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安靜了片刻后,華碧海沖一旁的書架怒吼,「你還在做什麼?還不快出來看看你男人,他都快勒死我了還不肯放手,如果他現在還醒著,死的那個恐怕就是我了!」
「烏鴉嘴,你才死了呢!」隨著兩聲機關的開啟,書架往一旁移了開去,白衣的天歌走了出來。無視張德喜在一旁震驚的臉,他快步走到華碧海跟前,看著躺在華碧海懷裡昏迷的皇帝,皺了皺眉,「這次,他的血引徹底解除了吧?」
「當然,我們倆聯手還有失敗的事?他那一口血,吐的就是你的血。」
「辛苦了,我不跟你道謝,否則就見外了。」天歌笑了笑,伸手接過皇帝的身體緊緊擁住,然後扯了自己的衣袖擦他嘴角的血跡。
「這傢伙肯定愛慘你了,那天給他下忘情咒抑制他的走火入魔,這半個月他本該忘了你的,居然還是走到這步需要這樣去解除。我想知道如果他真的忘了你,你要怎麼辦?」華碧海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天歌離開的那天其實不是解什麼血引,而是他下了抑制血引清心寡欲的忘情咒,這咒語一下皇帝本該忘了天歌,之後他再用藥物引出血引,誰知皇帝卻突然為他急火攻心,雖然更快的吐出了那口血,但皇帝卻會虛弱至少三個月。
「隨你去休國啊。」天歌抬頭看了他一眼,輕輕一笑,魅惑十足。
「你這傢伙……」華碧海一臉懊悔,隨後撲哧一聲笑了,轉身,「先回去了,改天再聚。」然後消失在空氣里。
「喂……」真是說走就走啊,天歌嘆息,有這樣的朋友,不知道有多幸運。他又低頭去看懷裡的人,這個人真的是,怎麼還是這樣火爆的脾氣,以為當了這麼多年皇帝他有進步,看樣子他的進步只限於對自己的執著而已。
皇帝再次睜開眼時,渾身酸軟,他轉動眼珠朝旁邊看了看,一愣,以為自己仍是在夢裡。那個人就趴在自己的龍床邊,睡得很香。皇帝顫抖著手去摸他的臉,咦,溫的?隨後又顫抖著摸他的唇,他開始劇烈地抖動起來,不可能!他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在做夢,他不可能出現的!他伸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痛!
清脆的耳光終於吵醒了那個沉睡中的人,他抬起頭揉了揉眼睛,嘴裡嘀咕了兩句,然後看向床榻上的人,隨意招呼,「哦,你醒了啊?」
皇帝愈加劇烈地抖動,眼淚順著臉頰滾滾滑落,他伸手一把抱住了他,「你回來了,你回來了……對不起,對不起,相信我,不要懷疑我……」
「咦,不是你自己懷疑自己的嗎?」天歌純粹實話實說,沒想卻惹怒了那個精神異常脆弱的人,他發覺自己被抱得更緊,背脊已經隱隱作痛。奇怪,他明明該渾身沒力氣才對啊。
「是我錯,華碧海說我這份愛來得太突然的時候,我開始回想自己以前是不是也愛你,可怎麼也想不起來,所以我……我……可是現在我能肯定,從很久以前我就開始愛你,一心想要留你在身邊,所以無論大案小案都會讓人去請你。我只是,只是想時時看到你……你相信我。」
皇帝還在掉眼淚,一滴滴落在天歌的肩頭,讓他的心也跟著隱隱作痛。在心裡嘆了口氣,天歌伸手抱住了像孩子一樣哭泣的皇帝,他怎麼能告訴他當初他回憶不起從前,是因為走火入魔的原因,星辰變就是要切斷人的從前,所以他才會慢慢忘記。他懷疑對天歌的愛,確實是華碧海的暗示在起作用,雖然天歌堅持以藥物引出血引,那一個月他會忘了他,但後面又會慢慢記起。華碧海卻堅持要試探一下皇帝的真心,所以惹得他急火攻心,吐出了天歌的那口血。如此艱難的一場局,他們都布置得很辛苦,所以還是不要告訴他的好。
「那,暫時相信你好不好,不要哭了,你是皇帝哎!」
「你要答應我永遠不離開我身邊。」這一刻,皇帝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裡的愛,深沉且濃郁。那個人就在自己懷裡,他永遠不離開,就是自己一生最大的嚮往和幸福。那才是他的輝煌前景,這世上的所有,都不可比。
「好了好了,最多以後出去散心,跟你說清楚就是。」怎麼可能永遠呆在他身邊只看著他?天歌在心裡嘀咕,宮裡多悶,偶爾還是要出去玩玩的。
「出去散心也帶著我。」皇帝見天歌心情好,抓緊了時間提要求。
「好好好,如果你乖就帶著你。」天歌笑著捏他的臉。
「我一直都很乖。」皇帝討好似的衝天歌擠眉弄眼。
天歌想起了什麼似的拉了拉他的手,「那個寧妃,你打算怎麼處置?」
「冷宮。」
「喂,她怎麼說後面也醒悟了啊,華碧海說你走火入魔用的是我的血,也是她告訴的。要不……」
「你就是爛好心,我知道你感激她當初強留你在皇宮才能救我,可我的心情卻恰好相反。我明明是要送你走的,我只想你安好地活在這世上,哪怕沒有我的照顧。你知不知道當我知道你替我承受星辰變時,我的心都快死了。在無定山我經常想起你當初在戰場一臉冷漠地看著我的樣子,天歌,答應我,以後無論再遇到什麼,都先保住自己。」
「錦溯……」
「所以你別想我會饒她,讓她在冷宮呆一輩子已經是對她最大的寬恕了。她讓你陷入危險,這是她最大的罪。」皇帝的眼裡一片冰冷。
「你這傢伙……」
天歌,世人口中頗為神秘的傳說,南陸皇帝身邊的紅人,辦案高手。關於他的傳奇故事在南陸的街頭巷尾流傳甚多,直到有一日南陸皇帝昭告天下,立天歌為皇后。消息一出天下震驚,很多人都無法接受。但很快,關於他的豐功偉績被傳唱出來,南陸百姓都知道他為國為皇帝捨生忘死,於是慶幸有這樣忠義的皇后。他們很快接受了他,並獻上真誠的祝福。
這是皇帝的功勞,也是他的計謀。他知道天歌在意天下人的看法,才讓人傳誦他的功勛。所以這一次,皇帝終於如願以償。
所有為愛而耍的心思和計謀,都將被原諒。比如天歌的隱瞞,和皇帝的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