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多事之秋,顧昀析沒有多留,余瑤醒來的時候,已經變回了人身,躺在綿軟的被褥里,懶得手指頭也不想動一下。
她和夏昆的事,也被兩家人提上了日程。
人間一年,天上一日。
余瑤在人間的日子,還算順心,雖然時不時的會有些擔心天族的人從中作梗,想將她除之而後快,但很快,她就打消了這種念頭。
天族現在,自顧不暇,準備集結一切力量,攻進十三重天。
閻池的力量被天族抽走了!
余瑤聽到這消息時,正在和夏昆喝茶。
洞房花燭夜裡,詭異的杵著三個人,氣氛很有些尷尬。
本來好好的,余瑤被蓋上紅蓋頭,被人扶著在床榻邊坐下,然後夏昆穿著同色的喜服,紅著耳朵尖,動作溫柔地掀開了她的蓋頭,本來就長得極溫潤周正的男子因為害羞,眼神不住地閃躲,東瞅瞅西望望,就是不敢落到余瑤的臉上。
等嬤嬤們都出去門外侯著,余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些疑惑地問:「我臉上可有什麼東西?」
燭光曳動,夏昆的耳朵都紅透了。
他搖頭,明明沒飲酒,聲音卻似有些醉了:「沒有,小神女長得十分好看。」
余瑤聽了他的話,微愣,然後笑開了。
她第一次見到這麼可愛的妖族,還掛著個龍族太子的身份,怎麼看也不像。
「哪有仙女神女長得不好看的?修行之人眼中,美色只是一副皮囊,紅粉骷髏而已。」余瑤眉眼微彎,微泛著暖光的紅燭下,她神情溫柔得不可思議。
夏昆飛快地別開了眼,一抹緋紅從耳際擴散,他嘴角蠕動兩下,聲音莫名地低了下來,認真地反駁:「小神女美貌的名聲六界都有所耳聞,自然不是尋常女仙可以比擬的。」
余瑤臉上笑意更濃了一些。
其實雲燁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但同樣的話在不同的人嘴裡說出來,確實有截然不同的意思,夏昆說的每句話,哪怕是拍馬屁,都十分認真,煞有其事,莫名有種反差。
和這樣的人在一起相處,特別輕鬆自在。
外頭丫鬟和婆子都還點燈候著,夏昆拿起被晾在角落的合巹酒,仰頭抿了半口,余瑤有些好奇地湊近,問:「這就是人間的合巹酒嗎?」
她的聲音很好聽,但不是那種綿綿的音,而是一個字眼蹦出來,像是一塊小石子濺進溪水中,那種清脆的聲。
「是,小神女想嘗嘗嗎?」夏昆面對余瑤,總有些慌亂。
余瑤搖頭,眼睛里似有星在閃動,「我不喜歡酒的味道,但是財神很喜歡,他讓我帶一些回天上去。」
夏昆知道她和財神的關係好,欣然承諾道:「王府里藏了許多的美酒,父王身體不好,太醫不讓多飲,在地窖中擱著也是擱著,待成功破局之後,我們可以偷偷回來取一些。」
余瑤豪爽地從空間袋裡拿出幾顆靈石,塞到他手上,認真道:「我不白拿你的,該付的錢還是要付。」
夏昆愣了一會,握著手中熱乎乎的兩顆靈石,半晌,緩緩地笑了起來,溫聲問:「小神女跟誰,都這般客氣的嗎?」
「親兄弟,明算賬。」余瑤毫不避諱地道:「其實前些年,我從財神那裡,坑了不少的東西,然後一次吵架,我發現我吵不過他。」
夏昆問:「為何?」
余瑤默了默,憋出來一句:「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夏昆沒料到是這種展開,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他先是把那兩顆靈石珍而重之地塞進袖口,然後道:「好,那我先收下了。」
「不過我不會和小神女吵架的。」
余瑤眨了眨眼,才要說話,就見屋裡陡然黑了一瞬。
