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猜測

  第二天上午9點，學堂。

  零三眯著惺忪的睡眼，坐在秋揚旁邊。昨晚命魂覺醒后，他好一陣興奮，睡覺的時間不知不覺被他推遲到了凌晨3點。結果今天還沒等他睡夠，就被「群雄會」的成員上門敲醒，拉著他來參加這次幫派臨時會議。

  龍見堯站在前方講台上，滿臉嚴肅。

  「昨晚，夜梟出現並襲擊了我們幫會的兄弟，一位兄弟因此不幸喪生。為防止……」還沒等他說完，底下幫眾便炸開了鍋，紛紛議論道：

  「有人死了？誰啊？」

  「好像說是麻子。」

  「是那個傢伙啊，記得他也是個狠角色啊，怎麼突然就？」

  「砰！」

  龍見堯猛一拍講台，弄出了好大聲響：「是我講還是你們講？能不能先聽我說完？」

  底下的人頓時噤若寒蟬。

  龍見堯低哼一聲，繼續道：「為防止同樣的事情發生，從今天起，所有幫會成員如要出門行動，必須以四人為一小組抱團，如有發現夜梟下落，及時通報與我。切記，不可擅自與夜梟戰鬥，這個人非常危險……」

  零三朝身後看了一眼，並未找到幽狼的身影，心裡不由一陣擔憂：幽狼昨晚一夜未歸，今天的臨時會議也沒來參加，他還不知道這個夜梟有多難對付。萬一要是突然撞上……

  「別擔心，狼哥機警的很。」秋揚拍了拍零三的肩膀，安慰道。他的氣色相較昨晚而言好了不少，身上的傷也已奇迹般癒合。

  「揚哥，你這是什麼命魂？傷好的好快！」零三好奇道。

  秋揚臉上浮現一抹自嘲，說道：「我的命魂叫做『不死之身』，名字聽起來很是不俗。但實際上，它也就是讓我擁有了快速恢復傷勢的能力，遠遠談不上『不死』二字。就像昨天，要不是你們及時趕到，我早就成一具屍體了。」

  「已經很厲害了！」零三由衷感嘆。

  「有什麼用呢？」秋揚搖了搖頭，嘆息道：「不就是把我變成了一個比常人更加抗打的沙包。」

  「揚哥你可別這麼說，」零三安慰道，「我昨天回去后命魂也覺醒了，它就是一把會著火的長刀，感覺還沒你的厲害……」

  「你命魂覺醒了？」秋揚嘴巴一下長大，聲音拔高了幾分：「你才多大！」

  「咳咳！」龍見堯連咳兩聲，有些無奈地看向這邊，「秋揚，能不能注意點，會還沒開完呢！」

  「抱歉老大！」秋揚忙壓低聲音，好奇道：「等會讓我見識見識。」

  「好的！」零三輕快回應。

  一個半小時后，會議結束。

  群雄會四十多號人站在學堂外的空地上，圍成了一個大圈。麻子的遺體被放置在圈正中的一張木床上，床下堆著木柴。

  龍見堯高舉火把，神情肅穆，他深深地看了麻子一眼，將火把扔向了木床，高聲喊道：「兄弟，走好！」

  「兄弟，走好！」底下幫眾齊齊喊道。

  ……

  當幽狼來到學堂時，人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只有龍見堯、秋揚還有零三等人站在場邊。

  「怎麼了這是？」幽狼疑惑道，他瞥見場中殘留的燒灼痕迹，面色一變：「哪個兄弟走了？」

  「是麻子。」

  龍見堯拍了拍幽狼肩膀，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大致跟他講了一遍。

  「別想著自己去報仇，你不是他的對手。」

  幽狼胸膛一陣起伏，眼中閃過一絲哀傷，但這情緒很快被他隱藏了起來。他叼上煙，狠狠地吸了一口，沉聲道：「按你的描述來看，那傢伙的命魂應該不是『隱匿』這麼簡單。區衛那邊的情報是錯的，或者說隱瞞了一些情報。」

  「很有可能。」龍見堯頷首，「那傢伙若僅僅擁有隱匿的能力，還不至於讓秋揚和麻子兩個人毫無還手之力。我那一拳，也絕不會打空！而且他的身形飄忽如同鬼魅，不像是凡塵境二層魂修該有的。」

  「是啊，」秋揚回憶起昨晚情形，面露不解：「有時候他明明在我們前面，可一下又跑到了我們身後。而且當我的拳頭打中他時，就像是打到了空氣，完全沒有受力的那種感覺。最最古怪的是，老大你當時那一拳偏的……唉，就離譜！」

