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酒吧門口的柱子旁,一個高大的人影靠在了柱子上,是陸衍,他姿態冷然,看著季慕陽和言喻。


  昏黃的路燈打在了他的身上,他的手裡夾著一根已經點燃的煙,煙霧裊裊,火光猩紅讓人矚目,而地上,已經有了零散的幾個煙頭了,他不知道在這兒,站了多久。


  路燈的光束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空氣里起伏的浮沉顆粒。


  他凝視著和季慕陽靠得很近很近的言喻,不知道是不是在剋制著什麼,他不緊不慢地滾了滾喉結,又慢條斯理地抽了口煙,然後,將煙頭扔在了地上,捻滅,一步一步地朝著言喻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背對著光線,整張輪廓分明的臉籠入了陰影之中,明明滅滅間,透出了讓人害怕的氣息,周身的氣場強大又攝人。


  他看到言喻穿著的修身旗袍時,眸光更是冷冽了幾分。


  轉眼間,他已經走到了言喻的身邊,伸出手,攬過了她的腰,他手上的力道在增大,箍得言喻有些疼。


  季慕陽直起了身子,懶散冷淡地看著陸衍,他勾了勾唇角:「阿衍,你回來了。」


  陸衍眼神落在季慕陽的身上,摟著言喻的動作,無形間就在宣誓著主權:「阿陽,好久不見。」


  季慕陽笑得眉眼彎彎,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有時間一起喝一杯。」


  「嗯。」


  季慕陽的目光又順著陸衍往言喻看。


  陸衍的眼眸沉了沉,他語調淡淡地說:「今晚她出來,沒跟我說,家裡的兩個孩子都還在等著她。」


  大約是「兩個孩子」這個詞,點醒了季慕陽。


  他插在褲兜里的手指攥緊了。


  言喻已經有些難受了,按照慣性,她順勢靠在了陸衍的身上,眼皮沉沉,明明聽到了陸衍和季慕陽的對話,卻怎麼也聽不清楚他們的對話內容。


  陸衍最後看了眼季慕陽,眸色平靜,但那雙黑色的深邃眼眸中,彷彿洞察了一切:「阿陽,言喻是我孩子的母親,也會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妻子。」


  季慕陽的瞳眸微微瑟縮了下,什麼話都沒說。


  陸衍已經攬著言喻,往外面走去了。


  而他季慕陽就只會在身後瞧著他們兩人的身影,什麼也不敢做,也不能做,就算他現在上去,從陸衍的懷中奪走了言喻,又能改變什麼。


  一路上,車裡還有司機,陸衍也沒跟言喻說什麼,就是抱著她,一路的目光都在盯著她,到了公寓樓下的時候,言喻的大腦已經被酒精侵襲了,她緊抿著唇,發現自己整個人都被人摟在了懷中。


  她的腦袋放空了許久,在被半摟半抱著進公寓大門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就開始反抗,右手肘往後面那人的腹部頂去。


