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我陪你
後面的日子，對於他而言，就像被大雨侵泡過的血跡，模糊不清。那裡到底有多可怕……只有他知道，為了不被作為試驗品，他拼盡全力地展露自己的能力，只為了能活下來，他與一群年齡比他大，體型比他強壯的人進行著一次又一次變態的測試，每當他撐不住的時候就想著這個女孩的名字，「唯笑」這個名字成為了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
天無絕人之路，在他六歲那年翻天覆地的改變后，最終他在那群孩子中存活下來了，幾年後爺爺的病也慢慢好轉，得知他的處境后他大發雷霆，把叔叔送往中國管理分公司，而他早已脫離不了SSDN，這裡對於他而言是地獄，也是歸宿。
他不停地派人打聽著這個女孩，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當他都已經絕望的時候，他終於打聽到了這個名字的主人，原來她不叫唯笑……而叫喬一。
美國女詩人狄金森曾經說過：「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這句話用來形容他最適合不過，如果沒有遇見她……他的人生會在怎樣的漩渦中無法逃離？如果沒有遇見她……他還能否對每一個明天都充滿希望呢？
如果很多事一開始就可以不去介意，或許就不會有那麼多無可奈何。如果很多人一開始就沒有相遇，或許也不會有那麼多紛擾糾葛。
可這個世界本身就沒有如果。
可即使他是這樣殘忍的人，卻還是想要忍不住地靠近她，看著她的微笑，感受她的心跳，只有這樣他才感覺自己活著是有意義的。他站在病房外不知何時臉上竟有些潮濕，他……這是流淚嗎？他伸手撫去臉頰的淚水，抬腳緩緩向床上的女孩走去，這一次……是他最後的一個計劃。
「如果你睡著了，那我就等你到醒來的那天，如果你死了，那也別怕，我陪你。」齊藤伸手輕撫女孩清瘦的臉頰，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溫情。
他做的所有計劃，每一次都在賭，他賭她贏。他心裡非常篤定，這個女孩一定會贏的，從一開始見到她的時候他就清楚地知道。
他知道如果唯笑死了，他就失去了生命的全部意義。
「我們聊聊。」喬木打完水回來就聽到齊藤說的話，他心裡很疑惑。
「我們沒什麼可聊的。」齊藤對喬木的態度一如既往的冷淡。
「不如就聊聊這次事件吧。」喬木瞭然的語氣。
齊藤皺眉，隨後再次審視了喬木一眼，「不愧年紀輕輕就吃詫風雲，看來喬總是已經猜到了，不如再猜猜我的目的如何？」
喬木古井無波的眼神看著他，沒有作聲回答，如果齊藤是為了打垮他的公司，那他只能說齊藤很聰明，找到他的軟肋了。如果說齊藤是為了什麼目的接近喬一，那他剛才說的一番話又該怎麼解釋？他們在美國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一個個問題縈繞心頭。
「你就不怕喬一得知這件事是你引起的？」
齊藤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不會告訴她的，從你看她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你不會捨得讓她難過。」
「你到底想要什麼？」喬木眼神凌厲。
齊藤沒有說話，沉默了很長時間后他緩緩開口，「喬總，馬上就到你上班時間了。」
喬木看了一眼時間微微皺眉，平時他已經到公司了，昨天的事情還沒處理完，現在公司還有一堆事等著他。
「喬總放心，我會照顧好你妹妹。」
喬木怔了怔，他知道齊藤不會對喬一做什麼，從他對喬一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但留一個男人在她身邊，他又怎麼會安心 「我自己的妹妹自會找人照顧，你先回自己公司吧，你那邊剛起步，現在手下的人應該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我不在乎……」除了她，他什麼都不在乎。
「你……」喬木正要開口卻被一陣鈴聲打斷，他看了一眼后微微皺眉，隨後警告齊藤不要再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他走前再次看了看病床上安靜的小人，指尖輕撫她的眉目，隨後在她額頭留下一吻後轉身離開。
齊藤在喬木走後用指腹擦了擦剛才喬木親吻的位置，表情甚是嫌棄，「你看，最後陪在你身邊的還不是我。」
床上的人沒有絲毫生氣。
「平時不是挺能說的，現在啞巴了，有本事再起來跟我叫囂啊，沒良心的丫頭。」他神情寵溺，語氣溫柔。
「我訂了很多你喜歡吃的東西，醫生說你醒了才能進食，所以……你要快點醒，要不然我就拿出去喂狗。」
「今天外面居然天晴了，怎麼你睡著了天氣就變好了呢？看著這麼好的天氣真讓人煩心。」
病床上的人還是安安靜靜的睡著，齊藤反而像個給孩子講故事的父親，守護在身旁輕聲地訴說著，齊藤垂下眼帘，細碎的鬍渣顯得此時這個風華絕代的男人有些滄桑。
「唯笑，雖然我不清楚你們口中的喜歡是多喜歡，可是，如果你能再等一等，我想要……和你一起，我想要，試著很喜歡很喜歡你。」他的聲音很輕，輕到絲毫沒有察覺少女指尖的顫抖，猶如微風拂過，頃刻即散。
