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付詢與之死
她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厭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拿起自己的衣服轉身就要離開。
「哎!別這樣小氣嘛!」
「小姐,你的酒?」
付亞斯和調酒師的聲音同時響起,不過區別在於付亞斯動手了。
她之所以停下來,就是因為付亞斯拉住了她的手臂。
「鬆開!」
常報喜頭也不回,冷冷開口。
「哎喲!別這樣嘛,給個機會互相了解一下唄!」
付亞斯油膩的聲音響起。
常報喜垂了垂眼眸,臉色十分難看,「我在說一次,鬆開。」
但凡有點眼力見的人聽到這話早早就鬆開了手,可付亞斯是個例外,不但沒有眼力見,還是個厚顏無恥之人。
「你怎麼了?幹嘛對我這麼凶?我做錯什麼了嗎?是因為今天沒準時接你下班嗎?」
付亞斯一邊說著一邊手上使力想將常報喜轉過來面向自己。
他的動作,他的話語,無疑不讓人誤會他們是一對正在鬧彆扭的情侶。
至少離他們最近的調酒師誤會了。
常報喜有些後悔去招惹付亞斯了,要是知道這人如此難纏,即使是多浪費一些時間去打聽那東西的下落,她也不會去接近他。
她順著付亞斯手的力道轉身看向他,滿臉玩味:「你不會是來真的吧?」
付亞斯一怔,隨即跟著玩味道:「玩什麼?我們本就是真的。」
常報喜臉色一冷,手一抬,甩開付亞斯的手,眉眼裡瀰漫著絲毫不掩飾的厭惡。
「真你媽!」
然後在付亞斯錯愕的眼神里一把奪過調酒師遞過來的酒,手一揚,全數潑到他臉上去,看也不看一眼,轉身大步離去。
等人離去好遠,付亞斯才在調酒師驚呆的眼神里抬手抹了抹臉,然後將沾滿酒漬的手指放進嘴裡吸了吸,露出一抹陰冷的笑來,喃喃自語道:「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你沒事吧?要不要擦一擦?」
回過神來的調酒師急忙從工作台下方拿出一塊白色毛巾遞給付亞斯。
付亞斯接過毛巾,道了一聲謝,提步朝常報喜離開的方向緩步追去。
唯一閑暇的時光被人打斷,常報喜心情極差,從酒吧出來后,她漫步在街頭,準備調整一下在回家,不想被父親看出端倪來。
而這時,電話響起,她拿起一看,是一串陌生號碼。瞬間,雙眼聚神,警惕心浮起,之後緩緩接通,在禮貌的開口。
「你好!哪位?」
對方沒有說話,只傳來一陣「呼呼」的風聲。
常報喜看了電話一眼,是接通狀態,雖莫名不已,但還是耐著性子繼續問道。
「你好,哪位?」
除了電流聲外,依舊沒有任何的聲音。
她不想和對方沉默下去,正準備掛斷時,電光火石間,忽然想到什麼,拿著電話的那隻手劇烈顫抖起來。
「是你嗎?」
「是我,你好嗎?」
這次,電話那頭不再是沉默,而是她無比熟悉的聲音。
「.……好,你呢?過的還好嗎?」
禮貌的問候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極為生疏。
付詢與沉默片刻,隨即開口打破她偽造的生疏。
「如果我說我過的一點都不好,在分開的這段時間裡,我無時無刻都在想你,幾乎到了不能入眠的地步,這樣,你會不會心疼我一些?」
電話那頭傳來暗沉沙啞的聲音,這個聲音,常報喜在過去聽過無數次,幾乎刻入骨髓,此生都無法遺忘。
付詢與對感情從來不會隱藏,愛恨來得明目張胆和濃烈,哪怕是在被傷得體無完膚的情況下,他都沒有後悔或者否認對她的感情。
例如現在,即便卑微如斯,也依舊坦蕩熱忱。
常報喜眼眶泛紅,嘴角止不住的抖動,可說出的話平靜傷人。
「是嗎?沒想到在看清我為人的情況下,你還能有這樣的心動,看來,我還是足夠吸引人的……」
「常報喜,我從未怪過你,你做出任何的決定,我都支持,不會阻攔,我只要一個答案,一個你對我的感情.……是否全都是利用和欺騙?」
付詢與是付氏集團下一任掌門人,從小錦衣玉食,接受高等教育和名流藝術栽培,待人接物自有一套,不喜形於色,有手段,有魄力,有著世家子弟羨慕的容貌,身邊不缺各種花草。
而如今,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卻用渴求的語氣向她確認一個明知是謊言的謊言。
人來人往的街頭,常報喜有些站不穩。她沒有開口,也沒有打算開口。
沉默會回答一切。
只是,付詢與誤會她沉默的意思。