  陸衍擰緊著眉,唇線抿得很直,單手就攥住了言喻的右手肘,將她的所有攻擊都融化在了掌心裡。


  她還要掙扎,下一秒,她的後背就抵在了略顯得有些冰涼的牆面上,男人高大冷硬的身軀覆蓋了上去。


  一樓大廳的燈光不算明亮,但也不算暗淡,偏偏陸衍擋住了身後的燈光,他的臉隱匿在了半明半暗的光線里,唯有一雙眼眸格外深邃。


  言喻酒意上頭,眼裡朦朧著的都是輕輕淺淺的醉意,她盯著陸衍的臉,眼前英俊的臉模糊了又清晰,周身縈繞著的都是酒氣。


  她皺了皺鼻子,似乎忘記了她剛剛才喝過酒。


  「你喝酒了。」她指責對方。


  陸衍怒極反笑,還有些哭笑不得:「對,我喝酒了,你一點都沒喝。」


  事實上,今晚的陸衍根本就沒碰過酒。


  「你鬆開我。」言喻說著,又開始掙扎了起來,她今晚穿得旗袍短倒是不算很短,偏偏叉開得很高,一舉一動間,白皙筆直纖細的長腿,若隱若現。


  陸衍按著她的手腕,將她壓在了牆上,她心跳快了起來,有些紊亂,陸衍的俊臉離得她越來越近,她覺得有些燥熱不安。


  還沒來得及反應,腰就被他握住,隔著薄薄的旗袍,她能感受到他手指的冰涼,明明天氣早已經暖了。


  言喻有些走神,酒精遲緩了神經,陸衍的唇就碰上了她的唇,貼在了一起,他的身體也幾乎和她無縫地壓在了一起。


  她覺得呼吸有些艱難,胸口中的氣息彷彿被人擠壓著,只出不進,而他卻還在攫奪著她的呼吸,探出了舌尖,將她含住。


  周圍的空氣彷彿凝滯住了,讓人覺得悶。


  他在吻著她的時候,還有空隙問她:「我是誰?」


  有病。


  言喻的思維遲緩,反射弧更是延慢,繞了好幾圈,她也沒說出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誰,她現在腹部里都是沉沉的酒水,全身發熱,她被吻得幾乎不能思考,她把這歸為酒精的作用。


  到底是在公寓樓大廳,陸衍還是克制的,他的手只是隔著旗袍掐住了言喻不盈一握的腰,然後橫抱了起來,和她一起上樓。


  小星星和陸疏木都睡了,保姆輕手輕腳地幫陸衍打開了房門,等兩人進去了之後,她又把房門關了上去。


  陸衍打開了燈,將言喻扔在了床上,他倒是沒立馬過去,而是脫掉了自己的薄西裝外套,修長的手指解開了扣子,鬆開了領子,這才走到了床畔,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臉色坨紅的言喻。


  他眉頭擰成了繩結狀,淡淡地問:「今晚喝了多少?」


  言喻也不知道,所以自然沒有人回他。


  他抿直了唇線,將她重新抱了起來,帶進了浴室里,他動作輕柔又熟稔地幫她卸掉了臉上的妝容,給她洗了臉,又脫乾淨了衣服。


  她全身骨肉均勻,該瘦的地方瘦,該豐腴的地方豐腴,現在又任人擺布,要說陸衍沒有一絲一毫的旁的心思是不可能的,但是他這人,不喜歡強迫,也不喜歡趁著言喻神志不清的時候,發生關係,在性.事上,他喜歡棋逢對手,如果只有單方,沒有回應,那還不如自己解決。


  他把言喻清理好后,又出去,保姆已經熬好了解酒湯,他端進去,扶著言喻,一口一口地耐心喂著他。


  這時候,隱匿在黑暗中的陸衍,就像是黑暗中蟄伏的猛獸,他有耐心,有目標,只要結果是好的,他不介意漫長的等候。


  言喻喝完了,也沒有撒酒瘋,只是在酒精的灌輸下,沉沉地睡著了。


  陸衍則進去了浴室,他赤著身體,打開了熱氣騰騰的淋浴噴頭,水流嘩啦啦地流下,他沖澡的動作也慢條斯理。


  他吹乾頭髮后,躺在了言喻的身邊。


  凌晨三點多,言喻忽然就慢慢地醒了過來,她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眼皮沉重,腦袋也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頭一樣,悶悶的。


  她緩緩地轉動眼珠,感覺到自己被人抱在了懷中,這人的氣息很明顯,是陸衍,她慢慢地回想起,她喝了酒之後,似乎就有點暈,然後就被陸衍帶了回來。


  她皺了皺眉頭。


  那個酒的後勁很強,她現在還覺得暈。


  「醒了?」男人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響起,從喉嚨間傳出,帶著低沉和沙啞,言喻睫毛翕動了下,原本扣在她腰間的手一下就緊了,陸衍的臉壓下了一份,嗓音魅惑,「正好……」


  正好,什麼?

