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 不敢接受
馮謙修看著她半響,眼神深不可測,在他的注視下,陳若蘭不禁別開眼轉過身。她慫了!!
但馮謙修卻不打算放過她,他突然用手轉過她的身子,用很輕的聲音說:“你喜歡我?!”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陳若蘭知道無處躲藏,反問他:“你不喜歡我嗎?”
馮謙修說:“當然喜歡!”
陳若蘭雖然憑直覺覺得馮局喜歡她,但聽到他這麽簡單而直白的承認,陳若蘭還是害羞地低下頭。
過了一會兒,她又抬起頭,滿心歡喜的看著他,他的臉上卻沒有她期待中的笑容,他自嘲的笑笑說:“喜歡又能怎樣?”
陳若蘭著急了:“我們可以試一試!”
馮謙修看著她,停下腳步:“蘭蘭,我比你大很多。”一聲蘭蘭,叫得陳若蘭心都醉了,她爸媽都沒有這麽親膩地叫過她。
“我知道!”陳若蘭說。
“我離過婚,還有個兒子。”
“我知道!”
“我是你馮局!”
“我……”陳若蘭不再有之前的堅定,說到底,這才是她們最擔心,最難以逾越的距離,但是和他相比,她還有什麽不能放棄的?
“我可以辭職。”陳若蘭說。
“胡說!”馮謙修想也沒想就打斷了她,“多不容易考進來的,怎麽就這麽輕易的說辭就辭,對自己太不負責任了!!”他幾乎有些微怒。
陳若蘭頓時覺得委屈,她不是一個為了愛情失去理智的人。她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可是他還不領情。
陳若蘭說:“我是為了和你在一起,不然你讓我怎麽辦?每天隻能遠遠地看著你,就像這次聚餐一樣,等一個獨處的機會都這麽難,還怕讓人家看出來,難道你想跟我發展地下情嗎?”
馮謙修聽了臉色一變,厲聲地阻止她說下去:“小陳,你過分了!”
陳若蘭倔強地看著他,他歎了口氣,伸手幫她理了理額前淩亂的劉海說:“為了我,不值得!”
陳若蘭看著他,突然冷靜了下來。他一定比她痛苦,她因為年青尚可以豁出一切,大不了重頭再來,而他卻沒有選擇。
他已人到中年,不可能重頭再來。
陳若蘭說:“馮局,那我等你,等你調離這個崗位……"
馮謙修笑了,她努力在他麵前證明自己的心意,這副傻傻的的樣子把他逗笑了:“ 傻瓜,組織人事變動不是你想得那麽簡單,說你是小孩子還不承認,怎麽可以讓你等我!"
陳若蘭懂得馮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她知道他不敢接受她的愛不是因為自私,不是因為更愛自己的仕途。
而是他不願意讓陳若蘭因為他的緣故處在流言蜚語中,處在是非的旋渦中。
有時候人的選擇都是身不由己的,或者根本就沒有選擇……
陳若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知道,她對他的心意,她對這份感情的堅守隻能增加他的壓力,卻無法說服他放下內心的束縛。
他的心裏有對她的不忍,也有對她的責任,連他自己的內心都不希望她選擇他,她想他是真的喜歡她的。
馮謙修見陳若蘭不說話,帶著些許輕鬆的口吻說:"再說,你看那宋步強,追你追得那麽緊,好多優秀的男孩子排著隊等你挑選,說不定等我調任,你就名花有主了"
宋步強是其它科室的一個男孩子,雖然陳若蘭對他沒有回應,但是此人毅力驚人,宣誓非陳若蘭不娶,弄得辦公室裏好多老大姐都想方設法地幫他,為他造聲勢。
陳若蘭笑了笑,很認真地看著他,對他剛才的話置若罔聞,隻是一個轉身抱住了他,“抱抱我,可以嗎”她輕聲說。
馮謙修沒想到平常那麽害羞的陳若蘭這個時候這麽主動,他僵硬的用手扶著她的腰,直到陳若蘭無聲的哭泣,滴落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襯衫,他才用力給了她真正的擁抱。
陳若蘭一會兒就放開了他:“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她擦了擦眼睛,馮局也默然地陪著她走回去。
過完年後,容之奇、蘇玉等紛紛返回藍湖,訓寶公司也開始投料生產。
沒想到新年第一炮沒有打響,第一批氟草酯的含量出了問題,低於95%,不是一等品,隻能算合格品。
出現了這樣的質量事故,公司勒令停產徹查,絕不允許第二批的含量也低於95%。小寶自然唯蘇玉是問。
蘇玉在實驗室夜以繼日的查找原因,從原材料三乙胺到中間體甲酯,十幾個樣品全都做四平行分析,整整分析了48小時,才查出是二硫化碳出了問題。
48小時蘇玉沒回家,也沒到蘊秀閣,餓了到公司食堂吃一點飯,困了就趴在操作台上打了個盹。
沒辦法,蘇玉一天找不到原因,公司就一天也沒辦法生產,這個月公司接到的定單多,任務重,如果不能按時完成生產任務,公司要付違約金的。
小寶都急得直上火了,嘴唇上起了好幾個大燎泡。一天無數次地往品管部跑,看看蘇玉的結果出來了沒有,在這種情況下,蘇玉就算是想回家也不能回家。
蘇玉也不是沒考慮過要讓別人來做,可是公司是新成立的,底子薄,技術人才缺乏,除了沈蘭馨和孟欣雨外,其餘幾個人的資曆更淺,與其讓他們分析出不準確的數字誤時誤事,還不如她自已一錘定音。
容之奇去看了她好幾次,見蘇玉那麽辛苦,雖然心疼也沒有辦法。都說質量是企業的生命,蘇玉負責品管部,就是監管公司的產品質量,她受小寶重托,嚴把質量關,現在產品的質量出了問題,她是品管部的頭,她不負責誰負責呢?
