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初雪
一瞬間她的心裡像是泛起一層層漣漪，就連血液都開始變得溫熱，突然間覺得很感動，她微微抿著唇，下一秒就撲進了安迪的懷中，安迪也被喬一的舉動弄得有些摸頭不著腦的，最後還是無可奈何的輕輕拍了拍她。
喬一探出頭來，「對了，老師沒說什麼吧！」
安迪雙手攀在胸前，無奈的看著她說：「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明天要怎麼死吧！」
「……」她收回剛才覺得感動的話！
兩人一路上小打小鬧的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原本冷冷清清的小路，此時變得歡快起來。
三天後，平安夜前夕。
齊藤一早還沉睡在美夢中，就聽到喬一風風火火的衝進來，他習慣性的緊緊壓著被子，喬一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扯了半天都沒有把被子拉開。她站在床邊幽怨的說：「我知道你醒了，快點起來了，你知道今天是什麼節日嗎？」
「……」此時他真的後悔為什麼要把家裡的鑰匙給她，他只想睡覺而已，招誰惹誰了！每周只要是喬一沒有課程的那天早上，他就絕對沒有睡懶覺的時間。
「叮鈴鈴……」
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里伸出一隻手，朝著鈴響的地方摸去，懶洋洋的把手機拿到耳畔，「喂？」
「既然已經醒了，就！快！點！起床！」
「……」所以說，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最終在喬一的摧殘下，他不情不願的起身，腦袋裡還殘留著睡夢時的迷茫，清晨的熹光曬在眼皮上，瞳孔還隱約有些泛紅，他伸手撓了撓亂糟糟的頭髮，目光獃滯的看著喬一說：「你知不知道我是個有起床氣的人！」
某個肇事者大大咧咧的坐在床上，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漆黑的眼眸亮晶晶的：「 啊！原來是這樣啊！那你又能怎麼樣？」
無奈的閉上眼睛，「我可是個男人！」
喬一還是不為所動：「已經七點了，再不起床就來不及了！」
齊藤眯著眼睛看了看屏幕，忍不住仰天長嘆：「GOD！才七點！有什麼事八點再說。」
喬一堅決的看著他，「不行！今天是平安夜，我們要出門去買食材和禮物，還要做聖誕節的裝飾，時間完全不夠用！」
「……」他自知拗不過喬一，只能無奈的起身走進浴室。
最後到商場的時候，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原本興緻勃勃的制定好計劃，卻因為齊藤睡懶覺而完全打亂，女孩怒氣沖沖的走在前面，看也不看他一眼。齊藤悠哉游哉的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生氣的模樣，滿面的笑意，看著她被圍巾捲起的毛茸茸的長發勾了勾嘴角，忍不住伸手觸摸那些凌亂的髮絲。
「我現在很生氣，不要碰我，也不許和我講話！」她惡狠狠地扭頭，毫不客氣的排掉他的手。
她來到櫥窗前，看著裡面漂亮的聖誕樹，還有許多漂亮的禮品盒，用來送人做包裝最合適了，她欣喜的轉頭：「這個怎麼樣？放在客廳一定很好看。」
齊藤站起一旁靜靜的看著她，不言不語。女孩微微蹙眉，「你不高興啊！」
齊藤搖搖頭。
她突然想到剛剛自己說過的話，無語的撇撇嘴問：「你該不會是在報復我吧！」
齊藤快速的搖搖頭。
「那我打電話給安迪，讓她來陪我買東西，然後去你家一起過節。」
齊藤立馬就不高興了：「你敢！」
喬一看著他得瑟地笑起來，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齊藤知道自己中計了，無奈的挑起眉，索性閉上眼睛思考人生。也許是聖誕節的氣氛，商場熱鬧非常，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女孩歡快的跳躍著前行，反倒是齊藤精神高度集中的緊緊盯著女孩，她就像是脫韁的野馬，在商場里上躥下跳，只要眼睛離開她一秒鐘，她就已經淹沒在人群之中。
與每一個陌生人擦肩而過都會讓他感到不舒服，可比起這些，他更擔心女孩會跑丟，即使是這樣緊緊的看著她，他還是把她弄丟了，他失落的站在原地，心緒兀自的想到，自己好像一直在追隨著她的腳步，而她，好像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商場內的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小孩乖巧的吃著糖，被父母拉著小手走在中間，這樣的幸福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這樣的幸福原本也屬於他的……
