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親情
「小的只是關心您。」
「行了,快去吧。」
「是。」
來儀居院中的小亭里,魏雪梅正在刺繡,鳳驚雲在一旁看著古代藥典。
「哎……」魏雪梅低吟一聲,不小心扎到了手指。
隨候在側的翡翠立即拿出一小盒膏藥幫她擦上,「夫人,您心不在焉的,這才多少一會兒,您就扎到幾次手了。」
「娘不必緊張。」鳳驚雲看過來一眼,「不會有什麼事的。我布划的事情,向來很准。」
小順子匆匆走進院內,「小姐小姐……」
「怎麼樣?怎麼樣?」問話的是魏雪梅。女兒要殺人,不,是女兒要把那盅毒粥去給鳳寶兒吃了,會死人,真是緊張死她了。
「小姐真是料事如神。小的悄悄換了鳳三小姐的粥之後,她吃了毒發身亡,正好護衛周武過來,三小姐毒發呼救的聲音驚動了府中的護院。於是在場的周武給逮了個正著。護院從他身上搜到了包砒霜的紙殼。周武抵賴不是他下的毒,但罪症確鑿,他肯定得給三小姐賠命了。」小順子恭謹地稟報著。
「接下來,長樂候會命人搜周武的房間,他正好收了三姐的四萬兩銀票,於是……」鳳驚雲沒說下去,翡翠接著說,「他會被定性為見財起意,謀財害命。」
鳳驚雲笑道,「翡翠變聰明了。」
「奴婢本來就不笨嘛。」翡翠摸了摸自個的腦袋瓜子,「難道小姐一直覺得奴婢很笨?」
「你說呢。」
小順子想了想,「小姐,有一點,小的不明白,護衛周武的武功高強,他一發現三小姐死了,應該是找得到時間逃走的……」
「我給他下了葯,算準等他被捉了,藥效才會過去。」
「小姐英明。」小順子是萬分佩服。
魏雪梅表情忐忑不安,「雲兒,咱們這麼做,真的不會有事嗎?」
鳳驚雲說,「不會。除非你們三個出賣我。」
「小的/奴婢對小姐誓死忠心!」二名下人立馬錶態。
魏雪梅瞧著鳳驚雲的眼神滿是慈愛,「你是娘的親生女兒,是娘的命根子。讓娘代你去死,娘都願意,更別說出賣你。」
「娘……」鳳驚雲聲音柔了幾許。來到古代那麼久,這個便宜娘雖然有時候有點嘮叨,但是,是真的很疼她。
魏雪梅用剪刀剪完了手中綉服的針線頭,站起身將整件衣服拿起來抖了抖,「雲兒,快過來,看看新衣裳合不合身。」
在她進皇宮去給皇帝治病前,魏雪梅就量了她的身材,知道她是要給她做衣服,她婉拒,也不聽。
鳳驚雲走到她跟前,那是一件白色的軟綢輕裳,細朵清幽的蘭花綉於衣擺之上,栩栩如生中,又給白潔的衣衫添上幾筆華美。
說實在的,衣服挺漂亮。
「好漂亮的衣裳,小姐穿起來肯定很美!」翡翠一臉的羨慕。小順子也說,「夫人的綉工是出了名的好,做的衣服自然也是頂瓜瓜的。」
「雲兒,要麼你去房中換上?」雪梅問。
「不用那麼麻煩。」她不是古代的大家閨秀,換個衣服還跑房裡去,又不是脫光,只是換下外衫而已。
爽快地將外衣脫了,露出裡頭白色的中衣。她又穿上了魏雪梅親手繡的衣服。
衣服正好合適,裙幅褶褶,簡潔中帶著幾許華麗的點綴,分外美麗。
「嘩!」小順子讚歎,「小姐真是穿什麼都好看呢!」
「是啊,好像仙女下凡。」翡翠也看得目不轉睛。
慢工出細活,這件衣服魏雪梅綉了兩個月。從來沒有人親手為她縫製過衣裳,也沒有人這樣單純地只待她好。鳳驚雲心裡感覺到一股溫暖,「多謝娘。」
「傻孩子,娘幫你做衣服是應該的,你喜歡就好。」魏雪梅幫她拉了一下有稍許褶皺的裙擺。尚好的質地,一動就平整了。