  話音落下,他的手就不太安分了,修長粗糲,就在她身上上下徘徊著,一會上,一會下,沒有什麼重點。


  言喻下意識地躲開,低聲罵:「陸衍,你收回去。」她今晚喝了太多酒,又沉睡了那麼一會,嗓音都是沙沙的,反倒有些蠱惑人心的意味。


  陸衍低低地笑了,難得的,他狀似沒皮沒臉:「不收,我等了你好幾個小時。」


  他靠近了言喻。


  言喻迷糊間,聞到了酒氣,她原本覺得是她自己的,但細細一聞,她深呼吸:「陸衍,你還喝酒了?」


  「助興而已。」陸衍似乎並沒有覺得有哪裡不對,「只是幾杯紅酒。」


  其實他自己明白,哪裡只是助興,是給他勇氣,他不想強迫她,但今晚又非得睡了她不可,最好的狀態就是兩個人都微醺。


  言喻一分神,就感覺到陸衍粗糲的手指在她的身上游移著。


  今晚的陸衍一點都不剋制壓抑,他彷彿愛上了說話,低啞著嗓音:「其實你也喜歡,對不對?」


  言喻臉色發燙,她不覺得有需求有什麼可恥,只是覺得,她面對的這個人是陸衍。


  陸衍低笑,翻身下來,在言喻來不及躲開的時候,從背後進去,他灼熱的呼吸就噴洒在了她的耳側,他嗓音低沉含笑:「躲什麼?」


  酒氣纏繞,十指交纏。


  外面突然下了大雨,雨水啪啪啪地打在了窗戶玻璃上,發出沉悶的響聲,窗外風雨交加,室內也雨水斑斕,一切都來得洶湧。


  到了後面的時候,陸衍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和以往都不一樣,兩人的身體沒有縫隙地接觸在一起,他總是在她迷濛的時候,在她耳畔吹氣說話。


  連他自己,也難得不壓抑著性感低沉的聲音,到了巔峰時期,他掐緊了言喻的身體,言喻攥緊了手指,整個人都懸在了床邊,搖搖欲墜。


  他額角青筋起伏,隱隱約約間似是罵了句髒話,言喻的腦海里一片空白。


  即便是如此,他結束后,也不肯退出,她仍舊能感受到他的溫度和蠢蠢欲動,他汗水滴在了她的後背上,他嗓音性感得要人命,隨時都準備再次捲土重來。


  他捂住了言喻的眼睛。


  「老子上癮了。」言喻的耳蝸一陣溫熱,他說:「你是不是喜歡這種的?」


  言喻沒空思考,因為她又被陸衍拖到了下一場風暴之中,但是還是有一抹思緒繞過了她的腦海,這大概是十幾、二十歲的陸衍會說的話,她遇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陸氏集團的總裁,而不是毛毛躁躁的少年陸衍了。


  *

  言喻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還記得昨晚發生的事情,她也不矯情,既然發生了,她也享受到了,她看著陸衍的眼睛,也很平靜。


