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人品守恒定律
送走了兩位牧守一方的人物，李凝珂墨眸微凝，信步而走，施施然自花廳而出，來到一處後院。這位天之驕女從小生就一股不凡的氣度，凡事不縈懷，萬事皆坦然，若非女兒身，她勢必是李閥的主心骨和靈魂，閥主李乘風固然也是個人物，但終究難及這個彪悍的妹妹。
這時，彪悍的閥主妹妹卻驚呆了，因為她看見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後院的一處茂盛的花叢間鑽來鑽去。更讓她震驚兼產生一種莫名其妙感覺的是，這家夥居然是那天晚上奪走她初吻的怪咖。
洛天也很無奈，怎麽在這兒碰上她啊！
閑得五脊六獸的謝黃尿撒了一泡又一泡，茶喝了一壺又一壺，就差被白眼相加的茶坊老板給攆出去了，包子隻叫一籠，茶水續了N壺了，你想怎麽著？要把我店裏的井水喝幹嗎？那我也得燒柴不是？柴火不是錢啊？
由於狼兵來襲，城中亂糟糟的，為了避免引起更大的亂子，得了李大小姐激勵的縣老爺居然下了禁酒令，禁止商家售賣一切酒水，理由是防止士兵民壯喝酒誤事。
這麽操蛋的理由讓謝黃這個酒鬼酒蟲上腦，難受得不行，隻好跑去茶坊灌茶，以解酒渴。
茶在嘴裏淡出一萬隻鳥來的謝黃正和洛天侃著大山，從南山侃到北山，再從北山侃到西山，突然茶坊後廚一陣騷動，從裏邊竄出好幾隻野兔雉雞，雞兔所到之處，驟起一片叫聲。正摳腳聞臭的謝黃噌地跳起來，叫道：“哈哈，野味，有野味！”說著像個大馬猴一樣滿屋子抓雞逮兔，好不歡喜。
掌櫃的急得跳腳，道：“各位爺兒，快給我抓，快給我抓，媽呀，今兒要給吳老爺備宴的，菜跑了，菜都跑了。”
洛天見老板的叫聲比叫花子還淒慘，便重操舊業，不一時便抓了兩隻雉雞一隻野兔，然而還有一隻雉雞生猛機靈，呼地從窗口竄了出去，飛過窄巷，越過一堵圍牆，逃入別家的後院了。被獵物逃脫對於一個天生的獵人來說，是不可接受的事情。洛天一時興起，也躍窗而出，三兩下翻牆而入，抓雞去了。
這犢子根本不知道城裏人家的後院是不能擅闖的，尤其是貴人的後院。
於是當抓雞抓得正歡的洛天鬼鬼祟祟出現的時候，便被傲嬌的李小姐逮個正著。
“怎麽又是你？”李凝珂杏眼流波，神色淡淡，緩緩走過去，一副泰然若定的模樣。
“是我，哈！真是有緣，咱們又見麵了。不知小姐貴姓呀？”既然冤家路窄，避無可避，洛天很快擺出豬哥相，笑臉饞饞。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就算我不小心闖入你家院子，你總不能又給我踩上一腳吧。
望著這沒臉沒皮的家夥，李凝珂感到嘴角有點癢，嗯，很奇妙的感覺，他的嘴，長得蠻好看的，咦！我怎麽老是盯著人家的嘴看，難道因為那天晚上他……，哎！羞死個人了。李小姐輕輕咳了一聲，板著臉道：“我就納悶了，這兒可是知縣大人的後院，你怎麽闖進來了，敢情是個賊呀？”
“哎！你可別冤枉我，我不是賊。說出來也許你不信……”
“我還真不信，從你嘴裏說出來的每一句話，我都不相信。你看你，賊眉鼠眼的，實在是信譽短缺。”
“我說你怎麽也是個大家閨秀吧，有這麽說話的嗎？你爹知縣老爺再怎麽說也是一方父母官，身為父母官的女兒，總得有個父母官女兒的樣兒不是？你看看你……”
