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逝者已矣
因為有擦傷,沈光年不能泡澡,隻能淋浴,水從他的頭頂流下,混著淚水,隻有獨自一人的時候,他才會表現自己的軟弱,他本就不是一個堅強的人。
洗完澡,換上幹淨的衣服,頭發上還滴著水,他用浴巾胡亂的擦幹,手撥弄一下頭發,就算整理過了。
周晚晴推門進來,看見他迷茫的坐在床邊,麵無表情,眼神哀傷,頭發還是濕潤的,襯衫的扣子也沒扣好。她歎了一口氣。
她徑直走到沈光年麵前,拉住他的手,把他帶到梳妝台前,為他吹幹頭發。
她輕柔的撥弄他的頭發,她很享受這一刻的寧靜,換了平時,沈光年肯定對她敬而遠之,她利用他的悲傷,借機接近他,先要習慣接觸,她承認自己是個卑鄙的人。
為了和沈光年在一起,她寧願做個卑鄙的人,愛情總要有一方先主動,沈光年不願邁出這一步,她就走到他的麵前,把他逼到角落,讓他退無可退。
“我找了醫生,一會兒先去打破傷風針。”周晚晴說。
沈光年的眼底有點波瀾,心想:她什麽時候都是那麽細心,肯定會是很好的愛人,安憶夏,司歆瑤,饒皓月都是完美的戀人,可惜,我不能回應她們,對於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的人,是沒有資格許諾她們想要的未來。
醫生為沈光年打破傷風針,他是周家的家庭醫生,不該問的話他一句都不會問,做好自己分內的事。
他叮囑了幾句,就有人送他出去。
沈光年經過周晚晴的一番打扮,精神了點,眼裏沒有了迷茫,他還有需要做的事情,眼睛深邃迷人。
司歆瑤幾人也打扮好了,幾人乘坐車子到司家,雖說是鄰居,但也隔了很遠。
幾人進門的時候,司父正暴跳如雷的訓斥手下。
“你們是怎麽做保鏢的,我女兒被綁走,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還有學校的保安,車輛進出不查!校長也是,找了個什麽人做老師!……”
司父接到周晚晴的電話後,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他強裝鎮定後,隨意找個理由離開。
和周晚晴保持聯係,知道得救後,在家裏等候,他剛開始是焦躁,安心後,又開始狂暴,自己的女兒在自己的地盤被綁走,他不能接受,開始追究責任。
“保安,校長全部開除,那個凶手,死了也要給我鞭屍!”司父冷酷的下達命令。不留任何情麵,他的怒火需要有人承受,無論生死。
沈光年眉頭一皺,他就是希望能給劉桓留個全屍才來的。
“司董,能不能聽我一句。”沈光年不想攀高枝,就叫了司父的職務,
“沈光年,你想說什麽?”司父知道沈光年是女兒的救命恩人,態度緩和很多。
“能不能留劉老師全屍,也不要怪罪其他人。”沈光年平靜的說。
司父冷笑一聲:“你雖然救了我女兒,可是,我做事不用你教。”
“解決這件事的最好方法就是不公開,現在知情的人很少,隻要處理的很好,不會有一點風聲,你大張旗鼓的報仇,反而暴露了,最後受傷害的是司歆瑤。”沈光年言辭鑿鑿。
司父在商業摸爬滾打那麽多年,這點事他當然知道,隻是剛才盛怒之下,隻想到泄憤。
“周晚晴已經把善後都做好了,您隻要不追究即可。”沈光年說。
“司叔叔,你放心,我已經處理好了,餐廳已經被買下,我也讓校長擬了一份文件,說劉桓老師被派出去國外交流,一段時間後,再說他染病死亡。”周晚晴短短時間就處理的那麽完美,讓人稱讚。
司母抱著司歆瑤,兩母女痛哭流涕,看見司歆瑤傷心的樣子,司父也心軟了。
甩手道:“就相信你們。”
“管家,送客!”司父不想讓沈光年等人多留。
饒皓月陪著司歆瑤,周晚晴處理後續的事情,沈光年和安憶夏回家。
坐在車上,安憶夏想說又說不出什麽,沈光年也很疲累了,倒在她的肩頭睡著。
到了小區門口,她不忍叫醒沈光年,可是他自己醒了,打開車門,晃晃悠悠的走。
安憶夏向司機道謝,快步追上。
沈光年倒在門前,手裏拿著鑰匙。
“沈光年!”安憶夏搖動他,怕他暈倒。
他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安憶夏安心,門吱呀一聲被她打開,她抱不起沈光年,隻能把他拖進家裏,給他蓋上毯子,看著他睡。