熬了兩個通宵,總算查出來二太硫化碳出了問題,將結果上報給公司,公司給品管部的處分也跟著下來了。
第一負責人蘇玉罰款500元,扣除當月獎金,負責原材料分析的沈蘭馨因分析二硫化碳的時候出現了較大的誤差,導致這一批產品含量不達標,罰款200元,扣除當月獎金。
沈蘭馨工作上出現了失誤,又被處分心裏自然不好受。她端著托盤來到天平室稱碘,孟欣雨見了也走了進來。
“含量雖然達不到95%,不是一等品也是合格品,公司這麽處罰你也太重了。”孟欣雨忿忿地替沈蘭馨打報不平。
“被處罰的也不是我一個人,頭也被處罰了,還是受我連累的。”沈蘭馨說。
“頭每月工資多少?每月獎金多少?罰這點錢根本就是不痛不癢的,可我們呢?每月就這一點工資和獎金,一家子都指望著這點錢呢?”
沈蘭馨不願再說這件事,急忙轉移話題問道:“小雨,回家過年高興不高興啊?”
孟欣雨說:“當然高興了,又有吃又有玩,真是都不想回來了。”
沈蘭馨又問:“放假這麽多天,你也沒出去玩?就在家呆著呢?”
孟欣雨說:“怎麽說呢?也天天出去玩,有時候是同學聚會,大學的,高中的,初中的,不過就是吃吃吃,回家也是吃。我們家從初二就開始接親戚,我媽天天做一大桌好吃的,吃得我都胖了好幾斤。”
“唉,還是你們這些小姑娘的日子過得瀟灑,象我們這些結過婚的,就沒有那麽輕鬆了,天天洗衣做飯,招待客人,哪一天也不閑著,比上班還累。”沈蘭馨感歎道。
沈蘭馨的丈夫開飯店,勾搭了一個在飯店做服務員小姑娘,兩個人買了房子在外麵過起了恩恩愛愛比翼雙飛的日子,把她這個正牌夫人扔在一邊。
這個春節,沈蘭馨就娘倆過的,個中的淒涼無助和心裏的慘傷可想而知。這次二硫化碳的分析失誤與她的家族也不無關係。
“可是姑娘也總得嫁人啊。”孟欣雨想到家裏來了親戚,總是問她有沒有對象,她媽甚至還要逼婚,眉頭就皺了起來。
沈蘭馨看到孟欣雨緊皺的眉頭,忽然說道:“我聽說,容總和頭兒快要結婚了。”
孟欣雨雖然吃驚,卻也覺得這是一定的事,但她還是驚訝地問:“真的?那麽快?”
沈蘭馨說:“聽說,就是這個假期裏的事。”
孟欣雨撇了撇嘴說:“這兩個人也真夠虛偽的,平常裝得道貌岸然,私下裏卻打得火熱,還一個是生產副總,一個是品管部主管,兩個人狼狽為奸,訓寶公司就是被這樣的人弄得烏煙瘴氣的。”
兩個人正說著,蘇玉走了進來,她是來天平室稱氟草酯的。孟欣雨見了蘇玉,立馬堆起笑臉,問:“頭,什麽時候請我們吃喜糖啊?”
蘇玉看了一眼沈蘭馨,見她耷拉了個臉,心裏也是歎氣,她知道沈蘭馨的丈夫開飯店,包了一個小三,根本不顧家。沈蘭馨自已一個人帶著孩子很不容易,可是處罰是公司下達的她也沒有辦法。
蘇玉轉過頭,對孟欣雨微微一笑道:“還早呢,耐心等候。”
剛才孟欣雨的話她也聽到一些,可是公司現在招人也不容易,招一個生手還要培訓一年,不管怎麽說孟欣雨也是一個熟手,如果辭退了她,品管部人手不夠不說,培養一個新手一年又得不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