夏昆閃身攔在余瑤跟前,厲聲喝道:「誰?」
顧昀析站在窗前,大半個身子隱在黑暗中,背影被拉成長長的一條,搖曳的喜燭火苗,照出他越發深邃,喜怒不驚的臉龐,一股令人無法承受的威壓無聲無息漫開,似在回應夏昆方才的問話。
這種令人恐懼到骨子裡的力量,縱觀六界,夏昆只在一人身上感受過。
時隔多年,一經勾動,仍是銘心刻骨,記憶猶新。
「見過帝子。」夏昆身子微彎,朝顧昀析行了個禮。
月光傾瀉,顧昀析眼尾微掃,將屋中的喜慶布置盡收眼底,無聲無息,形如鬼魅,半晌,才對著夏昆若有若無地頷首,聲音清冷涼薄:「沒時間慢慢留給你們破局了。」
「最多再有十日,九重天就會全面進攻。」顧昀析白得有些詭異的指尖輕輕拂過眼尾的紅痣,言簡意賅地下了通知。
余瑤眼皮狠狠一跳,她走到顧昀析身邊,皺眉詫異問:「為何會怎麼快,因為什麼事?」
九重天雖然人多勢眾,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場爭鬥,最先發怵的,必定是九重天,再加上天君那個謹慎小心的性子,其實是能拖兩三個月的。
總所周知,打架這一塊,十三重天是從沒犯過慫的。
突然,九重天就開始拚命了,這不合理,不現實。
肯定有原因的。
顧昀析點了點眉心,直言道:「閻池又開始鬧騰了。」
閻池,這個字眼一經吐出,空氣都凝滯了半晌。
夏昆面色冷了下來,問:「閻池這五千年,都在天族手裡封著,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出事?」
「九重天還未放出消息,但也瞞不住了,最多一個月,就會被人發現端倪,所以在這一個月里,九重天會朝十三重天發起瘋狂的攻勢,然後不經意間,將鍋甩出去。」顧昀析輕飄飄地看了夏昆一眼,漠然道:「如果不出所料,閻池的力量被天族暗中抽了大半。」
夏昆面色青了又紫,最後硬生生憋出來一句:「天族的膽子,當真極大。」
余瑤往日對這些不上心,只聽過閻池的名聲,但其中細節,沒有具體詳細了解過,她扯了扯顧昀析的衣袖,問:「為何閻池的力量被抽了,天族就要迫不及待甩鍋?」
夏昆看著她,耐心十足地解釋:「閻池裡封印的都是六界至惡至邪之物,因為太過危險,誰也不想接手這個燙手山芋,彼此商量之後定了下來,每五千年輪一界。輪到魔界時,閻池便由兩位魔君管著,輪到妖界時,便由帝子管著,輪到天界,就由天君管著。」
「而這五千年,閻池正好落在天君手裡,然後出了意外,依天君那個高高在上的姿態,根本不可能接受六界的譴責和口誅筆伐,關鍵是,在這個時候,閻池出了問題,肯定不是巧合。」
「那種邪惡的力量,天族拿它做了什麼,我們還不得而知,而且十有八九逼問不出來,這才是最令人擔心的。」
余瑤理了理其中的因果,後知後覺問:「你方才說,閻池裡封的都是至惡的力量,如果天族用了某種方法,令它的力量消失,那麼對於六界來說,是不是也能算是一件好事?」
「若是這麼容易就被抽用,調取,消磨,那麼當初,閻池也不會令六界所有大能束手無策,只能選擇封印,壓制,然後輪流保管了。」
余瑤身子嬌小,乖乖挨在顧昀析身邊,只到他肩胛骨的位置,一身鳳冠霞帔,美得驚心動魄,哪一處都好,偏生身上的衣裳,與夏昆是一套。
郎才女貌,連天道都有意撮合。
顧昀析冷眼瞅著,眼皮上就像是豎了一根針。
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這小子身份和修為還不如伏辰,當初伏辰以天淵為聘,他都沒能同意,如今哪輪到他這樣就將人拐走了。
不管是歷劫使然,還是天道干預,都不行。
他養了五萬五千年的人,天道說許出去,就許出去了?
