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九章 深入盅穴
破漆的大門內雜草橫生,彷彿很久沒有人進去過了。遇上這樣的院子,很多人都有可能會選擇進去瞧瞧,杜子藤說不定當時也是這麼想的。但一個養盅之人的家中,絕對不會像看上去這麼簡單。
杜子藤離開刀家正是吃晚飯的時間,那時也許岩嬤嬤已經回來了,或者剛好從外回來撞個正著,總之不論哪種情況,怕是二人都將產生衝撞。杜子藤剛受過氣,不冷靜之下很可能便會不把這瘦弱的老太太放在眼裡,搶了撬棍便奪路而去,自然岩嬤嬤一怒之下出手放盅,他也不會察覺到。
此時正值早上,岩嬤嬤似乎並沒起床,院里冷清一片,連點人氣都感受不到。我卻望著破落的院子,心中有了一個主意,但現在顯然不是做這事的時候,於是我向二個大隊長提議,暫時不要與岩嬤嬤產生任何面對面的衝突,只應先背後較量,輕易不要當面撕破臉皮。
盅術不同於法術,我還對其威力認識不足,不知與之正面相抗能不能掌握局面,所以還是不要提前亮出底線比較好。但我會先試探一下,從側面和她做些交鋒,了解下她的實力,也了解下她是不是和出馬仙一樣,後面有一個龐大的團體,惹了一個就是動了一窩,如果背後的力量太龐大,我便不敢動她了。
我於是提議,我們還是先按之前的計劃,前去悍馬車旁邊再商量對策。二個大隊長並不明白我為什麼堅持一定去那裡,但還是尊重了我的意見。
岩嬤嬤離村口已經不遠了,我們前行沒多久,便到了悍馬車前面。車周圍的隔離帶還沒撤去,杜子藤死亡時的姿勢還保留著一個白線畫出的輪廓,包括他死時手中握著的撬棍,都被勾勒了出來。
沿途我們其實還看到了幾個當地的放牛人,但他們好像比較忌諱這個橫死人的地方,趕著牛都是繞著走的。
我們三個找到旁邊一塊空曠的平地,在地上鋪了一點乾草,便都席地而坐,開始商量目前的應對之策。二個大隊長各抒己見,分析了我們目前遇到的困難,及下一步應採取的對策。
我一直聽著,也不發言,只顧整理著自己的小東西,並不搭話。
二人討論了一會兒都覺得奇怪,這好像不是我的作風啊,姜三思便問道:「婷妹,你怎麼了?怎麼沒見你發表意見,你對目前遇到的情況,認為應該怎麼應對?」
我卻突然把手中的攝魂花一舉,笑道:「成了!」
姜三思一愣:「什麼成了?你在搞什麼呀?」
我笑道:「杜子藤的魂魄啊,哈哈,已經讓我收進來了。」我手中的那朵已經去除了薄膜的攝魂花,此時已經收束成了花蕾,正是捕捉到鬼魂時的狀態。
劉言明也有點跟不上我的節奏,感覺我一直沒和他倆在一個頻道里,其實他倆剛才討論的話題,我也根本沒有去聽。劉言明結巴:「你,你抓了他的魂魄?為什麼要抓啊?你叫我們在到開會,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吧?」
我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就是為了在他死亡的地方,找到他的魂魄,本來我就是打算給他招魂來著,但剛才兜了一圈,我現在已經改主意了。」、
我看向劉言明,覺得他的臉色有點古怪。稍一轉念,便想起來,這劉言明的身份說來有點尷尬,雖然我們現在也已經接受他了,但心底還是記得他是惡鬼強佔了人的身軀。雖然現在魂魄與肉*體結合得很好,沒有可以剝離的狀況,但聽到可以捕捉魂魄還是讓他本能地有點害怕。
我忙把話題圓了回來,說道:「招魂太累了,而且如果對方的魂魄有敵意,還可能帶來危險,我現在也很少給人招魂。這個杜子藤可以很記恨我們的,所以我也不打算給他招魂的。但我卻想到了另外一個主意,用他的魂魄來完成的一個任務。」
姜三思驚奇道:「魂魄還能完成任務,你不是說他對你有敵意嗎,又怎麼可能聽你的指揮呢?」
我搖晃著手的攝魂花笑道:「山人自有妙計。」
因為本次行動是對付盅術,自然是以我為主,而行動的計劃也是我定大方向,所以在刀家吃過早餐后,我便把我們的人都叫到了一起,說出了早上我和二個大隊長商量好的計劃。
姜三思白了我一眼,嘟囔道:「什麼商量好的,就是你一個人決定的。」
我就假裝沒聽見,把行動人員做了一番安排。由吳小斌帶著王鋼蛋去岩嬤嬤賣芭蕉的路口拖住她,不論是以買芭蕉的名義,還是以引進芭蕉樹的名義,總之在我們沒有完成任務前,不能讓岩嬤嬤回到家中。
這些事安排完成後,我又把王鋼蛋拉到一旁,小聲地囑咐他:「凡事讓吳小斌出頭,你不要去得罪人,也不要對人說狠話。如果對方生氣,可能牽連到你,就用錢擺平她,馬上給她錢,隨便找什麼理由。還要記得盡量不要接受對方的東西,不要吃對方的東西,不碰對方就更好了。」
王鋼蛋顯然是不明白我和他專門說這些是幹嘛的,多半心中是不以為然的,但好在李遇求調教他有段日子了,所以他還能做到不論自己懂不懂,領導的命令都要去執行。
我對他的態度很滿意,更重要的是對李遇求的調教很滿意。於是讓李遇求拿一萬元現金給他應急,讓他把錢分成幾個地方放,只要今天能拖住岩嬤嬤,一萬塊錢全花掉也不要緊。姐現在就是有錢,任性!
