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掀開了帘子,納蘭楚心輕盈的坐了上來,懶懶的看了他一眼,淺笑道:「怎麼?見了這個人改變心意了?」
納蘭裴心沉默了一會兒,沉聲說:「五哥,先不要殺他,也不要放他。」
納蘭楚心嘆息,「然後呢?」
「等婭蘭跟定了我,他就不再重要了。」納蘭裴心說出這句,感覺胸口有無數的濁氣終找到了排解口,緩緩的呼出后,心頭敞亮了。
「你是說,那時候再放他?」納蘭楚心看著他,神情肅然地問。
納蘭裴心緩慢的點了點頭。
納蘭楚心無奈的撫上他的頭髮,「七弟啊,你這輩子,是欠那個女人的啊!」
納蘭裴心羞赧苦澀地一笑,「五哥,別說了,命該此……」
一頂輕便小轎,不失精緻華麗,前後四個侍衛冒充的家僕,中間一丫頭小英跟隨,在京城的街頭,輕輕飄飄,漫不經心的遊走著。
婭蘭倚在轎子角落處,單手托著腮,透著被風吹開的窗帘縫隙朝外放空地望著,從出來她就一副這半死不活的姿勢,這笨重的身子,她就算有心情也懶得歡天喜地,她明白,就算她身出了王府,她卻並沒有逃出納蘭裴心的手掌心,有什麼好高興的。
其實出來,她也並不全為了找千雪,她只是想透透氣,想離開王府的那個氣味,她只想承包一個時間一個空間給自己喘息。
這個街道她走過幾遍,不能算很熟悉,卻別有一番心酸湧上來,老實說,她並不喜歡緬懷過去,所以她不是刻意來到這熱鬧的地方,她只是想,只是想讓心冷的自己在熱鬧的人群里,來證實自己她還是活在人群里的,她有血有肉,她還有希望。
看著自己曾經歡喜在這些小鋪子里串門,不知不覺的回想起她那時的心情,雖然那時不愛天佑,可是她多歡樂啊,雖然她時刻想著逃走,時刻覺得不痛快,終是因為那時不為愛所困,大不了就是覺得身不自由,多想回歸那時的自己,多開心啊,現在根本沒有這個心情了。
天佑……為什麼他們會變成了這樣,不愛,相愛,到決離,心抽痛的想起最後一次約見,天佑那陌生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利器,刺的她身心痛楚……
不想不想……不要去想他,過去了,都過去了。
強行拉回自己的心緒,將眼淚一擦,伸手掀起帘子,朝前望了望,「離鋪子還有多遠?」
小英忙湊過來說,「夫人,應該快到了。」
「這條路我都不熟。」
「按夫人說的地址,應該還有一株香的時間。」
「哦……這樣,先等一等。」婭蘭隨意抬眼一瞟,見有一間書畫軒,便道:「停一下,我去看看畫。」
轎子停了,小英攙著她下了轎,她便挺著大肚子朝路邊的鋪子里走,實在是無趣,總不能老呆在轎子里,那還逛個什麼勁兒,於是決定和小英沿街一邊慢慢走一邊看,即能分散些精力,也能消磨些時間,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啊!
婭蘭是個喜熱鬧的人,雖然現在心情低落,可是在人潮中走來走去,這看看那瞧瞧,聽著小英跟小販啊什麼的討個價,也挺有趣,時不時的露出些純然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