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善後
沈光年閉上眼睛，他又一次經曆別人在他眼前死去的痛苦，雖然一直和劉桓作對，但他確實把劉桓當成老師。
在發現動物屍體時，他就猜到是劉桓，那些屍體處理的很好，隻是有一點瑕疵，連這點瑕疵都無法忍受的，他知道的隻有劉桓。
他知道劉桓的猶豫，一直在提醒劉桓。
“老師就是老師，你為什麽要違背自己的職業！”沈光年悲憤難忍，眼淚也隨之掉下，他不是冷血，隻是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
在他母親死後，就把原本活潑的自己封閉起來。
沈光年任憑淚水掉下，他試圖叫醒司歆瑤，可是，藥效沒過，她醒不過來。
他先把門打開，把司歆瑤抱起，在低溫環境下呆太久，對身體不好。
司歆瑤的身體都有些凍僵了，沈光年也沒有辦法，他身上隻有一件襯衫，隻能用力的抱緊司歆瑤，給她一點溫暖。
他走出兩步，就看見饒皓月，今天她像消失了一樣，一直沒見到人，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沈光年的眼皮跳了一下，他還沒有開口。
饒皓月就從他的身邊經過，進到冷藏庫。
沒有想象中的尖叫，安靜的有些可怕，沈光年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過了兩分鍾，饒皓月從裏麵出來，手裏拿著一個牛皮信封。
她確定了劉桓的死亡，找到他留下的遺書。
沈光年悲傷的垂下眼睛，抱著司歆瑤慢慢的離開，饒皓月大步的跟上來。
周晚晴，安憶夏坐在車上，她們留下代文軒來解釋，能麵不改色的胡編亂造，隻有代文軒能做到。
“謝謝你了，已經控製住了。”周晚晴向老六道謝。
“沒事，我還以為我家小七是個悶油瓶，不招女生喜歡，沒想到，他身邊個個是美女，聽你的聲音，應該長的不錯。”老六開始閑聊。
“你過獎了。”周晚晴笑道。
“不過，我家小七已經有合適的人了。”老六話鋒一轉，周晚晴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沈光年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和其他的女生關係要好，還介紹給他的朋友。
安憶夏聽到這句話，心虛的看向窗外，老六說的明顯是她，心裏有點竊喜，她和沈光年還是挺相配的。
“你沒有機會，也不要氣餒，你會遇見更好的，雖然我還沒見過比我家小七更好的……”老六當起了人生導師，勸說周晚晴。
周晚晴額頭黑線不斷，良好的教養，讓她不會打斷別人說話。
有時還要附和幾句。
“我還有個工作，下次再聊。”老六終於結束了人生講壇。
“好。”周晚晴的這個字不經思考就蹦出來。
安憶夏看見沈光年，他身上帶血，抱著司歆瑤，身邊跟著饒皓月。
燈光照在臉上，沈光年和饒皓月反射性的閉眼。
車穩穩的停在他們的麵前。
周晚晴打開車門，沈光年把司歆瑤放在座位上，他坐在安憶夏旁邊。
饒皓月和周晚晴一左一右照顧司歆瑤。
“善後交給你處理，劉老師的屍體還在冷藏室。”沈光年悲傷的說，有些疲累的靠著座墊。
“你沒事吧！身上那麽多血！”安憶夏見沈光年狼狽的樣子，放心不下。
“不是我的血。”
沉重的氣氛在車廂中擴散，每個人都懷著不同的心思，相同的是那份悲傷和惋惜。
“我通知了瑤瑤的父母，他們估計已經在家裏等著。”發生那麽大的事，周晚晴不可能瞞著司歆瑤的父母。
“要怎麽告訴瑤瑤。”饒皓月問。
這是個很重要的事，誰說，怎麽說。
沈光年張開眼睛，在黑暗中他的眼睛更加熠熠生輝。
“宜早不宜遲，藥效應該快過了，現在告訴她。”沈光年做出決定。
這個艱巨的任務落在他的身上，他不會說什麽話來安慰司歆瑤，他隻會說真相，這樣或許更好。
司歆瑤暈暈沉沉的，在夢中，她向沈光年告白，她才剛說完，還沒有聽到回複，夢就醒了。
“沈光年？”司歆瑤眼睛微張，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坐在對麵的沈光年。
有些驚喜，有些害羞，有些疑惑，剛才的不是夢？
她看見沈光年衣服上的血跡，害怕道：“你受傷了。”想找手帕來替他包紮，發現自己穿的是禮服。
沈光年抓住她的肩膀，注視著她的眼睛。
“劉老師想殺你，未遂，自殺了。”沈光年說的話太過跳躍，司歆瑤沒有反應過來。
