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你煩不煩?
「叮鈴」,短促一聲提示音讓常報喜收回目光,她提步走到辦公桌旁,拿起電話一看。
「謝謝。」
簡短的兩個字,陌生的號碼,沒有任何署名。
她知道是誰。
不過,並沒有回信的想法,而是點下刪除鍵,將那號碼拉入黑名單。
回到常宅,常報喜把從李夫人那拿到的碎片交給常父。
常父卻有些錯愕,「不是說沒有蹤跡嗎?這麼快就拿到了?」
常報喜神色不變的回道:「付亞斯之前曾留下大概的位置,經過這段時間的排查,確定在公司李副總手裡,所以使了點手段從他夫人那裡拿到了。」
找付亞斯談合作的事,她不打算告訴常父。
「什麼手段?」
常報喜一怔,有些莫名的看向常父。
以往父親從來不會問這些枝葉末節,只關心結果。
今天突然這樣問,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常父似乎也有些尷尬,但話已經問出,也不好收回,只好佯裝平常的等待她回答。
「就……李副總出軌,女兒偷拍他的出軌證據和李夫人作交換。」
常父一愣,他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手段,神色當即變得不自然起來,然後尷尬的咳嗽兩聲來掩飾。
「好了,我知道了,去休息吧。」
相比常父的不自然,她反而無比淡定,和往常一樣向常父躬了躬身,然後退出書房。
回到房間,常報喜沒有休息,而是重新換了件顏色微深的衣服出了門。
在林城東邊熱鬧的夜市上,常報喜避開熱情拉客的商家,沿著燈火輝煌,喧鬧無比的街市一路走一路看。在快要將這條街走完的時候,終於提步走進一家顧客稀少的大排檔。
見有人進來,一寸頭青年趕緊放下手機,熱情的迎了上來,「隨便坐,桌上都有菜單,看想吃點什麼?」
寸頭青年一邊招呼著,一邊匆忙走到擺放著食具的灶台前打開煤氣灶。
常報喜環視了一下周圍,最後在寸頭青年剛起身的那桌坐了下去,然後低頭看向桌上隨意擺放著的菜單。
各種各樣炒飯名稱密密麻麻佔據了整個菜單,只在最下邊的角落裡,兩三道湯名抱團縮在一起。
常報喜要了一道紫菜蛋花湯和一份怪嚕炒飯。
接到菜單后,寸頭男將裹放在腰上的圍裙大手一揮,圍裙立即舒展開來,然後在一陣油煙混合的火光里,將她點的怪嚕炒飯翻攪其中。
幾分鐘后,端了過來。
「您先吃著,湯馬上來。」
「好,謝謝。」
寸頭青年笑著去弄湯,常報喜收回目光,看向面前冒著熱氣的炒飯。
她將有些膩手的勺子用紙巾擦了擦,然後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很快,湯也送來。
就著湯,她吃得極慢,每一口嚼很多次才咽下。
就這樣,一碗炒飯,她差不多用了兩個多小時,其他客人來來往往進來離開,她還在。
寸頭青年更是頻頻朝她看去,但沒有開口。
一碗不算多的炒飯終於在她細嚼慢咽中結束,碗底,無一粒米剩下。
常報喜付完錢,提步朝外離去,剛踏出兩步,隨即轉身回來,正好和一臉驚嘆的寸頭青年面對面撞上。而寸頭青年手裡,端著她剛吃完的空碗。
對方沒來得及掩飾的情緒就這樣落進她眼中。
「那個.……我只是.……」
不等對方慌亂的解釋完,常報喜就微笑著打斷他,問道:「不好意思,請問你們大概什麼時候結束營業?」
「.……結束營業?喔喔,快了,快了,還有一會兒就結束了。」
寸頭青年趕緊回答道。
常報喜點了點頭,說了句「謝謝」后,轉身出了大排檔。
出了大排檔,常報喜在門口左右看了看,然後走向距離大排檔不遠的電線杆處,面朝大排檔的方向站立。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正好三點半,於是放下手等待起來。
最後一塊碎片的具體位置,付亞斯沒有告訴她,只是說去東邊夜市找一家「飯香來」的大排檔。
大排檔的老闆知道最後一塊碎片在哪裡。
她在大排擋里坐了這麼長時間,除了寸頭青年忙前忙后外,在沒其他人出現,那「飯香來」的老闆應該就是他了。
等了許久,在凌晨五點十分的時候,常報喜再次放下手,抬頭看向不遠處的「飯香來」。
過了一會兒,寸頭青年終於出現。
只見他將紅色棚子一收,往灶台下一扔,緊跟著將灶台上的餐具通通往灶台下一扔。不一會兒,所有以此為生的物具通通放進不算大的灶台下。
