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原來,在這裡。
最後,在兩人對視大笑中,以泡麵來結尾。
那天的晚上,付詢與將她擁入懷中,有些傷感的說道:「這是我第一次吃泡麵。」
沒頭沒腦的一句,她卻瞬間明白了。
付詢與有他的身不由己,她也有逆轉不了的人生,在那漆黑的夜色里,他們只是短暫獲得溫暖的迷路人而已,天光大亮的時候,勢必要回到自己軌道上。
這一點,她比付詢與要看得清。
熟悉的道路上,回憶不斷襲來,她步履艱難,幾欲走不下去。
沒有付詢與等候的回家路竟如此漫長。
突兀又和諧的藍色大門前,常報喜伸手緩緩摸去,耳邊響起和付詢與的爭執。
「我發現你格外偏愛藍色,既然如此,我把大門刷成你喜歡的顏色好不好?」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喜歡藍色了?」
「你是沒說過,可是你的手機殼,發繩,還有其他小物品都是藍色的啊。」
「巧合而已。」
「哪有這麼多巧合,就用你喜歡的顏色。」
「你瘋了,大門刷這個顏色很奇怪。」
「哪裡奇怪?我覺得很好看啊。」
「就是很奇怪,反正不準,換其他顏色。」
「不,就用這個顏色。」
「付!詢!與!」
「你弄到我頭髮上了.……」 ……
將那把隨身攜帶的鑰匙掏出來打開門后,常報喜輕輕推門進入。
小小的鞋柜上,擺放著一藍一白兩雙棉絨拖鞋,像過往一般,付詢與不準有其他角度的歪斜。
她拿下藍色的那雙換上,緩緩走進屋內,卻在踏入客廳的瞬間呆住。
從她腳邊開始,整個地面擺滿各種各樣的鮮花,獨留出一條小道,藍色的氣球參差不齊蕩漾在半空中,尾尖掛著藍色的卡片,客廳的茶几上,熒光燈閃著微弱的藍光,將大大小小堆滿客廳的禮盒暴露在她的目光中。
常報喜怔愣在原地,片刻,身子止不住簌簌發抖,細碎的哽咽聲從嘴裡透出來。
——
來金城的第三天,是送付詢與離開的第三天。
也是她第三次見到顧成年。
來到和顧成年約好的咖啡廳,習慣使然,她比約好的時間提前了十分鐘。
沒等一會兒,顧成年按照約定好的時間準時到達。
「好久不見。」顧成年先開口。
「好久不見。」她禮貌的回道。
顧成年雙眼裡布滿血絲,滿眼複雜的看著她,欲言又止。
常報喜端起咖啡抿了抿,垂下眼眸遮住情緒。
顧成年終是什麼都沒說,往她面前遞過來一樣東西,她放下咖啡,抬眼看去。
顧成年的聲音適時的響起:「這是找到詢與時.……在他身上發現的。」
常報喜看著那東西沒動。
顧成年的聲音繼續響起:「你應該也知道,我對你不是很友善,甚至因為你,付詢與和我這麼多年的兄弟,還和我鬧。我們這樣的人是做不了主的,這一點,我清楚,他也清楚。」
「我勸過他,他說你不一樣,我嗤之以鼻,並不以為意,直到他邀請我去你們家,看到他卸下平日里偽裝,幼稚得我都以為他不是真的付詢與。那時我才知道,他說的不一樣是什麼了。」
常報喜靜靜聽著,蜷縮的在掌心的指尖陷入皮肉也不自知。
在來之前,顧成年是不打算說太多的,準備把東西留下之後就離開。
可是在看到常報喜蒼白的面容時,堵在心裡那口氣就這麼消了開來,覺得自己這樣挺沒勁的,比起他,常報喜這個當事人才是最難過的。
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清楚,畢竟,到底是因她而起。
「詢與那天逃出來后,第一時間找到我,為的就是讓我幫他準備車輛去找你,其實我是不贊同的,可是做兄弟的,懂他的不容易,所以我沒有阻止,只是我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要是知道會這樣……我一定會阻止他,哪怕讓他恨我。」
顧成年滿臉的懊悔,如果時光能扭轉,哪怕綁他也要綁住顧詢與,不讓他離開。
只可惜,既定的事實,沒有如果。
「在找到詢與那天,詢與他媽當場就暈了過去,這個東西是我在混亂中偷偷留下來的,看過這個東西后……我想,還是交給你比較好。」
說著,他把那東西往常報喜面前推了推。
「我不是付詢與,對你,我還是有怨言的。所以,哪怕你背負著枷鎖一輩子不得安寧,我也要把該說的說清楚,為的只是不想讓你太快忘記詢與。」
說完,顧成年起身離開。
顧成年離開許久,常報喜才伸手拿起那盒子。
點點血跡暈染在觸手濕滑的緞面上,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打開來,一枚銀色素圈赫然其中。
