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火柴的小男孩

  厲荊深上前撥了撥厲胤齊的身子，他像只考拉一樣，死死扒著床，嘴裡傳來兩聲嗚咽。


  「你抱的什麼？」厲荊深問。


  厲胤齊脾氣甚大，悶著聲吼回去：「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是吧？行。」厲荊深直接上手，一把將他拎起來，在小傢伙又犟又擰的哭聲中強行將他與懷中的東西分離。


  這才看清他抱著的是孟蘊買給他的小行李箱。


  只比他平常上幼兒園背的書包大不了多少，抱在懷裡都捂熱了。


  厲胤齊還穿著下午那身衣服，黑色飛行員小棉服縮在了肚子上，露出了裡面的毛衣。


  小傢伙被他爸撈起來坐在了床上，他忍住哭，橫著眼睛看著他爸爸，一字一句的說，「你、個、大、騙、子！」


  吹彈可破的皮膚因為在被子里悶久了，通紅一片，慢慢的又憋出哭聲，眯眼咧臉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厲荊深插著腰站在他床前，應對方式是冷著臉不為所動。


  方尉看見厲胤齊那樣，不僅沒生出同情之心，反而覺得要多滑稽要多滑稽。


  厲胤齊發現他爸爸根本不理他之後，越發撒潑起來，一把將行李箱扔下床，抽噎著自我控訴，「連小孩子都騙……你們這些大人，連小孩子都騙！」


  厲荊深問他：「你生誰的氣？」


  「你們！」


  「誰和誰？」


  厲胤齊委屈的捂住臉，「你！小孟姐姐！我不要她做我后媽，誰都不能做我后媽！」


  怎麼有這種人呢？利用他，欺騙他這個小孩子，原來是要當他后媽！

  「要是做了你后媽又怎樣？」厲荊深問。


  厲胤齊懵了一下，從肉肉的手裡抬起頭，過了好久才鼓起勇氣說：「那我就不要留在這個家了，我就走！」


  反正後媽不會對他好，后媽會和他爸爸生另外的小孩子，他在這個家再也沒有地位。


  他幾乎看到了自己被關在房間里餓得前胸貼肚皮的畫面。


  誰知道他爸爸並沒有安慰他，反而對他說：「那你走吧。」


  厲胤齊，「……」


  方尉，「……」


  方尉看著徹底蒙圈的厲胤齊，笑聲勸導：「這是不是太過了？差不多就行了吧。」


  「他放縱慣了，性子越來越不受控，不趁機收拾一下，沒人治得了他。」


  厲荊深說完，把雙眼獃滯的厲胤齊從床上提起來，把他帶到自己的書房裡面站著。


  「你站這兒吧。」


  厲胤齊抹了抹眼淚，不太敢哭出聲了，「站這兒幹什麼？」


  「想想你走不走。反正走了之後就沒有吃沒有穿，馬上就要冬天了，還記得賣火柴的小女孩嗎？光著腳凍死在街上的那個。」


  厲胤齊低著頭，盯著自己光光的腳背，動了動腳趾頭，心裡想著每天早上美味的早餐，衣櫃里的小棉襖……


  可是以後有了后媽，他照樣會變成賣火柴的小男孩！


  他把頭一偏，賭著氣不吭聲。


  厲荊深呵了一聲，「硬氣，站著吧那就。」


  別墅里有地暖也有地毯，絲毫不會冷。


  厲荊深吩咐了一堆工作，然後讓方尉離開，自己去洗了澡，讓雲嬸泡好咖啡送進書房。


  厲胤齊站得沒脾氣了，一會兒抓肚子，一會兒摸耳朵，百無聊賴，最後趁他爸爸不注意，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屁股剛沾到毛茸茸的地毯，頭頂傳來一聲呵斥，「誰讓你坐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