然後將蓋子一蓋,灶台變餐車。他俯身推著餐車朝街角走去。
常報喜跟了上去,她快步走到寸頭青年身邊,俯下身幫他一起推。
看著突然出現的常報喜,寸頭青年一臉驚愕。
正要開口,卻被常報喜搶了個先。
「你叫賀明州,沒錯吧?」
賀明州還沒從錯愕中回過神來,就先自覺的點了點頭。
確定他是自己要找的人後,常報喜繼續問道:「碎片在哪裡?」
這話一出,賀明州猛的停了下來,直起身子死死盯著常報喜。
沒有賀明州,灶台一下變得沉重起來,常報喜一個人往前推了幾步,跟著停了下來,轉身看向停下來的賀明州。
「什麼碎片?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賀明州一邊說著,一邊上前繼續推著灶台離開。
常報喜跟了上去,「你不用裝傻,碎片如果在你手裡,不管你提什麼條件,只要我能辦得到的,會盡全力滿足你。」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如若碎片沒在你手裡,你可以告訴我確切的位置,我給你錢,或者是其他你想要的什麼。」
賀明州再次停了下來,微惱的對她吼道:「你這人是不是有病?我都說了我不知道什麼碎片,你怎麼還糾纏不清?」
常報喜直起身子,面無表情的看向賀明州,語氣平靜,「你的情緒已經出賣你,在繼續狡辯下去,不過是浪費大家時間而已。」
賀明州眉頭緊皺,怒扔下一句「神經病」后,繼續推著吃飯的「傢伙」離開。
而這一次,常報喜沒有跟上去,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賀明州離開。
等賀明州身影消失在街角后,她才轉身往回離去。
第二天,熱鬧非凡的夜市上,街角「飯想來」的燈牌已經亮起,賀明州正熱火朝天的翻炒著客人的炒飯。
同樣的位置,常報喜安靜了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離去。
賀明州住什麼地方,很容易就能打聽到。
所以她輕而易舉就進入賀明州家裡。
潮濕的木板房裡,隔音為零,隔壁傳來的呼嚕聲,床板搖晃的「咯吱」聲,孩子啼哭的聲音……
各種各樣的聲音此起彼伏。
常報喜蹙著眉頭找到開關打開燈。一眼就能看完的房間里,一張床,一張桌子各司其職佔據在房間兩邊。
衣服散落在床上,和被子交叉在一起,分不清哪個是被子那些是衣服。
四角桌上,白色碗里,吃剩一半的泡麵上浮著橙黃色的油脂。旁邊,空了的泡麵袋上放著剩了一半的食鹽包。桌下,擺放著一把斷了一半靠背的椅子,而椅子腳下,或立或倒著幾瓶空了的啤酒瓶,立著的啤酒瓶口上,插滿煙頭。
看到眼前這一幕,想著昨天吃的那碗炒飯,常報喜有些反胃,整個人頓時不好。
忍住反胃,她踏了進去,將一切能藏碎片的地方搜了一遍,確定沒有后,立即退了出去。
賀明州收攤回來,把餐車推到樓下房東家倉庫寄存好后,在房東大叔的窗台上照例放了兩瓶啤酒,然後抱著剩下的兩瓶放輕腳步上樓。
儘管他已經放輕腳步,但常年失修的木地板還是發出「咯吱」「咯吱」響聲,在靜謐的黑夜中很是刺耳。
黑暗中,來人剛一打開門,常報喜就沖了過去,來人不防,還沒來得及躲避,就被常報喜推到牆邊控制住。
來人懷裡的啤酒應聲落地,在黑夜中發出巨大的滾動聲來,
頓時,咒罵聲,吵鬧聲響起,跟著,燈光透過木板縫隙穿了過來。
借著隔壁透過來的微弱燈光,賀明州看清了挾持自己的人。
「你還真是賊心不死,我都說我不知道你說什麼碎片了,你煩不煩?」
賀明州壓低聲音怒斥道。
隔壁咒罵還沒停下,常報喜跟著壓低聲音,「在這裡說?還是出去說?」
「說什麼?我都說我不知道了,你這人是聽不懂人話嗎?」
比常報喜高了半個頭的賀明州頂著一張兇狠的臉怒道。
常報喜卻不為所動,「看來,你是想在這裡說了?」
說完,不等賀明州回應,常報喜就放開了音量,「說,東西哪裡?」
她的聲音一響起,隔壁頓時安靜下來,而賀明州瞠目結舌的瞪大眼睛看著她。
片刻,隔壁傳來油膩的男聲,「明州啊,第一次帶姑娘回來,對人家溫柔一點嘛!要是沒那東西,我這裡有,拿去用,別客氣。」
「你有什麼有?人家明州哪裡會需要那個東西,好不容易帶個姑娘回來,自然是一舉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