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我喝酒，你出劍
狼兵很狼狽，那位背棄合約精神胃口很大很貪婪的格魯達達一定想不到，一座小小的縣城居然攻打了兩天兩夜也拿不下。當大夏的援軍陸續趕到，眼看難有好果子吃的土狼兵丟下數百具屍體，向西邊的莽荒之地退去了。
勝利來得不易卻也來得理所當然，為了這場張家堡防衛戰，李閥可是投入了五百劍影暗衛參戰，這些暗衛之中甚至有二十人是一段修行者，也就是初級玄境的修行者。這些修行者都是李閥門下的護衛，歸墨青楓所領。他們都是劍術高手，使的是玄境修行者的標配——玄鐵劍，以意念驅原力，繼而形成藍鋒劍氣，有劍氣加持的玄鐵劍發揮出的威力，自然比一般的兵器高出不止一籌。而麵對徒有勇武之力的狼兵，修行者也自然如砍瓜切菜。
動用修行者參戰，隻是為了守衛一座不起眼的小縣城，李閥為了保住糧商的身份，也是下了血本了。
張家堡縣衙很小，前後三進的宅子，如果不是門口掛著官署的牌子，你會誤以為這是某個富紳閑置的產業。小小的縣衙正舉行慶功宴，宅子的中堂擠滿了人，當然後院前廳也是人滿為患。知縣大人譚定滿麵春風，向英勇作戰的將士和提供後勤保障的民壯表達謝意，也向朝中的步太師和皇帝，還有諸位大人表達最深的敬意和感謝。當然這場戰爭的勝利與以上的身居高位者關係不大，但花花轎子人抬人，官場的規矩譚大人還是門兒清的。
肖大春也是意興風發，原以為要被一口大黑鍋砸死了，想不到被一份戰功砸中，這份戰功足以讓自己的履曆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來年績效考核，往上提他一階半級，也是指日可待的。
這兩位文武大員把該感謝和不該感謝的人都感謝了，卻隻字不提李閥。不是他們不想提，而是李凝珂不讓他們提。當然，李凝珂也不會參加慶功宴。
四方同盟貌似不存在，卻又無處不在，其巨大的身影潛於帝國的每一處角落，卻從不到台前來。
在另一處三進的宅子之中，李大小姐卻單獨設宴，隆重宴請洛天。以感謝他識破內奸的陰謀，並成功將他們擊殺，為張家堡守衛戰立下一大功。
洛天有點受寵若驚，一再表示真正的英雄是仙兒念念，並非自己。然而那個彩虹小美女芳蹤杳杳，根本找不著人。
無奈，洛天唯有單人赴宴了。
花廳不大，裝飾也不奢華，然而簡約之中卻仍能窺見此間主人的非凡品位。頭一回參加大戶人家筵席的洛天內心拘謹不安，表麵上卻落落大方，一副輕鬆寫意的模樣。
酒過三巡，茶過五味。
李凝珂墨眸流轉，清麗白膩的俏臉仿若一朵沾了晨露的花瓣，泛著淡淡的暈紅，齁甜齁甜的聲線如糯糯的核桃糊，隻見她頭上盤了個發髻，插上一支桃木簪子，身上一襲白裳，落落素淨，簡約大方，也許是酒的緣故，這個平日裏英姿俊美的李公子此刻看起來更像是李小姐了。
墨青楓則依舊是一身玄色燕居常服，美髯翩翩，儒雅恬淡。
事先已被謝黃一番精心打扮的洛天看起來則像個俗不可耐的土豪，那頭野驢能有什麽品位，隻知道買最貴的衣服，混搭一通，弄得洛天渾身不自在。
“洛先生你說的那個仙兒念念，看起來也是個稚氣的姑娘，然而身手頗佳，不知是哪裏人呢？”墨青楓一直想從對方的言語之中，找出關於那個大修行者的蛛絲馬跡，他不死心，如果這個大修行者真的存在，那將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威脅，因為存世的大修行者屈指可數，最高的段位是五段，六段以上的修行者都已進了書籍或者傳說。
洛天本來不喝酒的，隻是被李小姐一個眼色所激，便連喝了三杯，此刻酒氣上湧，臉紅耳赤，吐了個酒嗝，道：“墨先生你太客氣了，你叫我小行吧，或者小洛也行，其實我也不知道那隻彩鳳是哪兒人，我甚至都沒跟她說過幾句話，隻見過兩三麵，我也納悶了，像她那樣一個小姑娘，怎麽就這麽能打，簡直是殺人不眨眼啊。”
李凝珂似笑非笑地道：“你確定她隻會這麽點武功？也許她比你想象之中的更為強大呢！”
望著那美麗的貝齒紅唇，星眸如水，洛天心中一蕩，忽然想起那晚的一個至