他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也不知道他對她的感情是不是愛，他對人們複雜多變的感情本就不是特別清楚，他能看懂人的情緒，卻看不透人的感情，對自己也是如此。
這個平時不善言辭的男人，就這樣守在病床旁，等待著床上的人睜開眼睛，輕聲訴說著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
陽光散落大地，襯托得整座城市暖洋洋的，空氣中漂浮著細碎的塵屑。
AI集團總經理的辦公室里，喬木眉頭緊蹙，薄唇緊閉，身邊的氣壓都下降幾個度。
「哥，我真的是一一的好朋友，我就想約一一吃個晚飯而已，你沒必要看得這麼緊吧！萬一以後一一嫁不出去怎麼辦？」朴鍾仁已經在辦公室里耗了一個下午，使出渾身解數，就差沒用上色誘了。
「你放心，我的妹妹一定會有一個好歸宿，麻煩你回到自己該待的地方去。」
「那我要一一的電話號碼。」
「你們既然是朋友，為什麼不留號碼呢？
「一一是個羞澀的女孩，我怕跟她要號碼她會不好意思。」
「……」喬木嘴角抽了抽，現在公司的藝人是不是臉皮厚得槍淋彈雨都打不破了，就光這個朴鍾仁，都已經在他面前晃悠了整整一個下午了。
「那你告訴我一一現在在哪，我自己去找她。」朴鍾仁帥氣的小臉上有些不滿。
喬木微微皺眉，沉吟很長時間，「她發燒了，在家休息，麻煩你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什麼！一一生病了！吃藥了沒有？誰給她煮吃的……」
喬木輕輕閉上眼睛，強忍住想揍人的衝動，「最後說一遍，回到自己該待的地方。」
朴鍾仁看老闆的臉色越來越黑，憋屈地扯扯嘴角，一邊向外走去，一邊小聲嘀咕，「脾氣真差，一一好可憐。」
「……」喬木明顯是聽到了，深深的呼吸兩口氣，如果朴鍾仁不是公司藝人，他真的要揍人了。
朴鍾仁走到門外，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死角，神情冷冽起來，隨後伴隨著經紀人越來越近的腳步，他又換上往日的笑容。
經紀人神色疲倦，「鍾仁，怎麼回事，大家等你半天了，我說你胡鬧也該有個度吧！」
「嘻嘻，大勛哥，我錯了你別生氣，下次保證準時到場。」說著還做了一個發誓的手勢，惹得助理無奈地笑笑。
「真拿你沒辦法，誰讓你現在是少女偶像，要是沒有這麼多人支持你，此時你連進劇組的機會都沒有了。」
「知道了大勛哥，對了，拍完我想出去逛逛。」他一邊走一邊嬉皮笑臉地說著。
「你又想幹嘛！」一聽朴鍾仁要逛逛，他的頭又大了三圈，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就心情不好想出去轉轉。」他佯裝出一副疲憊的樣子。
「你還會有心情不好的時候！看你整天沒心沒肺的，整個公司的藝人就你過得最舒坦，也就我這個經紀人最累，所以你別每天閑著沒事找事做……」經紀人開始苦口婆心的教誨。
「哦莫，已經到下班時間了！」還沒等經紀人說完，他抬腿就跑。
「呀！」朴鍾仁乘機先跑進了電梯，只剩經紀人一人在那氣急敗壞的跺腳，「我到底造了什麼孽……如果我沒瞎的話……現在已經出公司的那個人就是朴鍾仁，我該做什麼？我還能做什麼？呀！朴鍾仁！你給我站住！」
朴鍾仁此時早已坐進助理的車裡，車身平緩的在車流中穿梭，完全沒理會經紀人的暴走，「哥，你這樣直接走真的好嗎？要不你先回去，想要什麼我幫你買。」小助理還沒說完就感覺周圍氣溫的升高，立馬改口，「哥，你想去哪我都陪你，任您差遣……」朴鍾仁看著小助理一臉憋屈的樣子大笑出聲。
「哥你生病了嗎？」小助理看著朴鍾仁全副武裝的在藥店裡面轉悠，感到有些好奇。
「沒有啊！就沒事來逛逛」
「你告訴我誰會沒事來逛藥店？」他能說聽不懂鍾仁哥在說些什麼嗎?難道現在的明星有逛藥店的癖好？
「咱們啊……」他下意識的應和著，完全就死不講道理。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藥店裡面沒什麼人，要不然他真的想乾脆把這尊大佛敲暈扛起來就是一個百米衝刺。
朴鍾仁沒頭沒腦的在藥店里四處走著，他從來沒有買過葯，哪裡會知道藥店里竟然會有這麼多葯……
小助理看了一眼好心提醒他，「感冒藥在前面那排。」
他眼睛一亮抬起腳就往小助理指的方向走，沒幾步又轉過頭，正好對上小助理翻到一半的白眼，「誰跟你說我找這玩意兒了？」
「……」他還能說什麼？
朴鍾仁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轉身又尋了過去，「算了，既然你有需要幫你買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他說什麼了？實在不想再陪他在這兒一圈圈的繞，只得開口提醒道：「藥油在入口那兒。」
金鐘仁一臉錯愕，「你不早說！」
小助理被噎得一陣無語，臉色狐疑的看著朴鍾仁，他什麼時候會關心別人的事了？
「我這是幫你挑呢，看你平時上躥下跳的。」滿意的看著自己收購的物品，小助理滿臉困惑的跟在身後，「在喬總下班之前回到公司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
「現在！還有六分鐘就到下班時間了！哥，你說句實話……我是不是哪裡對不起你。」小助理使出苦肉計。
「你還有五分鐘。」他掛著天使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