遠處的角落裡，女孩微蹲著身子，躲在茫茫人海之中，她本打算逗弄一下齊藤，就悄悄藏起來，可現在她突然後悔了。因為她看到了人群中的男子，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就連眼底的失落都被喬一看透。時不時會有人不小心撞到他的手臂，他失魂落魄的往後退幾步，穩住身子之後仍舊低著頭毫無反應的看著地面。
雖然她平時神經一大條，但是對於長期作畫的人來說，已經習慣性的養成了細膩的心思，她突然想到與齊藤認識了這麼長時間，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父母，他一個人住在空蕩蕩的房子了，也從來沒見過有什麼人來找他。
當喬一回過神來時，她已經不知不覺走到齊藤跟前，而他卻一直低著頭，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女孩伸出食指勾住他垂在身旁的手，他突然受驚一般的抽回自己的手，然後愣愣的看著喬一，眼底沒有一絲情緒。
他的聲音冰冷無比：「你去哪了！」
喬一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他，一時間竟想不到如何答覆，如果她承認剛剛是她故意躲起來，他一定會很生氣吧！齊藤見狀微微嘆了口氣，掌心捏住女孩僵在半空中的小手，在人群中緩慢的穿梭著，兩個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喬一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泛起一股愧疚之情。
她兀自頓住腳步，齊藤疑惑的轉身看著她，女孩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鼓作氣的說：「剛剛的事情是我故意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是你不要裝深沉，我看著難過，大不了今天過節你要什麼隨便說！」
齊藤本就沒打算要和她置氣，只是突然回想起一些過往，心裡有些沉重，但是此時被喬一這麼一說，他反而想要逗她，「哦？你確定想要什麼都可以？」 喬一眼珠子轉了轉，吞了一口唾沫，為什麼突然有一種入了狼坑的感覺？她結結巴巴的看著他說：「除……除了我今早買的那個蛋糕！」
「噗······你到底知不知道重點是什麼？」齊藤好看的眼眸彎起，嘴角掛著私有似無的笑意。
喬一看著他的模樣，氣急敗壞的叫著：「你不會真覬覦我的蛋糕吧！我問你了，是你不要的啊！我不管，那個蛋糕是我的！」
齊藤順著手勢拉過她，雙手扶住她小巧的兩臂，神情認真的說：「女孩子不可以隨隨便便對男生說出這樣的話！知道了嗎？但是······我除外！」
喬一不解；「我說什麼了？」不就是個蛋糕嗎？突然弄得這麼沉重幹嘛？
齊藤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而且就算解釋了她也不一定就能聽得進去，只能沒好氣的威脅她：「你剛剛不是說，我想要什麼都可以，我現在要你答應我，以後，只要對方是男生，不，只要是雄性，都不可以對他說出，『什麼都可以給他』這種話！不要問我為什麼！」
喬一無語的給他一記白眼，「哦！」
一路上走走停停，再次回到家時，夜幕已經降臨，四周都被燈火籠罩著，寒冷的冬夜裡，讓人從這樣的氛圍中感受到溫暖無比，喬一興高采烈的衝進室內，摁下開關，原本漆黑的房間瞬間被燈光充斥，不知不覺黑文已經開始飄起細碎的雪花，一片片打落在窗戶邊緣，玻璃上開出好看的冰花，渾然天成的雕飾品為這個寒冷的冬季做著點綴。
「齊藤！好像下雪了！」喬一幸福的跑到窗邊，興奮的趴在窗邊，熱氣撲在光潔的玻璃面上，泛起一層白白的霧氣，她打開窗戶，被凍得瑟瑟發抖，卻還是不想離開半步，女孩伸出手去接住雪花，冰涼的觸感讓她感到很激動。
下一秒，她便被人一把抓回來，齊藤看著她單薄的上衣微微蹙眉，隨手拿了一件披風給她披上。
「不就是下雪，有什麼值得高興的！」齊藤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擺弄著今天購置的食材。
「我先去天台上看雪！」喬一沒理會他，徑直向樓上跑去。空中零零碎碎的飄散著雪花，輕輕打落在女孩的臉頰上，細軟的睫毛也不可倖免的沾上幾粒，她並沒有伸手把它抹去，而是任由它融化，最終滑落進肌膚里。
黑文的雪景不似家鄉那般溫柔，它更像是一場激流勇進的戰爭，不眠不休。在燈火輝煌的平安夜裡，飄飄洒洒的雪花像是被大火燒盡后的灰屑，漂浮在空氣之中，突然一陣冷風吹來，細碎的雪花順著風的方向張牙舞爪的跳躍起來。
女孩纖弱的倩影鑲嵌在夜幕之中，她輕輕惦著腳尖，與纏纏綿綿的雪花翩翩起舞，清澈的瞳孔閃爍著過分好看的光芒，女孩的身影在燈光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單薄，齊藤輕輕為她披上一件厚實的外套，女孩回頭看著他輕輕地笑著，外套可以完全遮蓋住腳踝的位置，厚重的觸感反而讓她的心裡變得安穩，寒冷的冬季就在這樣熱鬧的夜晚開始了新章程。
「這是初雪啊！」女孩看著夜幕，聲音從喉嚨里輕輕地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