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七章 詛咒的力量
樓下慘叫聲一片,但多數只是受了些驚嚇,並非受傷多重。幾個外地遊客便上前質問吳小斌在爐子里放了什麼?不會是爆竹吧?
吳小斌受驚不小,倒不是爆炸的聲勢,而是在雞蛋入火爐中的那一剎那,他看到無數的蟲子從雞蛋伸出的情形。之前他肚子如此之痛,但被黑球推著雞蛋滾了幾圈便不痛了,他此時已猜想到肚子的疼痛是由這些蟲子引發的,而那雞蛋卻把這些蟲子全收了進去。
他之前並沒接觸過類似的事,如今突然見此情形,卻覺得頭皮發麻,整個人都后怕起來。
見有人上前質問,便驚魂未定地答道:「雞蛋……」
來問的人正是茶商杜子藤,感覺這人做事怨氣很大,明明之前吳小斌肚子疼是因為中盅的原因,他偏說自己也肚子疼,可能是刀秋白的食物不幹凈。想他白吃白住多日,居然冤枉到別人卻不覺臉紅,可見其為人如何了。
眼下他被炸這個狼狽模樣,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他走至吳小斌面前說道:「你瞧瞧,我都被你燙成什麼樣了?還有我身上這套衣服,都是好料子的,這一下衣服都不能穿了。」
吳小斌連忙不停地道歉,說要不給他洗衣服吧。
杜子疼依然不肯罷休,嚷道:「洗了就能穿了嗎?這衣服都燙壞了。還有我的頭型,你看看都亂成什麼樣了,剛理了沒多久的。」
吳小斌無奈地說道:「那你說怎麼辦吧?」
杜子疼上下打量他,說道:「怎麼辦?那你先說說要怎麼辦,看你有誠意解決問題嗎?」
吳小斌冷笑道:「看你傷得挺嚴重的,要不就先報警吧,總得驗驗傷啊,到時該怎麼賠償便怎麼賠償。」
我瞧著好玩,最喜歡這些為了利益吵架或者動手的事了,於是趕快從二樓跑到樓下了。拐杖也沒拿,腳疼也顧不上了。但下了樓卻看二人一時也不像能動手的樣子,便走到桌前,自己啟了一瓶啤酒對著瓶喝了一口。少數民族中,女人喝酒是很平常的事,所以那些當地人見我這樣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鄭秋玲卻驚訝得不行。
我見她正在看我,便沖她一笑,說道:「來一杯嗎?」
她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我便只好自顧自地看戲唱酒。我看到桌上的菜肴都已經上了不少,就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塊茄子塞到嘴裡。卻一咬之下發出「咯吱吱」的聲響,原來是裡面落進了不少木炭,正巧被我夾到嘴裡一大塊,我不由又「呸呸」地吐了出來。
我索性菜也不吃了,揚頭便又灌進一口酒,聽著二人的吵架當是下酒菜。
二人不知怎麼的,好像達到什麼相互妥協的協議,估計是吳小斌做了讓步,杜子藤覺得滿意了。只見杜子藤把身上的衣服一脫,得意地說道:「好,那就先給我把這衣服給洗了!」
說著竟把脫下來的臟衣服迎面向我扔了過來,我正揚著脖子喝酒呢,一件滿是餿臭氣味的衣服便撲面扔到了我的臉上。我「哎喲」一聲仰面向後跌倒,背朝後地跌在磚頭地上。
耳聽到吳小斌著急地說道:「哎呀,不是給她洗啊,你幹嘛把衣服丟給她?」
杜子藤驚訝道:「啊?你們不是女人洗衣服的嗎?」
我後背和屁股摔得生痛,聽得這話,心中更氣。我已經好久沒吃這虧了,便高聲呼痛,不讓那些想扶我起來的人碰我。我一邊喊痛一聲說:「都別碰我,哎喲,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有沒有事啊。剛才是誰在害我,逮住他,別讓他跑了!」
杜子藤估計已經有點怕了,本來是他想訛人,現在遇上我,可能他要被訛,偏偏他又沒辦法。他一面在心虛,一面又叫道:「你別裝了啊,我明明看到你是慢慢倒下去的,應該跌得不重。」
我卻哪管他這些,也不解釋,只是邊叫痛邊喊:「殺人害命了啊,這人想要我孩子的命啊,別讓他跑了!」
我正叫著,便聽到不遠處,有人高聲喊道:「領導,領導,你怎麼了?」不用說,這是出去買菜刀的李遇求從外面趕回來了。
接著我便聽到杜了藤尖叫道:「你,你要幹嘛?你快放下菜刀……」敢情他以為買了菜刀回來的李遇求是要和他拚命。
我忙把身子支起來看,卻只見杜子藤被李遇求單手提著腰帶,甩起來,狠狠地扔在地上。那啪嘰一聲脆響,絕對比我摔在地上要重得多。
李遇求一手提著幾把菜刀,一隻手上前反扭著杜子藤的胳膊,說道:「敢襲……敢襲領導,不想學好了是吧!」可能他本來想說「敢襲警」,臨時想起不能泄露身份,才把「警」改成「領導」。他本來只是一手制服對方,另一手拿著東西,根本就沒使用。但在別人看來,卻是他一手提著菜刀,一手壓著對方,好像菜刀逼人就範似的。