哪裡有這麼好的事。
他不同意,別說是天道的一點意念,就是天道化形站在他面前,也是於事無補。
再說,余瑤自己也覺得,待在他身邊沒什麼不好。
顧昀析心中冷哼一聲,捏了捏余瑤沒骨頭似的手掌,露出點陰鬱的神色。
余瑤果然顧不得其他,閻池的事也不問了,她攙著顧昀析在床沿上坐下,輕聲問:「是不是又難受了?」
顧昀析伸手不輕不重地捏了捏鼻樑骨,輕而又輕地嗯了一聲,一副難得虛弱的模樣。余瑤看著揪心得很,她考慮著夏昆的存在,沒露出手臂,而是將嫩得可以清晰瞧見淡青筋絡的手背放到顧昀析的唇邊,道:「我還沒恢復神身,血的效果比不上從前,你多取一些,應該能稍稍好過一些。」
顧昀析看了她半晌,而後懶洋洋地伸手揉了揉她烏黑的長發,眼尾紅痣撩人,溫聲道:「沒事,這些天事多,煩得腦袋疼。」
余瑤瞭然,他本就是最怕麻煩的一類人,一下子為了這些事東奔西跑,左右兼顧,頭疼是再正常不過了。
沒發脾氣已經算好的了。
余瑤想了想,開口道:「我記得鯤鵬洞中有叢神芝草,有安神寧息的作用,那個直接吃下去是苦的,煉丹又太麻煩,你肯定不喜歡,可以用靈池的水泡開,會有股甘味,還很香。」
顧昀析眼睛都已經閉上了,只從鼻子里輕輕地嗯了一聲,也不知道到底聽沒聽進去。
夏昆見到兩人的互動,有些羨慕地眯了眯眼。
小神女什麼時候這樣對他就好了。
余瑤和他相處時,雖然溫柔好說話,但絕不會毫不設防的靠近,也許是經歷了雲燁的事,也許是天生的性子,她將親疏遠近劃得涇渭分明。
不過也很正常。
顧昀析跟她,那得是多少年的感情了。
比不得。
夏昆很有自知之明,他也並未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對顧昀析的態度反而越發恭敬了,「帝子,我們可以提前將閻池力量被盜的消息告知六界,天君若想自證清白,勢必得將閻池完好交出,給六界生靈過目,若真有閃失,也得是他們擔責。」
談起正事,顧昀析顯然還是比較好交流溝通,他無聲無息睜開眼,稍稍頷首,道:「我已命妖族去做了。」
「只是,有多少人信我就不知道了。」顧昀析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余瑤蔥白的手指,一根根數過去,一隻手數完了,就換另一隻繼續,玩心大發,「九重天向十三重天宣戰之後,光是這幾天,傳出的流言就多到能將人淹死,別人聽到這個消息,大抵只會覺得,十三重天有樣學樣,用天族的做法反擊回去。況且閻池封印風險極大,除非有確鑿證據,否則很少有人會站出來要求查驗。」
事後封印,累人不說,還得向九重天致歉。
事多。
麻煩。
沒必要。
「天族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夏昆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相比於余瑤,他身為龍族太子,更清楚閻池這種東西的危害性,也因此,更加氣憤,「真要打起來,天族能有多少位大能抵抗十三重天的神靈,天君一個,天太子一個,頂了天再加上幾個長老和幾位外族族長,還都是為了各自的利益,就是一盤散沙,一打就落。」
顧昀析懶洋洋地抬眸補充:「你還漏算了個人。」
他稍有表示,余瑤就懂了,她皺著眉問:「雲潯?」
顧昀析從喉嚨里嗯了一聲,算是肯定了她的回答。
「天族大皇子?雲燁的兄長?」夏昆拿起茶壺,給兩人都倒了一杯,很有些詫異地開口。
余瑤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代替顧昀析將話說完整:「雲潯非常厲害,天賦出眾,顧昀析曾說過,六界之內,同輩人中,唯雲潯可堪一戰。」