她沒有睡意,也不敢入睡,即使沒有看見劉桓的屍體,但是一閉眼,她能想象出來。
她都害怕成這樣,司歆瑤肯定更加害怕,應該也掙紮著不能入睡。
劉老師下午的時候到底知道了什麽?讓他如此失態,知道會失敗,還是要行動。
安憶夏認為劉桓的遺書裏沒有說完完整的事情。
想著想著,就靠著睡著了,她也很累了,一天的心情大起大落,隨時都精神緊繃。她的身體承受不住。
等她醒來的時候,睡在沙發床上,身上蓋著毯子,空氣中有一股好聞的味道。沈光年在廚房做著早餐。
“醒了,就快去洗漱,馬上就要吃早餐。”沈光年像往常一樣,她懷疑昨天發生的是不是夢。
沈光年手上的擦傷告訴她,昨天的一切都是真實。
她回到自己家中洗漱,開著水龍頭,聽著水聲嘩嘩,她的眼淚也跟著下來,昨天不敢在司歆瑤麵前哭泣,怕她更加傷心。
沒人的時候,情緒果然更容易宣泄。
她不明白,沈光年也不明白,沒有人明白劉桓所做的事,意義何在,或許劉桓也不清楚。
回到沈光年家,麵前豐盛的食物,沒有勾起她的食欲。
“隨便吃一點,還要去上課。”沈光年說。
安憶夏才想到,最大的考驗不是放下,而是裝作不知道,什麽也沒有發生。
隨意喝了幾口粥,讓肚子不會叫,安憶夏就沒再進食。
到了學校,其他人都在討論昨天的文化節,話劇和小提琴獨奏受到一致好評。
安憶夏到了教室,看見司歆瑤座位空蕩蕩的,有些擔心,短時間內,司歆瑤走不出來,也不會來學校。
“各位同學,司歆瑤同學因為感冒,不能來上學了。”陳然按照饒皓月說的,複述一遍。
“肯定是昨天穿太少了,天氣還是有點涼。”有人推測司歆瑤生病的原因。
其他人也讚同。
“昨天,你們有沒有看晚上直播解刨活人。”有人提起。
安憶夏精神高度集中,聽著他們的談話。
“別提了,就是個整人節目,最後不是揭曉了,我就說血腥暴力的肯定不讓放。”
“還不是因為昨天是愚人節。”
安憶夏稍微安心,沒有人懷疑,其實是她太過緊張,昨天是愚人節,而且也沒人會相信,有人敢直播解刨,把警察視若無物。
上課鈴聲響,班主任進到教室。
“同學們,劉桓老師到國外交流,在新的老師來之前,所有的課都由我上。”班主任的話引起學生們的哀嚎。
早上看見她還不夠,下午還要見到,一整天都是噩夢,學生們寧願上自習,或是其他科目。
她無視學生的反對,繼續上課。
安憶夏看了一眼沈光年,他在做著習題,沈光年雖然成績好,卻不是個好學生,他學習有自己的規律,不會按照學校排的課程,學習累了,就會拿出其他的書看。
她抬頭看見饒皓月若有所思的看著沈光年,安憶夏馬上把頭低下,饒皓月的眼神有點嚇人,眸子裏發出妖異的光芒。
劉桓的葬禮隻能隱蔽,把骨灰放進墓地,墓碑上什麽都沒有,隻有在合適的時候,他們偽造劉桓的死亡,把虛假的時間填上去。
寒煙是劉桓朋友中唯一知情的,她在聯絡不到劉桓後,就找到了沈光年,知道瞞不住,沈光年就道出了實情。
寒煙有惋惜,卻沒多少意外。
“劉桓從來就讓人捉摸不透,他選擇的事情,誰都不能改變,他的父親,繼母幾年前相繼去世,母親也在愚人節的時候去世。”寒煙說。
劉桓或許是沒了活著的理由,愛的人,討厭的人都死了。
安憶夏和沈光年沒有說話,他們穿著黑色的服裝,肅穆的送劉桓最後一程。
安憶夏把劉桓的遺書連同她的包,在劉桓的墓前燒毀。
逝者已矣,尋找他自殺的原因沒有多大的意義。
現在的關鍵是司歆瑤,怎麽才能讓她走出這個陰影。
沈光年覺得慶幸的是,司歆瑤沒有在中途醒來過,她的害怕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不是直觀的感受到。
這也是劉桓打鎮靜劑的理由吧?要不,何必在她暈倒後,多此一舉。
這件事,讓他想起母親,他也是這樣看著母親下葬的,夢琪呢?在晨也是把夢琪火化後,找個地方安葬了?
他為什麽躲起來,又為什麽突然出現。
沈光年雖然高興李在晨的出現,但是沒有失去判斷,李在晨刻意的隱藏蹤跡,他的出現也不會是意外,是刻意的。
沈光年想到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在晨應該不會這樣做的……
猶豫了一會兒,他內心十分不願的確認:在晨會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