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深入盅穴
我們都不由嚇了一跳,這是誰被抓了呢?李遇求的手機還在通話,應該不會是他,那就剩下吳小斌和王鋼蛋了,如果後來他倆從井中逃出去的話,倒是有可能會被抓住。不過之前在電話里王鋼蛋說過,吳小斌渾身癱軟,走不了路,那就只有王鋼蛋這一種可能了。
我仔細地看著山下那個被人擒著胳膊,低頭向岩嬤嬤走過來的人。瞧身形也不像是王鋼蛋,那這會是誰?
「混蛋!」岩嬤嬤罵道,「把這個小子抓住幹什麼,他死不死都不干我的事!」
賈真金結巴地解釋:「他,他說,他知道那些人在哪,他見過……」
岩嬤嬤一下站了起來,衝到那人面前,厲聲問道:「人在哪?你要是說了,我就給你解盅……咦,你身上的盅哪去了?誰給你解的?」
我和二個大隊長一下明白過來,不由相互看了一眼,這人肯定是錢入庫了,這個禍害又跑出來拖後腿,只願別再利益至上,擾亂我們的計劃。
岩嬤嬤將手舉起來,端在那人面前,什麼也沒說,那人便哆嗦道:「是那個李婷妹救的我!」聽聲音果然是錢入庫。
剛才岩嬤嬤手中端著的,我猜想是某種恐怖的盅蟲吧,所以錢入庫才會這麼害怕。
岩嬤嬤哼了一聲,說道:「當初倒是看走眼了,原來也是個高手。說,她現在在哪?」
錢入庫馬上說道:「應該就在這後面的山上,我是從這樓后的山路逃出去的,然後半路遇上了他們,他們總共有三個人,兩個男的,一個女的。」
這人果然是個混蛋,居然有什麼說什麼,把了解的事一件不差地全說了出來。和我們在一起時,還用錢、命和我們討價還價,沒想到一遇上岩嬤嬤便有什麼說什麼,絲毫不敢隱瞞。
岩嬤嬤好像也不喜歡他,見他已經當說的全說了,便讓身旁一個人直接把他拉到旁邊蹲著去,不許他到這裡摻合了。
然後轉過頭,向山上的方向望過去,喊話道:「山上的朋友就別躲了,是否可以下來商量一下呢?」
我們三個都盡量把頭壓下來,藏在灌木之中。
我用手緊握著手機話筒,低聲地向姜三思和劉言明說道:「不出來怕是不行了,不如這樣,由我出去,手機我留在這裡,這樣你們也可以聽到我在下面說了什麼。我下去後會盡量拖住對方,有什麼事都可以和她商量,你們則抓緊與當地的同志聯絡好,讓他們馬上來支援!」
姜三思想反對,我卻不等他做出反應,猛地從灌木站了起來,兩個大隊長此時想阻止已是來不及了。
現在我只能裝作藏身之處的只有我一個人,而姜三思、劉言明也都身子伏在後面動也不動,裝作並沒有人在這裡一樣。我抬起一隻手,向山下朝了朝,徑直往下走。我只能用這種方式和岩嬤嬤打招呼了,因為我現在離手機還近,如果喊上一嗓子「你好啊」,保不準因為手機話筒沒有捂緊,從下面藏身的李遇求的手機出傳出聲音。
我不斷向山下而去,岩嬤嬤就這麼站著,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看著我的一舉一行。我慢慢地下了山,過了刀家的小樓,進了樓前的空地,那個沒有圍欄的所謂院子。我還故意從水井之旁路過,但眼睛卻不敢直接去瞅井口,怕因此暴露了吳小斌和王鋼蛋的藏身之處。用餘光從轆轤上掃過時,我見到那上面的繩子是垂入井下的,也許當時二人就是借這根繩子下水的,不過井水太涼,不知他們還能撐多久。
我看清了院中滿地打滾的那些人的樣子,原來都是相識的,全是平日里來參加「食節」的那些本村的村民,偶爾也有幾個大概是今天路過來見識一下的遊客,沒想到突然被捲入是非之地,可謂流年不利了。
我看到了縮在角落裡的錢入庫,還有站在他旁邊看守他的水果商賈真金。錢入庫的頭一直垂著,只有我剛從山上下來時才抬著來看了一眼,估計也是沒臉見我來吧。
在柴垛的另一個陰暗角落裡,卻坐著一臉木訥的鄭秋玲,不知她現在心中想著什麼,她捨命救下的男朋友卻原來是個孬種,不但沒回來救她,還把他的另一個救命恩人給出賣了。
我對她確實存在著不少疑問,也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她。她本來木訥的臉,突然便揚起了一生光彩,接著泛起一抹紅暈,像是羨慕又像是看到了希望。
我的表現卻比她直接得多,我盯著她問道:「你到底是中了盅還是沒有中盅?」
鄭秋玲一愣,沒想到這關鍵時刻,我卻來找她說話。想說什麼,卻似乎又有顧忌,猶豫終究是變成了沉默。
岩嬤嬤的聲音響起:「怎麼?你看出來了啊?她現在是沒有中盅,或者說她現在的盅解了。」