就這一段話出來,夏昆已經意識到是自己輕敵了,他抿唇,「這位大皇子平素不顯山露水,天族之人雖然時常將其掛在嘴邊,但鮮少有人真正一睹其風采,漸漸的,也就想不起這號人了。」
再說,但凡在六界之內有聲名的種族,誰還不圖個面子,可著勁往後輩身上貼金,他這樣經常被自家父王揍的,在外面隨意一打聽,也是大名鼎鼎,丰神俊朗的少年英雄。
但他就沒那個本事,讓顧昀析有如此高的評價。
「你不知道是正常的,雲潯不似天族其他人,他十分低調,一人一棍,以不同的身份闖蕩六界,最後和西天一位古佛投緣,也喜歡那邊的氛圍,就留在了那邊,我和顧昀析以前每回去西邊的時候,都會去找他玩。」回憶起萬年前的事,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余瑤難免有些唏噓:「他對朋友還算厚道,和雲燁之流不同,但身份註定立場,這次天族如此大的動靜,他必定會回來,到時候總得對上,我提前跟你說一聲,輕敵大意不行,他真的很強。」
她最後一句話出來,同時引來了顧昀析和夏昆的注視。
若不是怕余瑤覺得自己孩子氣,不沉穩,夏昆真的很想說一聲,他也不弱。
為什麼非得在人間渡劫的時候遇上呢。
都沒辦法展示自己的修為和力量。
夏昆有些懊惱地又灌了一口茶下肚。
顧昀析可就沒有他那麼多顧慮了,他斜睨了余瑤一眼,輕飄飄地撂下話來:「曾經的手下敗將,現在亦是如此,他能拎清局勢再好不過,若不能,直接打就是,我還怕他不成?」
言下之意,別人再強,也沒有他強。
他才是六界之中,最厲害的大腿。
余瑤沒能領悟到他這層意思,只以為他臭屁的習慣又開始了,她十分配合地點頭,篤聲道:「對,你肯定不怕他,沒人能打過你。」
顧昀析輕嗤:「實話罷了。」
「那現在,怎麼辦?」余瑤很是苦惱:「真正打起來的時候,我肯定是要在的,但是這人間的劫數還沒有渡過去,我也回不了十三重天。」
「閻池的事情,也得有個解決的方法,不能任由他們隨意甩鍋。」
顧昀析突然欠身,捏了捏她腮上的軟肉,綿綿的手感令他愉悅地眯了眯眼,「實在沒辦法的話,那我只能再假公濟私一回了。」
夏昆:「???」
還能這樣操作的嗎?
顧昀析說不用擔心,余瑤就真的不操心這些了,她最近在翻看人間的史冊。
著重點在描寫始皇的那幾篇上。
遇到她覺得重要的片段,還用硃筆點紅,試圖一點點將始皇的生平經歷復原。
但可查的東西太少了。作為一個造福百姓,有著豐功偉績的帝王來說,這樣寥寥幾筆帶過的記載,顯然十分不正常,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刻意將這個人從歷史長河中摳了出來一樣。
余瑤為什麼會對始皇的生平感興趣呢,還得從她問顧昀析這事開始。
財神的雷劫,她一直都十分上心。
但是這前沒因后沒果的,她就是有心幫忙,也不知該如何幫,雷霆弓是不指望了,這最近一次雷劫馬上又要到了,她實在不放心。
上次就纏著顧昀析多問了幾句。
「本來就瞞不了多久了。」顧昀析捏碎琴靈那邊傳來的留音符,走之前還是給了一條線索,「去查查人間的始皇吧。」
這顯然不是一句打發人的玩笑話。
兩者之間,必定有著某種聯繫。
余瑤飛快行動起來,夏昆雖然不知道她怎麼突然對這個有了濃厚的興趣,但也還是竭盡所能給她帶出宮裡的秘籍,甚至還有許多野史,也一併找來,擺放在書房中,任她翻閱。
兩個月之後,余瑤終於從一條又一條亂雜的線中,尋到了某種微妙的聯繫。
用過午膳之後,金秋的陽光照得人身子暖和,懶洋洋的舒泛,一個婆子到石亭中稟報,說是羅言言來了。
余瑤雖然對人間的親人沒什麼感情,但感覺也不壞,羅言言又還是個小丫頭,稚聲稚氣的,機靈又可愛,沒什麼壞心眼,因此余瑤對她,也是寵愛有加。
「快請進來吧。」她如此說道。