“停，停，你說什麽？什麽
父母官？誰是父母官的女兒了？”
“這兒不是知縣老爺的宅子嗎？”
“是啊！”
“那知縣老爺不就是你爹嗎？你就別裝了，在自家院裏還裝……”
“閉嘴！給我閉嘴！我告訴你，我不是什麽知縣老爺的女兒，我是來拜訪譚大人的。”
李小姐是個言行冷靜，儀態翩翩的妙人，連毀約食言，吞了李家五萬兩銀子的格魯達達都未能讓她情緒失控，卻被眼前這個死皮賴臉的家夥給惹毛了，“哎！我就奇怪了，我還跟你廢什麽話呀，對付小偷賊子，本公子就一個字，打！”
話音剛落，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兩個一身青衣的精瘦漢子，鬼魂般飄了出來。這是李閥家主的劍影暗衛，也許你很難察覺他們的存在，但當家主下達指令或者遭遇危險的時候，他們就會出現，毫無征兆地出現。他們都是李閥從小到大豢養的死士，一切行為舉止以家主的命令是從。如有必要，他們隨時都可以為家主去死。
當那兩個精悍的漢子疾步趨前，手刀朝他劈落之時，洛天突然大聲疾呼：“等等！我有話說！”
李凝珂微微一怔，喝止了暗衛，道：“說吧，如果是廢話，本公子加倍胖揍你。”
“不是廢話，絕不是廢話。說起來我和姑娘也有過兩麵之緣了，但我至今都未知姑娘怎麽稱呼，既然你要揍我，總得先報上芳名吧，這樣我被揍，也知道被誰揍了不是？”洛天做坦蕩無畏狀，沒臉沒皮地笑道。
李凝珂好看的秀眉微微一彎，眼波如水，似笑非笑的道：“知道被誰揍了，下次再找回場子嗎？好，有種。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李，名凝珂。”
“芳齡幾許？”
“芳齡十……，哎！你什麽意思啊！”
“沒別的意思，隻是想知道你的年齡。”
“我……我幹嘛要告訴你？”
“因為你要揍我啊，你揍我，那是你占我的便宜，根據人品守恒定律，便宜是不能一個人占的，否則你的人品會出現失衡，從而導致你的信譽失調，運氣也會受到影響。所以你占便宜之餘，也得轉讓一點給別人，這樣人品平衡了，你的運程和信譽才不會受到影響。我這是為你好，知道嗎？”
人品守恒定律？那是什麽鬼？
冰雪聰明的李小姐一臉茫然，美目凝凝，瞪了一眼洛天，道：“我憑什麽相信你？”
洛天歎道：“你先入為主，一開始就對我有偏見，當然很難相信我了。既然不信，那就揍我吧。但千萬別打臉，在下雖長得不夠英俊，卻還是要靠臉吃飯的。”說著，很光棍的往地上一蹲，抱住了腦袋，做鴕鳥挨揍狀。
李凝珂噗嗤一聲笑起來，有那麽一瞬間，她的確被那個人品守恒定律給唬住了，但李閥家主豈是一般人，轉念之間，就已明白這是對方故意杜撰這麽一個詞兒，把自己繞進去，從而為自己爭取免揍的契機，這家夥盡管死皮賴臉，蔫壞蔫壞的，骨子裏卻不壞，甚至頗為有趣。
“起來吧，看在你那人品守恒定律的份上，放過你吧。”
“李公子真乃妙人，在下佩服！”
洛天從地上站起來，暗地裏鬆了一口氣，一通插科打諢，免了一頓皮肉之苦，總算囫圇過去了。
李小姐淡淡的望了他一眼，道：“不知閣下的大號怎麽稱呼？”
洛天嘻嘻一笑，道：“大號不敢當，在下叫洛天。”
“名兒還行，聽起來不像是雞鳴狗盜之輩。”
“嗬嗬！多謝李公子謬讚。”
“行了，我也不管你意欲何為，沒事趕緊走吧，這種地方不是你該進來的。”
“既如此，那就告辭了。”