  只是,房間里的氛圍顯得旖旎萬分。


  她掙脫了陸衍的懷抱,淡淡道:「我今天還要去律所上班。」


  陸衍沉默了下,過了會,笑笑:「你昨晚去酒吧做什麼?季慕陽約的你?」


  言喻手上的動作一頓:「沒什麼,跟季慕陽是意外遇上的。」


  「我送你去律所。」


  言喻拒絕了他:「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


  陸衍唇畔的弧度淺淺,他又是笑:「言言,我知道,你想把昨晚的事情解釋為成年男女的……」


  他話還沒說完,言喻就笑了起來,她已經穿好了裙子,從自己的錢夾中拿出了一疊錢,放在了床頭:「誰跟你說那是成年男女的自然性.事?這是我昨晚玩了你。」


  陸衍一怔,眉心微動,反倒沒了動作,看著言喻離開了房間。


  好一會,他低眉笑了,看著那疊錢,眼底的笑意一點點加深,然後收起了錢,慢條斯理地道:「哦,我還挺值錢的。」


  *

  許穎夏畢竟是許家的千金小姐,不管她過去做了多少的事情,時隔三年,圈內已經沒有多少人一直記得那些醜聞了,更何況,誰沒點見不得人的事情。


  現在的許穎夏已經重新有了自己的閨蜜團,幾人都是舞蹈出身,以前的許穎夏高高在上,被陸衍捧著,不愛跟大家玩,現在放下身段,跟大家玩了起來,也還算是受歡迎的。


  游泳池邊,許穎夏從泳池裡出來,長腿筆直纖細,她隨手抓過了一旁的浴巾,裹在了身上。


  一個女孩抬眸看她:「夏夏。」


  「嗯?」許穎夏說著,躺在了躺椅上。


  「聽說陸衍回來了?你就這麼算了?」


  許穎夏眉梢微微動:「不然呢?」


  那個女孩替許穎夏不平:「真是不甘心啊,你就這樣把親手調教好的陸衍拱手讓人,當年圈內誰不知道你和他是金童玉女,誰不知道陸衍有多疼你,你一哭,他就能將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陸衍的前妻趁虛而入,捐獻就捐獻,還提出要嫁給陸衍的要求,真是不要臉。」


  旁邊有其他的女孩也聽到了,輕笑了聲:「陸衍也是個沒良心的渣男,因為他的結婚,讓夏夏被罵成了什麼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夏夏才是小三,更不用說,夏夏對他有救命之恩,要我說,夏夏啊,你就勇敢點,把陸衍搶回來,讓陸衍跟你結婚!」


  許穎夏卻笑得風輕雲淡,還有些柔軟的意味:「沒關係,只要阿衍過得好,我就很開心了,雖然,我還是很喜歡阿衍,我現在就擔心阿衍的前妻對他沒有感情,還糾纏著他。」


  「那個女人的確不是省油的燈,所以,你更不能讓陸衍和她在一起了。」


  是啊。


  許穎夏抬起了自己的手,陽光穿透她的手掌,帶了透明的觀感,一點點,慢慢地綻放著,是她先遇到阿衍的,也是她陪著阿衍從陸家的少爺走到陸氏集團的總裁,更是她將阿衍調教成會疼人、會寵人的模樣。


  言喻不應該一直享受著,她的勞動成果。


  *

  許穎夏又出現去找陸衍了,她對陸氏集團的布局很熟悉,陸承國接掌陸氏集團的時候,也沒怎麼改變布局,而前台對許穎夏還是認識的,所以也沒多加阻攔,只是在許穎夏進去電梯的時候,給總裁辦打了電話,告訴他們許小姐正在上樓。


  陸衍開完會,隨意地掃了眼手錶,正打算給言喻打個電話,抬起眼眸,對上了特助的眼睛。


  特助剛要說什麼,陸衍眸光微移,已經看到了突然出現的許穎夏。


  她不像以往那樣,一出現就是衝過來抱住陸衍,而是有些不安地站著,臉上的妝容很乾凈,幾乎等於素顏,但眉眼都是溫柔的弧度,她似乎有些緊張,素凈的腳趾頭輕輕地蜷縮了起來。


  她輕輕地叫了聲:「阿衍。」


  陸衍抿直了唇線,沒說什麼,轉身進了辦公室。


  特助看了看陸衍的背影,又轉頭,對著許穎夏道:「許小姐,你可以進去了。」


  許穎夏推開門,陸衍已經坐在了寬大的辦公桌后,他靠著椅背,眉梢淡淡地挑著,問道:「夏夏,有什麼事情么?」


  許穎夏搖搖頭,她說:「我想來見見你。」


  陸衍擰眉,漆黑的眼眸盯著她。


  許穎夏輕聲道:「我太久沒見到你了,在美國的三年,我已經想清楚了,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了,可是我……我忘不了你,時間越是久,我越是想起我們當年的美好,我知道我錯了,我現在想挽回,好不好?」


  陸衍眸光冷淡:「夏夏,你做錯了事情,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得到原諒的,我們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許穎夏眼圈有些紅:「過去不了,我忘不了,你說過的那些情話,我都記得,你說會一輩子愛我,我一哭,你就難受……」她眼淚落下,「我知道我做錯了,可是誰沒有做錯過事情,為什麼你能原諒言喻,原諒你自己,你就是不能原諒我?」