我轉過頭來,終於對上了岩嬤嬤的臉。她今天的精神氣很足,甚至有點神采飛揚的感覺,並不像平日里路邊賣芭蕉的那個渾渾噩噩的老太太。
我依道家規矩,立單掌,拇指緊扣食指根紋,微微下拜,說道:「晚輩李婷妹稽首,前輩可是越活越年輕啊。」我剛才所用的手印,是道家見面時嚴防對方用法術偷襲的守訣,這個訣一出,一般對手便知是行內人了。
可惜這養盅之術與道門並不相通,那岩嬤嬤也像是並沒看懂。她直截了當地說道:「老嫗是走了眼了,沒想到著了你這小丫頭的道。我只問你可願意將天翅蠅交出?」
我笑道:「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前輩似乎不只是走眼這麼簡單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句簡單的走眼便讓我乖乖的交出來,那天下的事又何其簡單啊!」
這養盅之人可沒有修道之人的那種涵養,她剛才的話語不過是試探天翅蠅是否在我的手裡,哪會有心思與人慢慢講理。她嘿嘿笑道:「小姑娘,就算你有些手段又如何,不給你點厲害你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舉手便向懷中摸去。
我慌忙說道:「慢來慢來,不就是天翅蠅嗎?這蟲子這麼金貴,你若一用強,我隨便手多捏了一把,把它捏死了可怎麼辦?」我邊說邊也向懷中掏去,卻把之前在銀鐲子里發現的黑芯給摸了出來。
岩嬤嬤冷笑:「你隨便就能捏死,你當天翅蠅是紙糊的嗎?莫說是……咦,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我把黑芯在手裡轉了又轉:「這上面的黑東西是封印吧?您老說說,這玩意兒怎麼會跑到鐲子里去呢?這倒是如何做出來的啊?」
岩嬤嬤閉上眼睛,調整了下情緒,說道:「還是低估了你,這情盅原來沒有發作。我本來就有些奇怪,沒想到卻原來被你破解了!」
我聞言大怒:「你這老太婆,我沒招你沒惹你,上來就給我下盅,你說這情盅又是下給我和誰的?」
岩嬤嬤平淡地說:「自然是下給刀秋白的,這個後生人不錯,對我也照顧,而且和我一樣是外鄉人,來到上齊村就沒少受欺負。眼見他都一大把年紀了,我怎麼也得幫她找一房媳婦啊。你這人和鬼有過陰婚,反正在陽間的婚姻也幸福不了,不如便宜他好了,你也不虧……」
我怒火中燒,大罵道:「呸,你個老不死的,就憑這一點,我把你的盅蟲全燒死也不為過!」入手在懷中一摸,雷公鐵已握在手中。
「刀……刀大哥,他不錯……」出乎我們所有人的意料,一直在旁邊沉悶不說話的鄭秋玲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我和岩嬤嬤都愣住,齊聲問道:「你說什麼?」不由又驚訝地向對方互看了一眼。
鄭秋玲的臉騰地紅了,竟有些害羞地說道:「他是個好人,我從沒見過這樣真心對我的人,比,比阿庫強上百倍……」
岩嬤嬤不由呵呵地笑了:「真是無心插柳啊,刀家後生,我也算沒對你失言了,你這捨身救人,還真換來了別人的芳心。」
我斥道:「老太婆,少說風涼話,你是不是也向她下情盅了?」
岩嬤嬤哼了一聲,一副「懶得搭理你」的表情。
鄭秋玲慌亂搖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沒有中盅。剛才阿庫那個壞人,居然拿我當擋箭牌,擋在他前面,讓我中了盅,他卻趁機逃走了……」
「什麼?」我不由震驚,剛才救錢入庫時,他可是說是鄭秋玲主動擋在他面前,他才逃過一劫的,原來真相是他把女朋友推到身前,給他擋住了盅,自己才逃脫的。
天下居然會有這樣的男人,我恨得牙根痒痒,當初我幹嘛要救他,讓他中盅生不如死得了。渣男無極限,我還是低估了渣男的底線!
我眼睛不由瞪向縮在院子一角的錢入庫,他將頭低得更低,根本不敢看我們,也沒有要辯解的意思。
我一指錢入庫,說道:「讓這個渣男萬盅穿心,我就把天翅蠅還給你!」
錢入庫驚慌失措地抬起頭來看向我,拚命地搖著手:「不要,不要,我可以給你錢……多少都行,你開個數……」
岩嬤嬤嘿嘿笑道:「這還不簡單!天下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小姑娘,我和你很投緣,要不然你拜在我的門下吧?我把這秘傳的盅術都傳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