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章變質
李在晨注意沈光年的臉色,沈光年表麵平靜,眼眸裏卻隱含怒火,他繼續煽動沈光年的情緒。
“我原本還想去報仇,誰知道賠進去一條腿。”李在晨自嘲的笑笑。
“是誰做的!”沈光年的情緒果然被帶動。
他過激的反應讓李在晨感到內疚,現在的沈光年失去記憶,不知道和李在晨重逢後發生過的事情。不止是打感情牌,還有欺騙的性質。
“你現在怎麽樣?”沈光年關切的問。
“還行,到處漂泊。”李在晨說,他原本還想把自己的傷口給沈光年看,左腿膝蓋以下截肢,能行走都是靠假肢。
沈光年的反應讓他心裏有一股暖流,無論什麽時候,他依然是那個沈光年。
李在晨並不知道繼續任由莫思萱的作為,沈光年的壽命隻到三十歲,莫思萱不會什麽事都跟他說,他隻是莫思萱用來對付沈光年的棋子。還是心甘情願的棋子。
沈光年心裏知道李在晨在利用他,以前的生活多麽困苦,李在晨都沒有跟他說過半句,有什麽事情都默默憋在心裏。
在李在晨母親的葬禮上,沈光年都沒有見過李在晨落淚,他用小小的肩膀,負擔起這個家庭,年紀輕輕就輟學打工,以此支付李夢琪的學費。
沈光年沒有給過他任何資助,給錢隻是在侮辱兩人的感情,也是在侮辱李在晨的人格,沈光年能做的,就是買一些生活用品,買菜去他們家一起吃。送他們的禮物也是正好需要的東西。
他通過這種方法來幫助兩人。
這樣的幫助不會讓彼此難堪,維係好友情。
李在晨沒有音訊那麽久,突然出現,要說沒有目的,就是自欺欺人。
沈光年深知這個道理,但是他依然願意為李在晨做任何事。
“有什麽我能做的。”沈光年苦澀的笑著說出這句話,他無數次希望李在晨向他求助,可是這次求助,卻是他不想。
看見沈光年的笑容,李在晨內心涼了一半,他和沈光年的關係回不到從前。
李在晨承認自己是個卑鄙的人,利用沈光年的同情和愧疚以及對他的友情,在這裏說出自己的事情,就是為了沈光年的幫忙。
報仇如離弦之箭,已經開始就無法回頭。
李在晨把文件放在沈光年麵前:“這是我這幾年收集的資料,全都是林傑的罪證,你可以交給沈叔叔,讓他查證。”
沈光年連打開的興趣都沒有,他隻是起到一個傳話筒的作用,沈言很忙,每天都會處理很多的文件,送信到他的辦公室,也不一定會看。
即使看了,對來源不明的文件,他也不會多加關注,官場也很黑暗,需要步步為營,保不齊哪天就中了別人的圈套。
如果是沈光年送的文件,沈言一定會看,而且會引起重視,他表麵上不關心沈光年,實際上一直注意沈光年。
從前,李在晨多次看見沈言的車停在學校門口,但是沒多久就開走。他想告訴沈光年,每次提到沈言,沈光年就會生氣,話題進行不下去,每次都不了了之。
“好,我會給他。”沈光年答應。他做的事不能彌補他對李在晨的愧疚,但是兩人的友誼已經悄然發生改變。
李在晨完成自己的目的,找不到留下來的借口,但是又不想離開,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
“在晨。”沈光年突然叫李在晨。
“嗯?”李在晨抬頭看向沈光年,兩人的視線相交。
“你認識莫思萱嗎?”沈光年想起安憶夏的話,乘機試探李在晨。
李在晨雙手握拳,心髒狂跳,他知道沈光年受過專業的訓練,能夠看出別人是否說謊,沈光年有個別名,叫人肉測謊機。
“沒有。”李在晨搖頭。
沈光年收回視線,將文件放好:“我送你出去。”
兩人一起離開。
在沈光年穿鞋的時候,李在晨偷偷呼吸,他這幾年經受了太多,說謊隻是小菜一碟,笑著說放了別人,轉身就給上一槍。
他沒想到沈光年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來不及反應,不自覺的緊張。一想到沈光年對他坦誠,他卻利用沈光年,心裏就生出罪惡感。
殺人的時候沒有半分猶豫,在麵對沈光年的時候,卻猶猶豫豫,這是因為他和別人在乎的地方不同。
殺人是報仇,是刻入他骨髓的事情,欺騙沈光年是不得已為之。
對於他們這種沒有信仰的人,唯一遵守的隻有自己的底線。
深夜時分,偏僻的小路上,隻有蟬鳴以及在街上遊蕩的醉漢,他們過於想逃避現實,就寄情於酒精,每天都麻痹自己,看見過往的人嫌棄的眼神,不願接近。