  「我那一拳偏了？」龍見堯聞言愣了一下。

  「對，我看著你的『騰龍勁』打過去，本來他是絕對避不開的。但老大你出手的時候就已經歪了，根本就是對著空氣打了一拳！如果不是跟了你這麼多年，我都懷疑你是在故意放水了。」

  「嗯嗯，我看到的也是這樣。」零三在一旁附和道。

  「可我明明是正對著他出拳，而且也打中他了。雖然最後他確實是跑了，但總不至於我眼花吧？」龍見堯陷入了深思。

  「不是你眼花，」幽狼凝重道：「聽了你們三個的描述，我可以肯定夜梟擁有的命魂，應該是屬於那種極為罕見的精神類型。」

  「精神類型？」零三感覺自己的命魂知識面被拓寬了。

  「嗯。」幽狼點了點頭，繼續道：「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那應該是『感官欺詐』的能力。」

  「感官欺詐？」龍見堯皺了皺眉。

  「嗯。『感官欺詐』，顧名思義，這種命魂的能力是使對方產生幻覺，造成視覺、聽覺等感官上的誤判。它的作用是範圍性的，且會根據敵我雙方的實力強弱產生不同程度的影響。」幽狼分析道：「本來在你身前的身影一下出現在了你的身後，這不是因為他速度有多快，凡塵境二層，不可能有那種產生殘影的速度。原先聽到了聲音的方向，實際卻是在另一個方向上；原先打向正臉的一拳，實際卻打向了空氣。這不就是感官欺詐嗎？你們實力弱，他能同時對你們三個的所見所聞進行欺詐；而老大實力強，以他的能力，只能作出一些干擾，甚至無法再顧及到你們，所以你們三個當時看到的情形會不一樣。」

  秋揚張大了嘴，驚道：「欸，聽你這麼一說，好像真是這樣！」

  「感官欺詐嗎？影響別人對他的感知，讓人作出種種誤判……如果真是這樣，那昨天的事情倒是可以得到解釋了。」龍見堯深深地看了幽狼一眼，「光憑我們口述的經過就能把夜梟的能力推理得七七八八，你小子不賴嘛！」

  「呵呵，以前有碰到過類似的人罷了。」幽狼臉上不見絲毫自得，他彈飛手上的煙頭，淡淡地說道:「走了零三，我們回『黑角第一味』。秋揚，這幾天要不你也一起來幫工？」

  「去那做幫工做廚子？」秋揚把頭搖得像是個撥浪鼓:「狼哥，我現在只想找到那個混蛋，然後為麻子報仇！」

  「報仇？憑你那點實力？」幽狼不屑道，「省省吧！」說完，他轉過身，揮了揮手以作告別，帶著零三自顧自走了。

  「這小子還是那麼狂，」龍見堯失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秋揚，夜梟確實不是現在的你能應付的，報仇這事，我會想辦法去解決。」

  秋揚沒有吭聲。

  是夜，302室。

  「你小心點，別把桌子什麼的砍壞了。」幽狼靠在沙發上，手上捏著一份報紙，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放心狼哥，我內行！」零三手握紅獄，對著牆上的影子不斷比劃出刀的招式。

  秋揚坐在一旁，時不時地看看二人，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說，別憋著。」

  幽狼放下報紙，瞥了秋揚一眼。

  「狼哥，」秋揚直勾勾地看著幽狼，說道：「白天你讓我去酒樓幫工我沒想明白，現在我想明白了。」

  「呵，」幽狼笑道：「真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秋揚重重點了點頭，「一直以來，你的消息都要比我們靈通。我猜測，你有一個自己的情報網，而酒樓是你的大本營。只要你的眼線一查到消息，立馬就會跑來酒樓告訴你，對不對？」

  「對個屁！」幽狼失笑道，「你這想象力可真夠豐富的。」

  「不對嗎？」秋揚面露疑惑，「那你讓我去酒樓，是想幹嘛？」

  「不幹嘛。一來是防你衝動之下主動找夜梟送命；二來，是讓你能隨時待命。」

  「隨時待命？」

  「嗯。不然遇上了夜梟，我難道還要多費時間來找你？」

  「聽你的意思，有把握遇到夜梟？」

  「嗯。他一定會來『黑角第一味』的。」幽狼嘴角微微翹起，話語中帶著一股高深莫測:「我對自己做的菜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