「雲兒喜歡。」她點頭。
「小娘,夫人還在幫您綉出嫁要用的喜被、喜袍、枕頭……」翡翠掰著手指數了數,「好多呢。」
魏雪梅慈愛地望著自個的女兒,「雲兒已經十八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要嫁人了。」
「娘,我可以終身不嫁……」她馬上表示。
「說什麼傻話呢!」魏雪梅拍了她一下,「女人吶,就是要趁年輕,趕緊找戶好人家嫁了。你要是覓得如意郎君,娘就跟著享福了。」
「難道現在娘覺得還不夠享福?」
「那怎麼一樣呢?娘還等著抱外孫呢。你舅舅又多年未娶,就是魏家傳宗接代,也得靠你了。」
「那好辦,舅舅現在不瘋了,願意嫁給他的女人多的是。」
「唉。」魏雪梅眼裡閃過憂傷,「我勸過他很多很多次,他都不肯成親,說是要終身不娶。」
鳳驚雲沒有問原因。想在到鎮國大將軍府,魏雪梅與魏靖堯對視的眼神。
親兄妹,卻分明是一對有情人。
他們是永遠不可能在一起的。
雖然她是現代穿越來的,也不贊同親兄妹相戀這種luan倫的事。不過,看起來魏雪梅應該與魏靖堯只有神交、沒有苟且。
「小姐,齊王對您那麼好,過了這個村兒可就沒那店啦。」翡翠也進言,「這段時間夫人與魏將軍都在打聽著各家的好兒郎,沒有一個是能跟齊王爺相提並論的。」
「是啊,雲兒。」魏雪梅動之以情,「你就答應試著給齊王爺一個機會吧。」
「小姐,夫人與魏將軍的看法不會錯的。」小順子也勸說,「沒有人比齊王爺更好了。」
鳳驚雲看著身邊的三人,都那麼關切她的終身大事。
其實她心如明鏡,殤王在皇宮裡守了她一夜的事弄得人盡皆知。原本魏雪梅壽宴后,很多人來長樂候府提親要娶她,現在是一個也沒有了。
自從殤王對她有意的事走漏,所有人畏懼殤王,沒人敢跟君寞殤搶女人,保命要緊。
魏雪梅也是怕她與殤王有什麼,所以要她立即選擇齊王。
古人封建迷信,對天煞孤星、殺破狼這種絕命格是絕對的避而遠之。
何況,君寞殤還長相異於常人。
她雖然不在意,她的母親在意。
其實相對於付出來說,確實是君佑祺對她付出的最多。
他可以為了她尊嚴掃地、與他母親反目,甚至被她吊在城門口,他亦無怨言。
更難得的是,他願意為她放棄江山。
一個從生下來就視江山為目標的男人,若是真的願意為她不要江山,那麼,就是為了她放棄所有。
這樣的男人,即使她不愛,也會是一個好的對像。
至於君寞殤,他的刀子插/進自己的心臟。為了她一句話去死。
換一個角度,自捅一刀再讓她救,反正她是神醫,他會沒事。
就算他在賭會不會殞命,有可能她真的袖手旁觀讓他輸了。
但……有些東西,是比命還重要的。
比方說,江山。
君寞殤太歇斯底里,相處起來也會處處受制。
她不喜歡被男人管著。
若是君佑祺真的是一片誠心,沒有絲毫謊言,那麼,即使沒愛。也可以在一起吧。
她已經被君佑祺感動了不止一次。
「娘,」鳳驚雲啟唇,「讓女兒查清一件事。之後,女兒會有答案的。」
「你要查什麼事?」魏雪梅相當關心女兒。
君佑祺到底是不是無相。她沒說,「娘,您就別管那麼多了。」說了的話,她要廢一堆口舌解釋關於殺手幕後的領導頭人無相的事,那麼多殺手,娘又該擔心了。
「夫人,小姐自有主張。有小姐這般聰穎的女兒,您就安心著吧。」小順子說道。
「也罷。雲兒……」魏雪梅語重心長,「娘總覺得你身邊有好多兇險,不論你做何事,你可都得記著,萬一你有個什麼閃失,娘也不想活了。」
