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繹的視線自然沒放過寧萱手中的小動作,他隱了隱眸子,問道,「不知郡主手中拿的是何物?」
寧萱搖了搖頭,解釋道,「這是我自己為自己畫的自畫像,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哦?」蕭繹語調上揚,眉宇間似是有些不信。
寧萱一臉誠摯的點了點頭,她微微一笑,看著這片沃林蔥綠的景色,開始轉移話題,「還記得當初我把你的狐狸嚇走的事嗎?」
蕭繹聽到這句話,心底微微一滯,他以為她早就忘記了,卻沒想到她依舊還記得。
蕭繹黑色的眸子上渲染出一絲情緒,薄唇輕啟,「原來你並未忘記這些事.……」
寧萱點了點頭,「對啊,不過我想知道的是,後來那隻狐狸你又找回來了嗎?」
那個時候,本來她已經找不到地方可以住,便偷偷跟著他回了他的府邸,結果後來竟然被發現了,自然逃脫不了一場責罰,這個男人為了不牽連上她,讓將她送走,自己一個人擔受懲罰,她其實也挺過意不去的。
後來她命人悄悄打聽了他的身份,才得知原來他是南朝的小王爺,蕭繹。
不過後來就是他被北朝皇帝抓了去,各種凌辱,她本也想救他,可自己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凌辱,被打,被懲罰。
現在,再一次見到他,恍若隔世,這個男人,終究長大了。
「沒有,我命人去尋找過,卻沒有一絲消息,大約估計是死在了某處。」蕭繹微微嘆息。
「那可真是可惜了。」寧萱撅了撅嘴,嘆息了一聲。
「不過,我也沒想到,一轉眼,我們都長大了。」蕭繹似是在感嘆,靜靜的看著遠方,漆黑的瞳孔中蕩漾起微微漩渦。
「是啊,時間過得挺快的。」寧萱附和的說道。
「更沒想到的是,如你終於可以成為我的妻子。」他一臉炙熱的看著她,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寧萱的秀髮,深情的看著她。
寧萱聽到這句話,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心中更多的拒絕,不知何時,自己心底似乎早就被某個人鋪滿,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
面前這個男人對自己這般,她卻感覺到自己心對面前這個男人感到愧疚,這倒是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寧萱不知道怎麼開口,只能垂著頭不言語。
「郡主與王爺甚是恩愛啊!」遠處響起了一陣清朗的聲音,所來之人將『恩愛』二字,咬得及其重,寧萱聽及別過頭,看著聲源處。
元欽身著一襲墨色齊膝大袖衣,腰間掛著一串珠玉,衣擺上綉著淺淺的花樣,墨絲如綢,看起來別有一番風味,他堅毅的站在那裡盯著他們,倒是讓寧萱眼前一亮。
她好似從未見過他穿除了白色以外的衣服,沒想到這個男人身材還不錯,這一身墨色衣物倒顯得他邪魅至尊,更攝人心弦。
蕭繹走上前去,微微低頭,溫聲道,「蕭繹見過太子殿下。」
「蕭王爺不必多禮。」元欽淡淡開口。
寧萱驟然間回過神來,她看著他們,輕咳了一聲,臉色微紅,「太子殿下這般穿著是要去哪兒?」
「如今雨停了,父王命我一同去林間看看有無野物出來閑逛。」元欽溫和的答道,臉上的神情依舊溫潤如玉,看不出一點痕迹。
「意思是,你們現在要去打獵?」寧萱一聽臉上立馬欣喜無比。
「是,不知蕭王爺可否有空與我一同前去?」元欽轉頭看著蕭繹,提議道。
「太子殿下邀請,蕭某自然樂意。」蕭繹對上元欽的視線,兩人之間隱隱有著一股不正常。
寧萱見他們兩個都忽視了自己,不由得站在他們中間,惱怒的說道,「我也要去!」
元欽低頭看了一眼寧萱,皺了皺眉,似有些不悅。
「郡主一介女流,還是在獵宮候著,打獵這些事讓男兒來做便好,若是受傷了可就麻煩了。」蕭繹好心的說道。
寧萱一臉怨氣的看著蕭繹,心底自然非常不悅他所說的話,方才心中對他還有著那麼一絲的愧疚,可現在,早就消失殆盡。
「郡主既然要去,便跟著去吧!」元欽微微一笑,說道。
寧萱聽了這句話,心情再次從陰天轉變為晴天,整個人不禁樂了起來,還是這個男人的話受用一些,她扭過頭對著元欽說道,「太子殿下,蕭王爺,你們在這兒等等我,我這就回去換身衣服跟著你們去,我很快的,就一小會兒!」