羅言言仍舊是老樣子,又好像一夕之間長開了似的,五官都明艷不少,隱隱的也能窺見日後的風華,只是一張嘴,仍停不下來,吃完糕點就開始說,說完又閑不住往余瑤身上湊。
她好似特別喜歡余瑤。
沒有理由的一種喜歡。
就像是夏昆總想靠近余瑤一樣,她一纏在余瑤身邊,就格外的快活。
昌平王妃有一回見了,也跟著笑,意有所指:「瑤瑤好似特招小孩子歡喜。」
余瑤起先不懂什麼意思,還是有一次老太太暗中問起她肚子的消息,她才恍然大悟,然後下一次,接著裝傻。
孩子是絕不可能有的。
別說她和夏昆才成親幾個月,就是二三十年,也蹦不出來一個小娃娃。
羅言言坐在石凳子上,余瑤看書,她也跟著看,她是羅府的嫡小姐,身份高貴,自幼就請了最好的先生教琴棋書畫和書法,又生長在高門大院中,那般眼界和見識,不是一般同齡人能有的。
「表姐姐也仰慕始皇嗎?」羅言言湊近一看,癟了癟嘴,問。
「四妹妹還知道始皇?」余瑤忙裡抽閑,和她聊天。
「自然知道,給我啟蒙的女夫子總將始皇掛在嘴邊,說始皇是有大才之人,他改善百姓生活,救眾生於水火,是最值得敬佩的英雄,我們每個人都不應該忘了他。」羅言言見自家表姐姐終於分給了她眼神,連忙將自己知道的東西都倒豆子一樣倒了出來:「夫子還說,始皇此生唯一的污點,大概就是與皇后感情不和。當年十分得寵的貴妃突然去世,始皇心中悲痛,竟不顧與皇后少年夫妻相伴的情分和滿朝文武的勸阻,執意認為貴妃逝世與皇后和太子有關,將兩人下獄,下令腰斬。」
余瑤沒想到還能聽到這樣一段事,她追問:「既然是年少夫妻,為何絲毫不信任,最後就連親骨肉也不放過。」
將髮妻和親子腰斬。
這得有多深的仇,多重的恨。
這個始皇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
羅言言皺眉想了好一會兒,才有些不確定地道:「夫子說,當時朝野上下,都在傳皇后出生不詳,且有妖術傍身,引得人心惶惶。」
「傳言始皇的貴妃有天人之貌,始皇南下打仗時,在馬上一見就已動了心,之後不顧一切地接回宮,不嫌她出身低微,甫一進宮,就給了貴妃的身份。」
「就在皇后是妖怪的流言傳得最凶的時候,貴妃突然死了,死因也十分奇怪,她是死於宮中鬧鬼,驚嚇所致。」
「始皇大怒,將原皇后和太子腰斬之後,大病一場,下令封貴妃為皇后,遷入皇陵,待他百年時候,與其合葬。」
「許是痛失所愛,始皇飛快憔悴下來,離貴妃逝世不過兩月就駕崩了。」
完整聽下來,余瑤竟是無話可說。
行吧,反正誰跟始皇合葬,誰死後就被拖著不得安寧。
好歹先皇后算是解脫了。
余瑤不明白,財神在這複雜的人物關係中,到底充當著一個怎樣的角色。
總不可能是死去的先皇后,對始皇由愛生恨,想要拖著一起萬劫不復吧?
余瑤本是胡亂的一想,但這個想法甫一形成,她就咬著牙,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其實一直在想,到底要干出怎樣超出天道底線的事,才會降下那麼多道玄雷,恨不能將財神往死里劈。
那可是完完整整佔了一個神位的先天神靈啊。
現在,她隱隱約約的懂了。
如果,財神殺了人間的始皇呢?
如果,再同時以一己之力,干擾了整個人間的時間秩序呢?
不,這些還不夠。
一定漏了什麼關鍵。
財神不可能是始皇的元后,但一定和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電光石火間,余瑤腦子裡像是閃過了幾百個片段,她手指微不可見地抖了兩下,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夜裡,送走戀戀不捨的羅言言,余瑤捏碎了手中的留音玉。
這次,她找上了扶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