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拜師
秋風凜凜的夜晚,一個黑衣人被一個酒壺打倒在地,他沒有受傷,可是卻怎麼也使不出勁,手腳也都動不了。他想試著運起內力,可是一聲洪亮的聲音響起:「不想死就別運氣,否則即使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你。」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者一陣殘影閃過,撿起了地上的酒壺,又往嘴裡倒酒。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他們不敢動,地上躺著的人更是不敢動。他怕死,世間沒有幾個人不怕死,特別是稍有名氣的人。老者沒有去看地上的人,也沒有看那揮刀的中年人和其他的黑衣人,而是徑直走到孫無情的面前道:「臭小子,你膽子不小,竟然敢趁我不在給別人治病。」嘴上雖然這樣說,可是不難看出他的眼中滿是驕傲之色。這是正常的,看見自己的徒弟能有這樣的本事,哪個做師傅的不自豪,不驕傲呢?
孫無情道:「他給了很多錢,沒有劍,無門無派,也不是你的朋友。」怪老頭頓時無語,是啊,好像確實沒什麼問題。他笑了,大笑著轉過身看著身後的黑衣人和那提刀的大漢。所有人不敢再動,因為在他們知道這老人的脾氣很怪,不知道的是他們會在什麼時候死在他的微笑下。躺在地上的那人掙扎著站了起來,卻沒有人敢去攙扶,那人道:「不知前輩高姓大名?」所有人都震驚了,這老怪人從來不喜歡人家問他的名字,知道他名字的人都已不在世上。帶頭的黑衣人著急道:「前輩莫怪他是新入江湖的,不必回答他這種無名小卒。」雖然他嘴上這麼說,心裡的意思大家都知道,如果老人說出了名字,那麼他們都得死。很多人都是這樣,明明是自己怕死,可是卻偏要用別人做借口,這無疑是很虛偽的,但是偏偏就是有這麼些人。可是那老怪人卻道:「小夥子,今天我心情好,我叫怪郎中,你記住就行了,至於我的名字我早已忘了。」說完這句話又繼續往自己的嘴裡倒酒,似乎他的肚子永遠裝不滿一樣。其他的人此刻卻是一臉驚愕,在他們眼中怪郎中還是第一次這麼和藹可親過,所以只有驚愕。
怪郎中往嘴裡倒了半壺酒之後冷冷的道:「你們還不滾?難道要我老人家送你一程?」
夜,黑夜。夜下的十幾個黑衣人在夜色中,已經看不見他們的表情,可是卻可以看出他們不敢動,雙腳有些顫抖。怪郎中的話一出,十幾個人已最快的速度扶起那內力全失的同的速度消失在夜色中,提刀的大漢才放下了戒備。緩緩走到怪郎中的身邊,雙手抱拳道:「多謝前輩,這些人無端污衊我盜取他們本門的東西,其實就是看上了在下身上的幾百萬兩鏢銀。」可是怪郎中卻似乎沒有聽他說話,而是自己轉身走進屋中。那人獃獃的站在屋外,進也不是,走也不是。孫無情也和怪郎中一起走進了屋裡,毛成也跟著走了。茫茫夜色下,那人站了一個多時辰才離去,主人沒有請自己進去,自己又怎麼能進去呢,何況屋中的人很可能揮手就要了自己的命,誰也摸不準怪郎中的脈。
第二天,晨,涼爽的清晨,蕭瑟的清晨,這天對於毛成來說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怪郎中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一大早起來后梳洗了一番,手中也沒有了平時的酒壺,看上去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毛成頓時吃了一驚,他發現其實中老人很精神,年輕時很英俊,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變成了現在的模樣。是啊,人世間一個人從英俊,乾淨,突然之間變得邋遢不堪終日以酒度日,這必定是有原因的。怪郎中今日梳洗好之後就出門了,毛成緊張的悄悄跟在他的後面。不多時,怪郎中才緩緩走進山洞,毛成也貼著洞壁跟了進去,山洞中滿是鮮花,花海中一座孤單的小墳矗立在那,毛成不敢說話,連氣也不敢喘重一點,深怕怪郎中會發現一樣。只見,怪郎中默默的站在那,似乎在緬懷,也似乎在抽咽,一盞茶之後他才轉過身對著洞壁道:「臭小子,你看夠了沒有,給我滾出來。」瞬間從正常又變得有些瘋癲起來。