「女兒也想說。不管怎麼樣,娘都得活得好好的。」
「沒了你,娘肯定沒活著的勇氣了。」
「娘。」驚雲的嗓音有些許的沙啞。那是一種無言的感動。
……
長樂候鳳守正派人搜了周武的房間,搜出了四萬兩銀票,侍候鳳寶兒的婢女確認聽寶兒在世時說過銀票是太子爺賞的。
周武圖財害命,被憤怒的鳳守正下令當場打死。
兩天之內,長樂候府死了一嫡一庶,兩位小姐。
候府大門外與房梁處處掛著白綾,白燈籠。
府里閉門謝客。
因為二女鳳倩影是意圖殺鳳驚雲才自己跌跤扎死了自己,加之倩影失、身給了一個侍衛,太不光彩。
鳳寶兒也不過是個庶出,她的清白給了太子卻沒名份的事早被府里人傳了出去,同樣是沒名份的殘花敗柳。
是以,也就掛白綾燈籠了。
沒有厚葬,也沒有宴客。
兩副棺材,悄悄讓下人抬到城郊不起眼的墓地葬了。
唱晚閣,鳳歸晚已經駭得幾天沒出房門了,她始終想不通,那砒霜是去毒鳳驚雲的,為什麼死的人會是寶兒?
若說三姐寶兒想不開自殺,怎麼周武也在場?
她不是怕別的,是怕人查到是她給鳳寶兒的砒霜毒藥。怕她自己也被拉下水。
又想到並無人看見她將砒霜塞給寶兒,只要自己不承認,肯定會無事。
大夫人與二夫人喪女之痛,哭暈了幾次。
三夫人很溫柔體貼地安慰同樣悲痛的長樂候。
七天之後,白燈籠與白綾撤下,候府死了兩位小姐一事慢慢歸於平靜。
來儀居庭院,鳳驚雲一時悠閑,拿著剪刀正在修剪架子上的盆栽。
丫鬟翡翠在一旁說道,「小姐,這種粗活奴婢來做就行了,不用勞煩您……」
她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有時候修修花草,也是一種怡情愜意。」
「是。」翡翠說,「小姐,奴婢覺得您修剪出來的盆栽就是好看,似乎特別的美觀。比園丁修的還要好。」
她看似專心地在剪花草,淡聲啟唇,「姜管事來了。」
翡翠一回首,沒看見人,「在哪……」
「姜總管主要負責為我收集情報,自然不會走正門。」話音方落。
只見一道灰色的身划幾個縱身起躍,落於鳳驚雲跟前,正是行雲閣管事姜衡,「主子,您讓屬下查的事,屬下總算不辱使命。」
「說吧。」
「數千名黑衣殺手,無數人受了或輕或重的傷,很多人又都被音波功第六重損了筋脈。受了傷肯定需要大批的藥物,屬下從殺手需要醫治的藥材方面著手,跟蹤到採買藥材這一條線索,往上摸爬。終於查到京城北郊一處不起眼的宅院,屬下悄悄潛進去,見裡頭有一百餘名殺手,雖然他們是普通人的衣著,能看出,確實是受了音波功震傷。」
鳳驚雲手中的大剪刀剪下盆栽多出來的一簇枝啞,未曾停下。
姜衡又道,「那處宅子只不過是黑衣殺手的其中一處槽穴,屬下親自蹲守多日,總算見到了那領頭人出現。」
「是無相?」
「是他。」鳳驚雲蹙眉,「一群傷兵敗將,他去幹什麼?不會那麼好心去探病。」
姜衡想起來心下就顫抖,「回稟小姐,他不是去探病,他是帶了兩名黑衣人將那一百人殺了個精光。由於事先就點了迷香,百名受了傷的殺手一個活口也沒留下。真是太殘忍了!他以為所有人死光了,取下了臉上的無相面具。屬下看到了他的臉,是太子殿下!」
「不是君佑祺么?」她呢喃了一句。
「不是齊王。雖然隔得很遠,那身材,那張臉,屬下還是瞧了個清楚。屬下肯定他絕對是太子。」
「你辛苦了。去領賞吧。」賞錢一事已交由小順子負責。小順子可以支配她錢莊里銀票的一定數額。
