圍絕對有上好膛的槍口正對準著他的腦袋，他不能輕舉妄動，要不然不僅救不了他，還會把自己搭進去，可他卻對這些開槍的人感到好奇，作案之後不但沒有快速撤離，像是在這裡等待著什麼。
轉眼間他屏住自己原本的面貌，換而言之的是一臉的驚恐與不安，全然一副第一次見到『死人』的模樣。
「……醒醒，死……死人了，死人了……」他輕輕搖晃著他，想要起身逃跑卻因為腿軟而瞬間跌坐在地上，他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顫顫巍巍的搓著地下的雪，慢慢的向後退，紅色的血跡順著他的腳底劃出一條線。
他不確定的匍匐著向他爬過去，再次輕輕搖晃著他的雙腳，果不其然，他猜的沒錯，他感覺到身後有人在靠經，他沒有回頭，而是驚慌失措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然後嘴裡嘟嘟囔囔的說：「對，報警……先報警。」
「別動！」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頭頂被一個堅硬的物體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