  許穎夏受了刺激一般:「言喻把你當替身,她欺騙你的感情嫁給你,她愛的人一直都是你的哥哥,這些你都能原諒,可是我,一直愛的都是你。」


  「你也能原諒你自己。阿衍,你知道我剛剛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有多害怕你么?因為我親眼看著你開槍殺人……可是,漸漸地,我看你都忘記了這件事,我就麻痹自己,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那個開槍的畫面都是我的想象……」


  她抿緊了紅唇,眼前淚水模糊。


  「你看,你們的錯誤都比我嚴重,為什麼你卻不能原諒我?」


  陸衍黑眸盯著許穎夏,他在桌子下的手,手背上青筋起伏,指甲隱隱泛白,他沒有說話,一臉的陰沉。


  他什麼時候……開槍殺人?

  他眯了眯眼眸,又忽然想起程管家說的話……


  許穎夏往陸衍的方向走了幾步,她凝眸,淚眼朦朧,聲音又細又輕:「阿衍,我忘不了你……就算你對我沒有愛了,可是……」


  陸衍知道她沒說出的後半句話是什麼,她想說,他對她還有責任。


  是啊,就算不論小時候的事情,成年後,那一次生死邊緣,也是她救的。


  陸衍收攏了手指,眼眸清冷,他說:「夏夏,我們之間不可能了,我的現在包括未來,都只會有言喻。如果你只是想過好現在的生活,不會有什麼問題,如果你想要更多,我給不了。」


  許穎夏垂下眸,睫毛都濕透了。


  *

  言喻下班回家的時候,陸衍還沒回來,今天保姆請假了,她提前下班,接了兩個孩子回家。


  小星星和陸疏木一起看電視,言喻囑咐了他們兩句,就去廚房做晚飯。


  她從冰箱里拿出牛肉化凍,正在洗菜,身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陸衍的聲音接著傳來:「晚上做什麼?」


  言喻手上動作停頓了一瞬,說道:「熬了粥,我做個牛肉燉罐。」


  沒過一會,他的腦袋就擱在了她的肩膀上,沉沉的,他的雙手從她的身後環繞著,言喻繼續洗菜,水流聲嘩啦啦,間隔在兩人之間。


  陸衍說:「我來洗菜吧。」


  言喻沒跟他客氣,鬆開了手指,讓他來,她抬起眼眸,水槽前就是玻璃窗,外面是萬家燈火,反光倒映出了兩人的影子,交疊在一起的影子,格外親昵。


  言喻關了水,右手肘撞了下陸衍的腹部,讓他鬆開她:「我去拿東西。」


  她原本是想從冰箱里拿東西的,卻忽然聽到她的手機鈴聲在外面響了起來,小星星的腳步聲「啪嗒啪嗒」地離她越來越近。


  她探了腦袋進廚房,笑眯眯的:「媽媽,你的手機鈴聲響了。」


  言喻對她笑了笑,誇獎了她一下,才從她手上接過了手機,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她接聽了起來。


  那頭響起的聲音是南北。


  她似乎很虛弱,很虛弱:「言言,我在你公寓樓下,你下來,好不好?不要告訴陸衍。」


  言喻的心臟重重收縮,南北怎麼了?

  言喻回國那天給南北打過電話,沒有通,但那天南北給她回了簡訊,說她現在很好,這幾天太忙了點,等過幾天再打電話。


  言喻掛斷了電話,陸衍正在看著言喻。


  言喻深呼吸,摘下了圍裙,輕聲道:「陸衍,你先做飯,律所有點事情,我先回律所。」


  她不等陸衍回話,抓了錢包和車鑰匙,踩著室內的拖鞋就跑了下樓。


  她在公寓的地下停車場角落裡,看到了南北。


  這已經是夏天了,南北卻裹著件毛毯,她的臉比巴掌還小,蒼白又透明,一張臉上只剩下了漆黑的眼珠是分明的。


  她看到言喻,木訥的眼裡才有了一點點的亮光,眼淚緊接著就落下了。


  「言言。」


  她抱住了言喻,凸起的小腹隔住了兩人,她輕聲地說:「言言,幫我離開,好不好?宋清然今天去領結婚證了。」


  「什麼?跟誰?」


  「不是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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