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昌殞命
天才蒙蒙亮,白蘇便急匆匆的進屋,隔著帷幔道:
「公主,昨夜華昌公主跌落御湖,現在還昏迷不醒,眾太醫都在宮中侍候。」
林雲撫眨了眨眼睛,神思漸漸清明之後才撩開帷幔下床。
白蘇為她梳洗一番,林雲撫便來到了華昌宮裡。
紹榮先她一步,已經在殿內等候。
「妹妹消息比我快些,腿腳也比我快些。」
林雲撫輕輕說了一句,算是打了招呼。
紹榮臉上掛著明顯的擔憂和急切,眼角還有些許濕潤。
「姐姐,太醫都在裡面忙進忙出,吳嬪娘娘和皇後娘娘都在,我到現在都還不知華昌姐姐到底如何了。」
情真意切,姐妹情深。
林雲撫看了她一眼,立刻換上了一副悲戚的表情,聲音里都帶了擔憂,她輕輕的拍了拍紹榮的肩膀:
「會沒事的,華昌姐姐是有福之人。」
二人先去正殿拜見皇后,吳嬪也在。
皇后應該是接到消息便趕來安排一切,此刻眼下有些倦意,臉上儘是疲憊。
旁邊另一位身著宮裝、年歲與皇后差不多的貴婦人便是吳嬪,皇三子的生母。
此刻她手拿帕子擦拭眼角,手裡握著佛珠,緊緊的攥著,不時向寢殿張望。
林雲撫拜見了皇后和吳嬪后才進側殿去看華昌。
昨日還活生生的美人兒,此刻髮絲凌亂的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呼吸也很微弱。
宮女正端著葯碗喂她吃藥。只是她人還在昏迷中,吃三勺流兩勺。
宮女只能一邊喂葯一邊拿了帕子為她擦拭。
只是,她人雖然昏迷不醒,但是臉色蒼白,並未發污發紫,難道……她猜測有誤?
林雲撫有些疑惑,遂帶著擔憂悄悄尋了外間看藥方的太醫:
「太醫,華昌姐姐為何還不清醒?溺水怎麼如此昏迷?」
太醫見她來問,一臉的擔心,也沒有多想,只道是幾位公主感情深厚。
回去的路上,林雲撫百思不得其解。
華昌確實是因為溺水時間過久才昏迷不醒,她沒有中毒。
思前想後的捋了一番,想必是有人從中橫插一杠,畢竟眼前這個局勢,有太多人想要華昌的命了。
端午宮宴之前,林雲撫就已經收到消息,荊國突然改變了赤土礦的交易法令。
對其他國家,每石赤土礦漲價五兩黃金;對鄧國,則是完全封死,不再販賣赤土礦給鄧國。
赤土礦是打造精細兵器和火炮的重要礦石。普天之下,唯獨荊國才有。
此番對赤土礦的收緊,無非是荊國眼見與盛國的婚約已穩,想借兩國婚約為契機,當機立斷拿下鄧國。
畢竟荊國周圍幾國,鄧國最容易攻下。且鄧國土壤肥沃,雨水充足,糧食收成極好。
荊國以商立國,如果能攻下鄧國,從此以後糧食便再也不用從別國購入。
所以最著急、最想破壞荊盛兩國聯姻的,一定是最想保護鄧國的人。
從收到赤土礦的消息起,林雲撫就知道華昌一定會被算計。
誣陷,算計,甚至是暗殺,每一種可能林雲撫都設想過,可是偏偏出現了最不該出現的情況。
華昌溺水了,但是人還活著。
斬草不除根,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太醫已經回稟皇后,倘若華昌能夠熬過今晚,命也就保住了。
若是熬不過,大羅神仙下凡也無力回天。
白蘇看著自家公主旁若無事的坐在凳上看書,便端了茶盞上前,猶豫一番才開口:
「公主,咱們不用讓姜淵去盯著那邊嗎?我以為,公主會想辦法抓到真兇。」
林雲撫接過茶盞,淺淺的嘗了一口。
白蘇從小就跟著她,林雲撫因心智過人,聰明機敏一向得預皇寵愛,明妃更是寵冠後宮。
她們在後宮裡,幾乎不用耍任何手段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所以白蘇是沒有什麼機會見識到宮廷之中的爾虞我詐。
白蘇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她單純的以為,應該抓到真兇送到皇後面前,為華昌伸張正義。
而此事中的牽連、因果和利益關係,她遠遠沒能考慮到。
「你要知道,華昌出事是很多人都想看到的。荊國得盛國扶持多年,本就實力強勁。眼下倚仗盛國婚約而蠢蠢欲動。若不阻止荊國與盛國的聯姻,荊國會更加囂張躁動,恐怕不日就會收緊所有的赤土礦。那時慌亂的就不是如今的盛國皇宮,而是整個南洲城。」
南洲城,預國的都城。
白蘇知道她的公主自南洲而來,肩上背負著怎樣的重任。
她不再多言。
「白蘇,今夜雲很厚,怕是要下雨,你記得關窗。」
望著窗外濃厚的雲層和烏壓壓的天空,林雲撫轉頭叮囑了一句。
風雨欲來。
幽暗的冷宮,一宮女身著不合身的宮女常服,不時用帕子掩面。
她在等人。已經等了許久。
就在她等到不耐煩,幾乎要離去的時候,一襲黑色斗篷自側門鑽入,拉著她鑽進了冷宮的偏殿。
小宮女看清楚他掩藏在斗篷下的臉后,不滿的責問:
「你怎麼才來?這個關頭不能叫人送信嗎?非要見面說?」
黑斗篷語氣輕柔,帶著明顯的安撫:
「就是因為這個關頭,寫信不安全,恐留下證據叫人捏了把柄。見面說都是為了你考慮。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沒有人會大半夜到這裡來。」
宮女怒氣未消,耐著性子壓低了聲音:
「你是怎麼辦事的?你知不知道她若是熬過今晚就脫險了!她若醒了,你我該當如何?」
黑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