常報喜死死咬住下唇才沒哭出聲來,拿著盒子的手不受控制劇烈顫抖著,淚水大顆大顆的落下。
在將滿屋子禮物拆開,一歲,兩歲,三歲,一直到二十三歲的禮物都有,唯獨沒有二十四歲的。
二十四歲禮物標牌還在,擺放處卻空蕩蕩,以為是掉在某一處,她找了好久,好久。
原來,在這裡。
——
常父給她的時間不多,三天的時間已經是極限,甚至已經開始懷疑。
不過,對她來說,她正好也想趕緊回去。因為有件事,她必須要趕緊回去完成才行。
在離開金城之前,她在一次見到陳文瀾。
付家別墅書房裡,陳文瀾已經恢復之前的雍容華貴,大方典雅端坐在書桌后的椅子上。
不過,即便如此,依舊沒能遮掩住她滄桑疲倦不堪的面龐。
「本來這些事我是不打算告訴你的,但是我現在的處境有些艱難,所以,不得不把你牽扯進來。」
「是關於……付詢與的嗎?」
除了和付詢與有關之外,她實在不知道陳文瀾還能把她牽扯進什麼事中去。
「是,詢與身上的傷口你也看到了,不是意外,這些日子,我處在悲痛中無法去查,讓付萬名鑽了空子。導致現在大權旁落,身邊沒什麼可信任的人,查無可查。」
像是抓住最後希望一般,陳文瀾將懇求的眼神投注在她身上。
「付萬名沒把你放在眼裡,所以不會為難你,也不會限制你,可是我知道你的能力。所以,為了我們共同愛的人,我求你找出殺害詢與的真兇,替他報仇。」
常報喜抬起眼眸直直的看向陳文瀾,堅定不移的回道:「哪怕你不找我,我也不會讓他慘死……」
「好!我就知道與兒沒愛錯人。」
陳文瀾掩飾不住的激動。
常報喜扯了扯嘴角,沒搭話。
雖然因為付詢與的關係讓她和陳文瀾關係拉進了不少,但她卻不打算和陳文瀾握手言和。
因為她沒忘記陳文瀾當初是怎麼侮辱她,威脅逼迫她離開付詢與的。
見她冷淡,陳文瀾也想起之前的所作所為,但讓她道歉是不可能的。
所以,把自己掌握的那些資料交給常報喜,交代了幾句后,就讓她離開了。
去機場的路上,一不速之客攔住了常報喜去路。
「你來金城怎麼不說一聲?我還要從別人那裡聽說才知道,是太不把我放在心裡了吧?」
付亞斯從跑車上下來,走到她車窗邊的第一句話依舊厚顏。
常報喜掏出錢遞給早就被嚇呆的司機,扔下一句「不用找了,謝謝。」就拿著東西下了車,二話不說上了付亞斯的跑車。
她的反應讓付亞斯臉上的笑意更加濃烈。
跟著上了跑車后,付亞斯踩下油門飛了出去。到了機場,常報喜沒有立即下車,而是目光如炬的看向付亞斯。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付亞斯將車大咧咧的停在機場的人行道上,絲毫不顧來往人的目光。
有不長眼的工作人員還沒來得及上來,就被訓練有素的保鏢請走。
付亞斯散漫不羈道:「有啊!我想說的可多了,不知道你想從哪裡聽起。」
「你想從哪裡說起?」
常報喜將了他一軍。
「呵呵,」付亞斯無所謂的笑了笑,「要是從頭說起的話,怕是你沒時間。」
常報喜接道:「那就長話短說。」
付亞斯看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長話短說不是我的風格,反正來日方長,因為我有預感,我們還會在見面的。」
常報喜蹙了蹙眉頭,沉默了片刻,隨即打開車門下了車。
付亞斯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開口大喊道:「希望下次見面不會等太久。」
常報喜身形一頓,沒有轉身,繼續提步向前。
飛機上,常報喜始終平靜不下來,腦袋裡亂糟糟的,各種懷疑,各種猜想不斷在腦海里浮現,然後不斷被否定。
思考到最後,好不容易確定的一點頭緒也理不清了。
但目前最值得懷疑的人就是付亞斯。
沒了付詢與,其中獲利最大的人就是他,更何況他還有很充分的理由這樣做。
只是,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想,沒有證據,一切猜想都只是猜想。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找出殺害付詢與的兇手,而是回去求父親。
父親為了姐姐能付出這麼多,那能不能也順便幫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