他們自卑自歎,於是更加沉醉酒精。
李在晨的手下裏有不少有毒癮,全部被他禁止,每個都必須戒毒。誰敢沾染,立刻轟出去。
他讓他們保持良好的生活作息,殺人的事不會讓他們做,在李在晨死後,會把所有的錢分給他們,讓他們有做生意的本錢。
李在晨心裏清楚,很多人都是出於道義,因為被他救過,就待在他的身邊不走,但是對他的做法頗有微詞。
也算是一起經過風雨的兄弟,李在晨已經為他們考慮過後路。
李在晨瞥向沈光年,心裏暗想,等我報完仇,和莫思萱同歸於盡,也算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我在這裏等車就行了,你先回去。”兩人走到路口。
晚上跑夜車的出租車師傅還是挺多的,為了生計,他們經常兩班倒。
“好。”沈光年看見來往的車輛很多。
“你知道我的號碼嗎?”沈光年隨口說了一句。
處處都有陷阱,李在晨裝傻:“我不知道。”
沈光年眼裏閃著精芒,從口袋裏拿出便利貼和筆,寫下自己的電話和郵箱。
“有事,隨時聯係我。”沈光年把紙條交給李在晨。
李在晨接過字條,隨手放進口袋。
很平常的舉動,沈光年卻看出端倪,李在晨是個細心的人,如果沒有沈光年的電話,應該會把電話號碼先看一遍,或是存到手機裏麵,如此隨便的舉動,讓沈光年起疑。
兩人太熟悉彼此,李在晨知道沈光年的軟肋,同樣,沈光年也知道李在晨的習慣。
自從聽了安憶夏說的話,沈光年就開始不經意的試探李在晨和莫思萱,現在倒是沒什麽特別的地方。時間久了,自然會露出破綻。
李在晨走了兩條街,上了一輛麵包車,這是他們新買的二手車。
“開車。”李在晨剛坐穩,就讓司機開車。
他打電話給莫思萱匯報情況。
“事情已經辦妥,沈光年已經答應。”李在晨沒有任何感情的匯報。
流露出任何的感情都會被莫思萱嘲笑。
“做的好,我交代給你的兩件事,也盡快找人做,錢,我已經匯入你的戶頭。”莫思萱說。
李在晨不能違反莫思萱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錢,他初中就輟學,沒有任何知識和技術,因為殺人,終日隻能躲躲藏藏,如果沒有莫思萱,他沒有任何經濟來源。
不能負擔醫療費和假肢的費用,早就餓死在大街。
司機通過鏡子一直在觀察李在晨。
李在晨冷笑,心想,如此明目張膽的監視,真以為我是吃素的,隨意找個理由打發走。
李在晨在外省和其他縣市都有據點,經常來往於各地,狡兔三窟,沒有幾個住處,很容易就被抓了。
這個司機應該是莫思萱的人,李在晨絕不會留他在身邊。
“知道。”李在晨語氣不耐煩,隻有在需要自己的時候,莫思萱才會好好說話。
“是不是想起和沈光年做朋友的時候。”莫思萱猜到李在晨不耐煩的原因。
李在晨掛斷電話,莫思萱這種聰明的地方,讓人生厭。
在莫思萱麵前,沒有秘密可言,她把所有人都看的透徹,每個人都可以成為她利用的對象。
在她心裏,特殊的人隻有沈光年和郭靜,一個是她喜歡的人,一個是她想保護的妹妹。
莫思萱聽沈光年說,郭靜一直盼望她回去。她打心眼裏高興,可是再高興也不能回去。
有些事不去追究,不代表忘記。
當時發生那件事的時候,褚玉就在門口,漆黑的房間射入一道微光,莫思萱的嘴被捂住,她發不出聲音。
當她看見那道光的時候,就像是看見了希望,拚命的掙紮,希望褚玉能救她。
最後,褚玉把房間門合上,毀掉莫思萱的希望,也關閉了她的內心。
從此,她不再隱藏自己的才華,用它來殺人,把所有討厭的汙濁的事物都從世上毀去。
拿到一部分的保險金後,莫思萱就離開,她賺錢需要本金,憑借她的聰明,在網上向不少黑客請教,學習他們的技術。
當然不是免費的,莫思萱會付給他們酬勞,在利用知識換取更多的錢。
在上初中的時候,她就賺取了不少錢,可是錢再多,對她也沒有任何意義。
一個人待在寬闊的房間,更加覺得寂寞淒冷。
直到遇見沈光年,他樂於助人,心胸開闊,臉上時常掛著笑容。
光是這個笑容就會讓莫思萱感到救贖。
可是不屬於她的笑容,沒有存在的價值。
她就是如此矛盾且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