今想起來都不知啥感覺的摔吻，不由一陣心跳加速，口幹舌燥，抓起麵前的酒杯，又是一杯下肚，由於喝得太猛，嗆得咳了起來。
墨青楓笑道：“這酒可能你喝不慣，要不給你來一杯茶吧。”
半晌才喘順氣息的少年好不尷尬，這頭才想著那個香吻呢，那頭你就嗆得酒水橫飛，瞧你這點出息，沒的在人家李小姐麵前丟人，正色道：“沒事，喝酒，大老爺們喝什麽茶呀。”
李凝珂微微一笑，不說話，然而這隻是她麵上的表情，當洛天那個醉意朦朧的眼神望向她的嘴唇之時，她的心裏便起了某種莫名的驚慌，甚至可以說是興奮，從來沒有一個男人的眼神讓她產生這種感覺，很奇妙的感覺。當然也從未有男人敢去品嚐李大小姐珍藏了十七年的如水蜜桃般甜蜜的俏唇。然而讓傲嬌的李閥家主感到不安的是，這個奪走其初吻的臭家夥卻一點也不討厭，這才是最可怕的。若換了旁人，就算是無意之舉，隻怕也已被李小姐剁成肉碎，拿去喂狗了。
怎麽會這樣？睨視天下的李閥家主感到莫名的恐慌！
墨青楓笑道：“小洛啊，你年紀輕輕，就有一副敢殺賊子的熱心腸，真是難能可貴。”
幾杯酒水下肚，洛天也逐漸放開，笑道：“其實也沒什麽，隻是碰巧撞破他們的陰謀，然後放火燒了他們的火油車而已。如果沒有念念姑娘的相救，我這小命可保不住了。”
“這位念念姑娘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可惜啊，不能再與她一見，引為憾事。”李凝珂依舊神色淡淡，不見酒意。似乎別人喝的是酒，她喝的是茶，“洛先生家住何處？聽你的口音，不像是梁州本地人。”
洛天微微一驚，酒醒了三分，但凡有人向他問起家住何處，他總會莫名產生警惕之意，那個噩夢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幹笑道：“其實我也是梁州人，隻不過家住邊遠的山區，不是城裏人。”
墨青楓道：“嗯！一個人在外混生活，多有不易，要不這樣吧，如果你不嫌棄，就入我墨門，當我的弟子，如何？”
這話一出，李凝珂微微一怔，墨師怎麽收他為徒了？這家夥資質平平，連最基本的三腳貓武功都不會，居然能成為頂級玄境修行者的徒弟，這是在開玩笑嗎？
“還不趕快磕頭拜師，這可是很多人做夢也不敢想的好事。”李小姐語氣淡淡的，似乎在跟一個陌生人在閑聊最近天氣的無常。
洛天愣了一下，笑道：“多謝墨先生的厚愛，隻是本人懶惰慣了，舞刀弄槍這種活兒咱幹不來。我看拜師就不必了。”
李凝珂妙目一瞪，大為震驚，仿佛看見一頭豬在自我陶醉地裝X，冷笑道：“洛先生真是世外高人啊，這對武藝棄之如敝履的態度，讓人欽佩！”
洛天不敢看她，帶著歉意的眼神望了一眼墨青楓，起身再次拱手作揖，道：“多謝墨先生的美意，在下惶恐。”
來自山區的少年其實也很想擁有一身好武藝，畢竟會武功，對於血刃仇人的成功率也會更大一些。然而這個墨先生的出現也太詭異了，怎麽看都不像是良善之輩，還有他跟李閥大小姐的關係，要知道李閥的名聲可不怎麽好，在民間有吸血鬼之稱，所以這頭涉世未深的犢子一聽說要和這些人扯上關係，便很堅決地拒之遠之。盡管他也懂得這個世界並非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但那根底線還是不能逾越，至少眼下還不能逾越。
他拒絕了墨門！
這是墨門頭一回出現的奇葩場麵，門外可是常年跪著無數人，哭著喊著要身入墨門，終生侍奉師尊如親爹的呀，墨青楓有點哭笑不得，盡管自己招收弟子的心思並不純粹，之所以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隻是因為那個潛在暗處的大修行者，然而他並不知道這一點。
這家夥到底是個什麽人？
心思深沉的玄境修行者快被潛在暗處的大修行者逼瘋了，當下氣息吐納，掌下原力悄然而出，捏了一個攻道訣，以指為劍，由膻中穴氣海中的原力化為初級劍氣，朝少年飛掠而去。
這隻是一個小小的試探，如果對方就是那個大修行者，這點劍氣連他的衣角也拂不動。如果大修行者另有其人，則少年遇險，對方十有八九會