當然,比這更重要的是,能報銷!
我們在刀家等著,吳小斌和王鋼蛋先出發,過了大概有十分鐘,王鋼蛋發來簡訊:「她已在路口。」
於是我、姜三思、劉言明、李遇求四人起身行動,因為我們知道岩嬤嬤家裡現在已經空了。
為了不被岩嬤嬤看到我們從她身邊路邊,我們的四人小組故意從村邊繞行,轉了好大一圈,才到了她家的院子前面。
說來有一點很奇怪,當地的建築一般是沒有院子的,只是孤零零一棟樓,樓前一片可以活動的空地,並不圍院子。而岩嬤嬤家卻與別人家有很大不同,不僅有前後院子,而且她家的樓居然是有一樓的。和漢人的建築非常類似,反不像當地的少數民族的樓房。
對於這點我也比較好奇,早上來時便心中存了這個疑問,於是讓李遇求去打聽打聽。卻不想李遇求早就探聽過了,只是我沒問,他便不說,我對他這能沉得住氣的作風倒暗生了欽佩之心。
原來這岩嬤嬤也是外來人口,說來並不是苗家,但不知什麼原因在哪裡就學會了養盅之術,傳說下過幾次狠手。村中既不把她當自己人,也不敢得罪她。她後來就請外村的人把自己家建成這樣了有一樓的三層小樓,還有前後進的院子,還因此佔用了村裡的公用土地。當初村上來找她理論,結果回來后便大病一聲,於是去求她,給她下跪磕頭才好轉起來。
關於他姓氏的來源卻是從刀秋白那裡探聽到的,刀姓本是傣族中王族的姓氏,就是歷史上他家出身還不錯,沒落也是後來的事。而很多少數民族的平民在歷史上只是賤民,也沒有什麼姓,後來人口統計時為了方便,把男的都定了成岩姓,女的都定為玉姓。岩在不少地方中發音是男,玉在其發音中便是女。
就是這麼粗暴地給人定了姓氏,男的姓男,女的姓女,為了好看一點兒才取了同音不同字。
至於岩嬤嬤為什麼以女性取的是男姓卻不得而知了,或者這又是另一個秘密吧。
到了岩嬤嬤家的掉漆院門前,我還是謹慎地先向裡面喊了一聲:「老鄉,在家嗎?我們路過喝口水。」喊了三遍見裡面沒有反應,便戴上手套,小心地推開大門,慢慢地向院里走,邊走邊喊道:「我可進來了啊,有人在嗎?」
確定確實沒人時,我才膽子大了一點,先告訴那三位警察,不要隨便碰這裡的東西,院中的雜草雖多,但也保不齊裡面種著什麼奇怪的毒草,所以就算看到了奇怪的地方,也要先告知我一聲,再去那裡探個究竟。
院中多數只是雜草,有些看著像當地的餵豬吃的野菜,粗壯還有細毛。時而還些小花散在草叢中,看著很是別緻,但因為在雜草中顯得特別,我們更不敢動了。
通往小院的路其實只是丟了幾塊破石頭,石頭上無法長草,那便是我們可以落腳,踩著通行的路了。慢慢走到樓前,卻見樓前居然鋪了一層碎磚,雖然早有一些嫩芽、小草從磚縫中長出來,但總算是塊平地,踏在上面對於腿上傷還沒好利索的我來說,可是舒服多了。
姜三思指了指窗下,我上前看了看,只見一個破敗的舊窗欞,掉了漆,玻璃也是碎茬兒,大概是為了擋風,屋內用木板又釘死,看不到屋內的情形。
我倒沒發現這有什麼異樣,以岩嬤嬤現在的狀況,屋子內用這種方式胡亂的擋風是很正常的,姜三思又在驚奇什麼呢?
我不由疑惑地看著他,姜三思好像很無語,不由走上前了,指著窗下磚縫間的一個圓洞,說道:「我說的是這裡,你看這個圓孔是怎麼出現的?」
我晃了晃腦袋,左右查看,偵破方面不是我的專長,也一下並沒反應過來,便說道:「是之前立了什麼東西吧,一個圓棍什麼的,或者竹子之類的……」我突然明白過來,不由驚奇道,「你是說撬棍?這裡之前可能立著一個撬棍?」
姜三思點了點頭。劉言明也已經到了窗下,蹲下身來查看起來,四下打量一圈,他指了指外面的窗檯和牆說道:「你們看,這裡有划痕,有銹跡,很可能是之前這裡放著金屬的棒狀物,假設這是一根撬棍,當它靠在牆上時便會把上面的銹跡擦在了牆上,要是斜一點,靠在窗台上,便會和窗檯邊沿摩擦出痕迹。」
他這麼分析,更加可以明確杜子藤的死可能與岩嬤嬤有關,他死時手中握的那根撬棍或許就是從這裡拿走的,如果他當時因為這事和岩嬤嬤起了衝突,那被下盅便很可能了,岩嬤嬤也就有了殺人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