「謝小姐。」姜衡領命離開。
鳳驚雲將剪刀順手拿給翡翠,她又執起水壺開始澆灌園中的花草。
君寞殤受重傷那麼好的機會,按齊王的野心,如果他真的沒有出手,那麼,或許為了她。君佑祺真的就不要江山了。
太子君承浩心機深沉,加上齊王與半月教虎視眈眈,以他的冷靜聰明,背著朝廷訓練出那麼多殺手,倒也在情理之中。
「雲兒,你在想什麼那麼入神?」一道清朗的男性嗓音響起。
鳳驚雲回頭一看,見君佑祺一襲紫衣鑲著金絲綉紋錦袍,手摺玉骨摺扇,一臉笑容地從院門走了過來。
「你也喜歡擺弄花草?」他笑著咧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氣度尊崇。
「嗯。」她微一頷首,「閑來無事。」
「本王近幾日好清閑,又不敢過來找你。」他英俊陽光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悶,「唯有日日在齊王府對你進行思念。你知道不?本王想你想得心都痛了。好不容易等你二姐與三姐的頭七過了,才敢出現,你別趕本王走了,好不好?」
帶著孩子氣的臉上泛著無辜的表情。
好像她要是趕他離開,就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她還沒開口,魏雪梅一身雍容華貴的衣飾走了過來,福了福身,「齊王爺說不走,那不走便是。您的到來,是候府無上的榮耀。參見齊王爺!」
「四夫人免禮。」君佑祺一臉的客套。
「快午時了,我去命人準備膳食,王爺一道用膳可好?」
「有勞四夫人。」
「翡翠,還不跟本夫人一塊去準備準備。」
「是。」
「你娘帶著丫鬟一起離開,顯然是要給本王同你有個獨處的機會。」君佑祺凝視著鳳驚雲絕美的面容,「雲兒,本王真的好想你!」
她的視線落在他俊秀的眉目,他的目光盈滿了認真,瞳眸燦亮如黑夜星辰,裡頭蓄滿了真摯濃情,濃濃的思念。
「江山,本王可以不要。但唯獨不能沒有你。」他深情地說,「本王已經命昔日支持本王的舊部另尋明主,他們都差不多轉而投靠了太子君承浩。本王的權力逐漸架空,很快就沒有實權了。」
她盯著他英俊的眉眼,「你捨得?」
「為了你,沒有什麼不捨得的。」他動情地將她擁入懷裡,「別再拒絕本王了,好不好?」
她沉默不語。
他心頭一喜,「不否認,那就是默認了。」
她依舊未開口說話。
他緊緊地摟著她,幾乎要將她柔若無骨的嬌軀鑲嵌進骨子裡,「雲兒,本王不能失去你,真的不能!沒了實權,以後本王再也不能橫行霸道,你不要嫌棄本王,好不好?」
「好。」她總算點了頭。
江山對於他來說,肯定比命還重要。
為她不要江山,那就是把她看得比命還重。
他微微地笑了,燦亮的瞳光里有一絲隱隱的淚霧,聲音沙嘎,「真好。你終於點了頭。知道么?等你回眸,本王的心都已經等碎了。」
「不要心碎。」她伸手撫上他平坦的胸前,「我……」
「嗯?」他低首,目光灼灼裡帶著期盼。
「你被掛在城門口那天,差點被暗殺,是我救了你。你高燒不退能痊癒,如你所想,亦是我。」
他一副瞭然的神情,「本王就知道不會猜錯。所以,在本王昏睡的時候,是你用嘴給本王喂的葯?」
她輕一頷首。他動情地呢南一聲,「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