現身解救。
陷入瘋狂狀態的修行者已經無暇顧及第三種情況了，如果這個少年隻是一個無名小卒，而那位暗處的大修行者萬一不現身，就算是初級劍氣，可憐少年也將立馬丟了小命。
然而意外發生了，出現了第四種情況。
初級劍氣擊中了少年的腹部，少年隻感到一股劇痛直鑽心肺，整個人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拱了起來，拋向了空中，然後再落了下來，額！那應該不算落下來，而是像一隻斷線的紙鳶，斜斜的飛摔而去，撞破了客廳裝飾了漂亮窗花和懸掛了薄薄紗幔的窗戶，直摔進了一處花圃之中。
還在懵逼之中的少年吐了一大口鮮血，躺在花香四溢的花叢中，半天起不來。什麽情況！？剛剛還談得好好的，恨不能將我引為知己呢，這一轉眼就動手殺人了。瘋子，都是一群不正常的瘋子。
當洛天破窗而出，鮮血怒噴之時，李凝珂便驚呼失聲，一向恬淡文雅的墨師居然向這弱冠少年使了劍氣，他這是要做什麽？李小姐驚駭之餘，立馬躍窗而出，到了洛天身旁，俯身伸指，去探對方頸項的脈息。在她的預想之中，洛天已是個死人。隻是抱著千萬分之一的念想，萬一還有氣兒呢，起碼還能救一下，畢竟這家夥不算太討厭，還有自己那朦朧的情愫在作祟。不能死，他絕不能死！
讓李小姐欣喜的是，玉指所觸，尚有脈搏。情急之下，她卻沒有發現自己居然是跪在洛天的身邊，而且俯首帖耳，左耳離人家的胸膛僅有半寸之遙，這時，一股男性荷爾蒙氣息撲鼻而來，讓豆蔻年華的少女產生一種莫名的心跳，陡然發現自己的失態，少女身子向後一仰，噌地站了起來，抬眸一望，四目對視，這家夥非但沒有死，眼睛瞪得簡直比牛眼還大。
“李小姐，你們……你們這是要殺我滅口嗎？”驚恐萬狀的少年簡直有點語無倫次了。
李凝珂見他語氣充沛，聲音正常，根本不像垂死之人，疑惑的道：“你沒事吧？”
這時，墨青楓也躍窗而至，見少年血染胸襟，卻並沒有性命之危，不由也是一陣驚詫，按理說，若對方是普通人，劍氣自當穿體而過，對方絕無活命之理。但劍氣並未穿過他的身體，卻又實實在在的傷了他。
困惑的修行者根本不知道，洛天體內的魂石遇到同源的氣息既不會排斥，也不會祭出護主的原力，如果運用得當，魂石會吸收來自外界的原力，並將其化入氣海之內，所謂氣海息山，同源相匯，就是這個道理。然而洛天根本不知道體內潛伏的寶藏，更不知道如何控製運用它，盡管有魂石的原力護體，驟然被強勁的劍氣擊中，他還是如遭狂牛飛拱，摔出去老遠。
墨青楓不死心，再次探摸洛天身上的脈息，又暗運內息，將一股醇柔的氣息自對方的膻中穴輸入，這種氣息沒有攻擊性，對於療傷治病頗有功效，若是常人，這種氣息無異於神丹妙藥，但若是沒有魂石加持的修行者，當來自別人氣海的氣息入侵自己體內，自己的氣海就會產生反抗，將外界的氣息驅逐出去。
囿於段位的限製，墨青楓再一次失望了，他輸入對方體內的氣息，綿綿汩汩，很快充盈少年的四肢百骸，令少年蒼白的臉慢慢有了血色，眼睛也變得溫潤有神。
奇詭的少年讓修行多年的墨青楓頭疼不已，這家夥到底是個什麽人？
對於墨青楓一再試探自己的舉動，洛天感到了羞辱，盡管對方一再致歉，並給他奉上白銀千兩作為當實驗小白鼠的酬勞，但洛天還是很光棍地收下了銀票，一千兩銀子啊，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擱誰不要啊，麵子？麵子多少錢一斤？
出身寒門的孩子餓怕了窮怕了，在臨走之前，又收下李凝珂贈予的寶石匕首一枚，而這犢子之所以收下李大小姐的禮物，純碎是衝著那鑲了一枚綠寶石的匕首把柄和鑲了好幾粒小藍寶石的刀鞘，至於李小姐的囑咐，日後如果到了京城洛都，可以憑借這個信物向李閥尋求幫助，卻被洛天拋到了腦後。
驟然富貴的少年卻不知道，能得到李閥大小姐私贈寶石匕首，那是讓多少俠少公子捶胸頓足羨慕至死的好事，而這枚匕首也代表著李小姐朦朧的情愫，隻是他固然是不知道，李小姐也並未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