她才表演完，要跟沈光年告白，怎麽會差點被殺，還是被劉老師，她剛醒，記憶還有點模糊，隱約記得，被劉老師約出去。
記憶的湧現，讓她知道自己剛才經曆了怎樣的凶險。
幾人嚴肅的表情告訴她，並不是在開玩笑。
“為什麽？”她睜大眼睛，有太多的疑問，最後隻說出這句話。
沒有人能回答她，能回答她的人，已經自殺。
“這裏有劉老師的遺書。”饒皓月適時的拿出，她冰冷的眼神沒有一絲雜質，聲音很平靜。
沈光年疑惑的看著她，朋友被抓，險些喪命，應該是這樣的反應？不先關心朋友，而是去找遺書。
司歆瑤看著牛皮信封，手猶豫著，沒有伸出，她沒有勇氣看，才經曆死亡危險，她害怕，想起以前看過的影片，那些事情居然要發生在她的身上！
沈光年接過信封，打開，他先看了一遍。
詢問的目光看著幾人。
幾人猶豫過後，點頭。
他把信的內容念出來：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自殺了，這場遊戲是你們的勝利，我知道結局會如何，可是，我依然做了，寫這封遺書不是為了給自己開脫，而是把真相告訴你們。
沈光年停頓。
幾人表示要聽完。
他繼續念著：我是個私生子，我的親生母親是個保姆，俗套的劇情，可這就是我的身世，不能選擇，無法改變。我從小被父親的正牌妻子迫害，內心有點扭曲和反叛。在大學的時候，我看了一個解刨視頻，覺得很有趣，就當了旁聽生。
劉老師說了他的身世和經曆，這是所有事情的起因。
沈光年的聲音呼吸有些紊亂，他還沒從悲傷中緩解出來，他逼著自己用平穩的語氣念這封信。
“休息一會兒。”周晚晴看出沈光年的勉強，勸他休息。
沈光年搖頭，接著念：我沉迷製作標本，可是那些動物標本已經讓我失去興趣，我起了個大膽的想法，解刨活人。
司歆瑤聽到這裏，害怕的抱住自己，饒皓月摟她在懷裏，安慰她。
“瑤瑤不怕，你什麽事都不會有，我會保護你。”饒皓月溫柔的聲音，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是，司歆瑤內心的恐懼無法消去。
“請聽到最後。”沈光年看著司歆瑤，懇求道，他已經看完了，他希望司歆瑤能聽完。
司歆瑤躲在饒皓月的懷裏，聽見沈光年的話，她咬著嘴唇，微微點頭。
沈光年感激的看她，接著念道：無論成功與否，我都不被容許存活於世上。我是個教師，應該有自己的職業操守，可是，我抵抗不了內心的欲望，我想完成一個完美的作品。我選擇了我的一個學生，她雖然出生名門，卻沒有被俗世汙染，單純善良，是我認為的善。
沈光年看見司歆瑤沒有躲避的意思，接著念下去：計劃執行很順利，她輕易的相信我，到我指定的地方，我看著車後座上昏倒的她，她有什麽錯，一個花季少女為什麽要因為我的一己之私，失去寶貴的生命。我已經無法回頭，隻能用自己的生命結束這一切。
信的最後寫著絕筆，從頭到尾都沒出現人名，劉桓是怕被其他人發現這封遺書。
幾人的內心複雜，雖然最後劉桓懸崖勒馬，卻不能抵消他犯下的罪行，他的想法太過極端。
他沒有傷害司歆瑤，卻在她的心裏留下陰影。
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人心疼，沒有了往常的靈氣，眼裏失去光彩。
敬仰的老師要殺自己，誰都不可能輕易釋懷。
捫心自問，沈光年也不可能做到。
安憶夏有些內疚，她有不安的感覺，卻沒有太當回事，把什麽事情都交給沈光年。
他雖然很聰明，也不是萬能的，不可能事事都麵麵俱到，自己太依賴他了，要能獨當一麵，不成為他的累贅。
饒皓月手摟著司歆瑤，眼睛卻看向窗外。
她的平靜冷淡，讓沈光年有懷疑，她以前到底是什麽樣的。
從小被嗬護長大，不說像司歆瑤那麽單純，也不應該像現在這樣琢磨不透，沈光年看不懂她。
周晚晴考慮到幾人的心情，交代手下善後，全都用的是短信，不打破現在的平靜。
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誰都知道她在善後，隻是沒有開口。
沈光年把信收好，放回牛皮信封，交給安憶夏。
安憶夏接過信封，放在包裏的最底層，重要的東西，要放在安全的地方。
“先去我家打理一下，再去瑤瑤家。”周晚晴看見沈光年慘不忍睹的樣子，這樣去見司歆瑤的母親，恐怕會嚇到她。
沈光年點頭，他熟門熟路的拿了幹淨的衣服，到浴室裏換洗。
幾女也到周晚晴家的天然溫泉，建房子的時候，就是看中這點。
低溫泉38到40攝氏度，對人體有鎮靜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