話落,她便颼颼的往獵宮自己所住的地方跑去,元欽看著她這一模樣,自然不由得勾了勾唇。
「既然你心悅她,為何要同意南朝的和親?」蕭繹見寧萱遠去的背影,終究不再偽裝,對著元欽問出了口。
元欽轉過身來,溫潤的眸子對上蕭繹的視線,臉上神色不變,不緊不慢的回道,「這不是蕭王爺所希望的嗎?」
「你可真大度!」蕭繹冷笑著說道。
「為君者,應當大度!」元欽答道。
「好一個為君者,應當大度,蕭某佩服太子殿下的開闊!」蕭繹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元欽自然看出了他的別有深意,不過依舊不表露於面,微微一笑,表示謙虛的模樣。
不知過了多久,寧萱換好了一身衣物走了出來,她揚起笑容看著他們,「走吧!」
元欽看著她也穿著一身黑色齊膝大袖衣,配著她嬌小的身板看起來十分的滑稽,他皺了皺眉,問道,「你怎麼穿成了這番模樣?」
「因為我覺得穿著男人的衣服行動更方便一些!」寧萱說道。
「咳,可這.……」蕭繹也不禁有些看不下去了,搖了搖頭。
「這怎麼?這叫樹大招風,行動方便,你們懂什麼,到底走不走?」寧萱揚了揚眉,問道。
其實她是故意穿成這般模樣,就是想看看這兩個男人是什麼反應,沒想到這般看來效果還不錯,她不由的勾了勾唇。
「走!」元欽微微一笑。
寧萱看他曉得這般燦爛就知道這個男人心地肯定在各種嘲笑她,不過寧萱也管不得這麼多了,今日,她還有其餘的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元欽踏著沉穩快速的步伐往前走著,寧萱跟了上去。
良久,他們來到獵場上,老皇帝早已在獵場的前方坐著,一身金黃盔甲,看起來甚是氣勢逼人。
自然,他的身旁還站著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宇文泰。
她勾了勾唇,走上前去,跪在地上,雙手合在一起,往前送,行了一個禮,紅唇輕啟,「雲英見過皇上!」
老皇帝皺了皺眉,沉聲問道,「你是雲英?」
「是。」寧萱淺淺應道。
「把頭抬起來給朕看看!」老皇帝命令道。
「是。」寧萱將垂著的頭抬起,朝著老皇帝微微一笑,心神微晃。
「你怎穿成了這般模樣?」老皇帝皺著眉問道。
「雲英覺得穿女兒的衣物不方便行獵,所以便令侍女尋來一套男兒的衣物,可這男子的衣物是在太大,也只好將就了。」寧萱解釋道。
「罷了,你起身吧!」老皇帝擺了擺手,一臉明白的說道。
「謝皇上。」寧萱得到命令站起身,退在了一旁,只是一瞬間,一幅畫便從她袖口中掉了出來。
老皇帝自然注意到了這一點,立馬叫住了寧萱,「雲英,那是什麼?」
寧萱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中掉落出來的畫,微微一笑,冷靜的回答道,「一幅畫。」
「哦?你畫的?」老皇帝好奇的問道。
「是。」
「拿上來給朕看看!」老皇帝說。
寧萱故做一副有些猶豫的模樣,有些為難,「雲英畫工不好,怕折煞了皇上的龍目。」
「不礙事,給朕看看!」老皇帝一臉和藹的說道,臉上還帶著笑意。
「好吧!」寧萱撇了撇嘴,驟然間,她眸光閃了閃,唇角微微勾起,將畫交到一位公公手中,便呈了上去。
寧萱計算著老皇帝的反應,這可是她回去的第一刻便命昭玉為她準備筆墨紙硯,畫的這幅畫。
原稿她不能拿來,因為萬一皇帝不高興,給她撕了該如何,雖說她其餘什麼才藝啥的都不會,不過,論起畫畫還是綽綽有餘的,所以她這才模仿了那畫的畫風臨摹出這幅畫。
老皇帝顫抖這手看著畫中的女人,心中一時激動,臉上也止不住的欣喜,著急地問道,「雲丫頭,你是在哪兒得到這幅畫的?」
寧萱上前回答道,「那是雲英自己畫的,才藝不精,還請皇上勿怪。」
「你是在哪裡見過這畫中之人?」老皇帝問道。
「不記得了,當時雲英只覺得這姐姐貌美如花,所以才將之畫了下來。」寧萱答道。
老皇帝的反應似乎在寧萱的意料之中,原來,這個女人,果真是老皇帝心愛之人,否則也不會這般激動。
倒是不知,宇文泰看了這幅畫會是什麼反應。
「宇文丞相,你快過來看看,這是不是璇兒?」老皇帝揮了揮手,吩咐宇文泰過來。
在聽到璇兒這兩個字時,宇文泰的身子微微一滯,他眉間緊皺,依舊踏著步子往皇帝那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