「常報喜,我知道有些話隔著電話說不清楚,所以,我們見面說好不好?」
「你等我。」
川流不息的街頭,即便在人聲鼎沸嘈雜的環境中,這三個字還是落進常報喜心中,讓她再也無法偽裝平靜。
「付詢與,我不會等你,我們也不會見面……因為我有男朋友了……」
「.……」
悠長的沉默后,付詢與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已經出發,即便如此,我也想見你一面。」
付詢與的執著讓常報喜發狂,她聲嘶力竭朝著電話里吼道:「你是聽不懂人話嗎?非要我把話說得難聽才肯罷休嗎?你非要……」
「還沒氣消啊?你都潑我一杯酒了。」
像是約定好一般,付亞斯雙手插兜,弔兒郎當出現。臉一塊青一塊紅的,散發著濃烈的酒味,委屈不已的打斷常報喜的怒吼。
常報喜連想都沒想,就將手中的電話塞進付亞斯手中,無聲說道:「前男友。」
付亞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拿著電話轉身背對著她,開始大言不慚的胡謅。
「喂!你誰啊?我告訴你,常報喜現在是我女朋友,我不管你是誰,麻煩你以後別在給她打電話,別在騷擾她,不然,下次我可沒這麼好說話了。」
付亞斯噼里啪啦對著電話胡亂說了一通之後,也不管電話那頭說了什麼,直接爽快的掛斷了電話,不留任何的機會,然後把電話還給常報喜,頗有些吃味的質問道。
「你前男友誰啊?」
常報喜面無表情接過電話,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直接離開。
被扔在原地的付亞斯低罵了一句,然後繼續厚顏無恥的跟了上去。
付詢與氣涌翻潮,一口氣堵在胸口的位置不上不下,卡得他難受不已。
他將車停在路邊,重重砸了幾下方向盤,待冷靜下來之後,才重新出發,目的地依舊沒變。
有些話,不能隔著電話說,不管是什麼樣的情況,他都要見常報喜一面。
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如果是她真心想要的,那麼,他尊重她一切選擇。
車子行駛在荒無人煙的高速路上,為了節約時間,付詢與加快了速度。
——
一聲尖銳刺耳的剎車聲響徹半空。
付詢與躺在血泊中,傷痕纍纍,奄奄一息。不遠處,一輛車正冒著滾滾濃煙。
「找到了嗎?」
「沒有,車上都翻遍了。」
「會不會在他身上?」
「去找一下。」
話音落下,一個從頭到腳被黑色衣物包裹著,只露出兩隻眼睛的人走到付詢與身邊,在他身上胡亂翻找起來。
在摸到大腿處時,一個異物吸引了黑衣人的注意力,「老大,這有東西。」
被稱為老大的黑衣人應聲走了過來。
黑衣人不敢耽誤,急忙伸手去奪。
付詢與不知哪來的力氣,死死抱住不撒手,雙唇嚅動,發出虛弱的聲音。
「不……是.……不是……」
「媽的!居然還沒死,真是活見鬼了!」
說著,黑衣人抬手一拳,付詢與悶哼一聲,重重砸進身下的血水中。
可儘管如此,他的手依舊死死抓住大腿處的異物不放手。
黑衣人奪了半天沒能奪下,惱羞成怒之際,正要動手,被稱為老大的黑衣人俯身從皮靴里拔出短刃,手起刀落,付詢與發出痛苦的呻吟。
「呃——」
黑衣人看了看腳邊蠕動的斷手,目露驚懼,不自覺吞了吞口水,顫巍著往後退了一步。
而黑衣老大則面不改色從付詢與褲兜里掏出異物。
一個精緻的小盒子,白色緞面沾染上星星點點的血跡,散發著動魄的唯美。
黑衣老大動作利落的將盒子打開,一枚素圈戒指浮現眼前,他失望的將盒子合上,扔回付詢與身上,然後拿著沾滿血跡的短刃轉身離去。
「戒指?怎麼會是戒指?」
黑衣人滿是震驚的失望,發出的疑問沒人回答,只有黑衣老大傳來的吩咐。
「通知其他人撤了。」
「是。」
看著慘不忍睹的付詢與,黑衣人生出一些憐憫,俯身將那盒子放回他褲兜里,剛想說些什麼,不遠處傳來黑衣老大的怒斥聲:「還在磨蹭什麼?又想吃肉了?」
黑衣人露出恐懼,慌忙起身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說話聲,車聲,漸漸遠去,直到恢復蒼涼的寧靜。
半晌,浸泡在血水中的人微微動了動,他悶哼著翻過身,朝著某個方向匍匐著緩緩挪動而去,一雙眼睛亮得嚇人。
——
常報喜,我說過會來找你的,你等我好不好?
常報喜,我從不後悔喜歡你。
常報喜,我們結婚好不好?
常報喜,我好想你。
常報喜,你不要太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