杜子藤看來也是個占慣了便宜,吃不了虧的主兒,這次吃了癟,哪裡能受得了。不由大聲叫罵著,不斷發出各種威脅的話,一會兒說他家有人,一會兒說他哥兒有權,一會兒又扯他以前是黑社會。
李遇求哪吃他這一套,舉起菜刀便用刀面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那傢伙立時閉了嘴,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我本來還想好好整治下這人,但見他已經沒少吃虧了,便讓王鋼蛋把我扶了起來。我拍了拍身上的土,那件髒兮兮的衣服也扔了回去,這才讓李遇求把杜子藤給放了。
杜子藤估計之前也沒想過,我們是那種「能動手解決絕不和你廢話」的人。吃了這啞巴虧,自覺沒臉在這呆下去了,便回到樓上拿了自己的背包向村口那條路去。待走得遠了,突然轉身跳著腳開始罵我們,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李遇求看向我,大概是等我的命令,我知道依他的本事,只要我現在點一下頭,他馬上能衝出去,追上杜子藤,拖著把人給我拉回來。但我和他又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也便不想在這事糾纏了,便說道:「算了,把他嚇走便得了。」
李遇求點了下頭,提著菜刀便追了出去,遠處的杜子藤嚇得馬上閉了嘴,撒丫子向村口沒命地跑。李遇求見狀,便提著刀又回來了。
其他食客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幾個,好像剛認識我們一樣。我突然覺得這地方,我們可能呆下不去了,說不得也只好和刀秋白道個別,再去找別的住宿。
於是我讓李遇求把菜也回給了刀秋白,說道:「刀大叔,實在不好意思,剛才讓大家見笑,那人太可惡了,我們是氣不過才嚇嚇他,其實我們都是正經的生意人,不會做違法的事的。中午時你的菜刀讓我砍石頭給崩豁了,這是特地又買了一把差不多的賠給你的。」
刀秋白搖著手說:「沒事,沒事,我那刀本來就不值錢,是鄰村和趙鐵匠給打的,就是鋼口好些,倒不值錢的,哪用賠啊。至於那個人,唉,走就走了吧,這人從食節開始就在我這裡吃,可總會挑各種毛病,我們雖然好客,但天天聽他說我們這裡沒做好,那裡做得有問題的,也心裡不舒服。」
鄭秋玲也點了點頭,說道:「那人是色*狼,有一天晚上他偷偷爬過來摸我腳……」
她男朋友錢入庫一愣,說道:「你咋不早說?」
鄭秋玲馬上哭了起來:「你說你喜歡這裡,如果我這一說你肯定會走的,我不想你不開心……」
眾人似乎突然便發現了杜子藤是個大惡人,紛紛指責他的不是,又指出了他平日里的種種不堪。我一見剛才我們這還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呢,那今晚看來是不用搬走了。
草草的吃過晚餐后,大家都在附近溜溜彎兒,活動一下。那些飯菜雖然落了木炭,但也不可能倒掉,眾人挑走不幹凈的地方,也是全給吃了。
姜三思也說想去溜彎兒,還把我們都叫上,我還是坐輪椅,由王鋼蛋推著,我知道他這是有話要說,在刀家畢竟是說話不方便。
看到左右沒人,姜三思突然定住腳步,指著李遇求說道:「李遇求,你知道剛才犯了什麼錯誤嗎?誰讓你大打出手的?你如此無組織無規律,小心我開了你!」
姜三思說「小心開了他」,那便是沒真要開除他,但警告的意味卻相當濃。看得出,不只是他,劉言明和吳小斌對剛才李遇求的突然出手,也是意見很大。
李遇求一言不發,他已習慣了一言不發。
他越是這樣我越不能讓他替我受氣,便提高聲音說道:「有什麼問題,那人就是欠揍!我沒整得他死,算是便宜他了!」
姜三思頓時語塞,不知如何說下去,他愣了好半天,才義正言辭地喝道:「我們是警察!就是你,現在也是警察專案小組的人,你可以不幹這行,但不能給這行抹黑!」
我就喜歡看到他被迫無奈,又不肯放棄原則的樣子。於是覺得對這樣一個正義感十足的警察有些不適合,便語氣軟下來:「好了,好了,我的大組長,以後我們有什麼行動多向你請示就是了,今天的事怨我好了!」
劉言明見狀,也馬上安慰了一下他的這位老上級,姜三思這才消了火。於是我在村裡繞了一圈,便回到了刀家。
剛進村裡就見刀秋白一臉慌張地跑到我們面前說道:「那個,那個杜子藤死了!就在村口。」
我驚得一下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怎麼回事?我只是隨便說整死他,可沒真的是想咒他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