洛天如蒙大赦，拱手一揖，轉身欲走。
便在這時，院牆外呼的一聲，一個壯實的身影躍進來，咚的一聲，雙腳結結實實砸在花圃上，聲勢頗大。兩位李閥暗衛閃到家主麵前，作勢欲撲，形成護衛之勢。李小姐秀眉一蹙，還沒開口相詢。那躍進來的莽漢就哈哈大笑，道：“你奶奶的，還以為你小子跑哪兒去了，原來摸進來泡妞了，哎呀，真是人的名兒，樹的花兒，花花姑娘迷人眼啊！大戶人家的花兒就是不一樣！嘖嘖！瞧這長相，使得，使得！”
在謝黃猥瑣的目光之中，兩道青衣影兒倏忽而至，這頭野驢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整個兒掀起，在空中來了一個漂亮的後空翻加360度旋轉，撲通一下，結結實實摔在地上，差點沒暈過去。緊接著一個魁梧大漢就像被人拎一隻雞一樣，拎到一位玉麵郎君之前，等候發落。
見謝黃被人秒倒，洛天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求情：“李公子，他是我朋友，就是一頭倔驢，嘴巴臭，模樣衰，但不是壞人，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他這一回吧。”
李凝珂麵無表情，瞥了一眼被摁在地上的可憐蟲，玉手一揮，也不說話，轉身就走。青衣暗衛立馬扔下謝黃，緊跟家主而去。
自知縣大人的宅子出來，洛天將謝黃扶到一處牆根坐下。謝黃好一頓驚嚇，摸著嘴角滲出來的血絲，吐了一口唾沫，歎道：“禍從口出，禍從口出啊！”
在泥鰍會裏混成精的謝先生是很有危機嗅覺的，平時貌似張牙舞爪，囂張跋扈，但那都是螃蟹用來嚇唬敵人的手段，當麵對強大到殺你如殺雞的勢力，謝先生還是很敬畏的，此次誤將悍女當村姑，吃了一頓胖揍，謝先生趕緊檢討自己。
“那女的是誰？貌似很彪悍！”內心狠狠檢討一番的謝黃眼神怪怪的望著洛天。
洛天微微一笑，道：“確實很彪悍，應該是那種殺人如踩死一隻螞蟻的貴人。但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麽來頭，隻知道她姓李，名凝珂。”
“你說什麽？她叫李凝珂！？”謝黃張大的嘴巴能塞入一隻鴕鳥蛋。
洛天點了點頭，頭一回看到這蠻橫的家夥露出如此駭然的表情。
謝黃往腦門上狠狠拍了一記，苦著臉道：“哎喲，我的媽呀，衝撞大佛了，衝撞大佛了，奶奶個熊，完了，這回完了，徹底完犢子了！”
洛天有點摸不著的頭腦，道：“怎麽啦？”
謝黃怒道：“都怪你，要不是你小子抓雞，老子也不會得罪這尊大佛，老子這次被你害死了。”
洛天奇道：“有這麽嚴重嗎？”
“你知道個屁，山卡拉泥腿子。你知道李小姐……哦，不，李公子是什麽人嗎？我告訴你，她是四方同盟第二大門閥李閥的家主，人家手指頭動一下，就能把我謝黃戳死，也能讓泥鰍會徹底關門大吉。我謝黃他媽的今天吃了大糞了，居然調戲人家李公子，我這不是活膩了嗎？是她了，應該錯不了，江湖人稱白衣公子，你看那暗衛的身手，十之八九就是李公子了。哎喲，這可怎麽辦呀！這可怎麽辦呀！”剛才還哼哼個不停的謝黃也忘了疼了，噌的站起來急急踱步，直撓亂發，悔恨交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