其實每個人都有兩個臉面,一個正常,一個癲狂,只是我們能剋制住自己將癲狂的那一面釋放出來而已。毛成也知道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他顫抖的走出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想拜你為師,又怕你不答應,看見你今天心情很好才敢跟出來的。」說話的時候頭也不敢,就像一個被逮住的小偷一般。可是怪郎中卻大笑道:「拜師?好啊,可是當我徒弟很慘的,你能承受嗎?」毛成堅定的說:「能,不論多慘我都要拜你為師。」眼中滿是堅毅的看著怪郎中,生怕他會反悔一般。事實證明怪郎中說的是真的,自從拜師之後,每天要嘗許許多多的草藥,很苦,可是毛成卻沒有過退縮的念頭,因為和怪郎中住了這麼久,他知道了他的父母是中毒而死的,只是他還不知道中的是什麼毒,所以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學好本事,查出毒害自己父母的兇手,要替他們報仇。
夏,十五年後的炎夏,江湖上出現了兩個人,醫術很高,用毒也很厲害,可是奇怪的是,一個功夫很高,足以震懾整個南方,而另一個輕功很高,拳腳卻不怎麼好。更奇怪的是兩人,一個專門殺人,一個專門治人。據說兩人是師兄弟,可是兩人卻專門對著干,這讓很多人都想不通。江湖中的天外怪郎中卻失去了消息,很多人也猜測這兩人是他的徒弟,所以江湖中人現在求醫只能去找一位姓孫的年輕人,這人的醫術很高明,高明到可以和昔年的怪郎中相媲美。世間的事,世間的人來的很快,也去得很快,突然出名,卻又突然消失。沒過幾年姓孫的年輕神醫也無故失蹤了,有人最後一次看見他,據說他帶著一個兩歲的孩子朝著楓山走去,從此就失去了蹤跡。而一個姓毛的年輕人卻成了「毒王」,他繼續殺害正派人士,有時候為了試藥連普通老百姓也不放過,就在「神鬼醫王」孫無情消失的幾天後,這位姓毛的毒王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開始的一段時間,江湖中傳得沸沸揚揚,可是江湖就像一面靜湖,一兩粒石子或許會引起一點蕩漾,可是很快就會歸於平靜,然而平靜的背後往往是悲哀,殺戮。兩人的消失很快就被所有人忘卻,而他們消失的原因成了世上永遠的謎。
「前輩,最後你師傅到哪裡去了呢?」屋中的冷恆好奇的問道。
毛成吸了吸煙鍋子,吐出迷茫的煙霧,眼中有些傷感的道:「還記得山洞的那座孤墳嗎?那是我師傅一生中最愛的女人。他老人家最後就坐化在了那個小山洞中,只有我和師兄知道,可是師傅說過,我們以後不準在進入那山洞,原來他早就打算在那坐著直到死去。」
葉知秋卻不明的問道:「他老人家醫術那麼高明,他的愛人怎麼會死去?」孫莎莎和孟涵涵眼角已有淚花閃爍,這種事情總是能讓女人很感動,所以這也沒奇怪的。
毛成嘆了口氣繼續道:「師傅他以前的規矩只有三條,師母就是因為這三條規矩而亡的。」
「哦?是什麼規矩,不是有四條規矩嗎?難道說這是後來改的。」葉知秋沉重的追問道。
「第一,女人不救,第二,小孩不救,第三,老人不救。那時師傅還年輕,對於女人和愛情沒有那麼看重,直到看見師母死在自己的面前他才恍然大悟。」毛成看著外面飄落的薄雪。
冷恆有些驚訝的道:「就是因為這規矩所以才發生了這種悲劇?」「是啊,師傅說老人太老就算救了他,也只是讓他世上多受罪而已,而小孩如果還沒有長大就要死去,那也是上天的安排,至於女人,師傅覺得女人是世上的禍水,很多仇恨都是由女人引發的。」毛成緩緩道。
「那後來規矩為什麼會改成了那四條呢?」孫莎莎道。
「因為師母就是被師傅一個朋友害死的,那個朋友就是用劍的高手,是一派之長,直到師傅明白師母對他很重要之時,要救已經晚了,所以。毛成欲言又止,一個凄涼的故事,又有幾人願意講述呢?「那家父為什麼會突然間帶著我隱居楓山呢?」孫莎莎問出心中的疑惑,這也是所有人的疑惑。
「唉!那都是我和唐門的緣故造成的,當年我和師兄一直敵對,可是我們卻愛上了同一個女人,有一次我和唐門大戰,你母親知道這個消息后前來阻止,後來中了我和唐門的毒,師兄本來可以解毒的,可是他卻帶著快兩歲的你走不開,等到他趕到的時候,你娘已經不行了。那時我才知道原來你母親早就和師兄有了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你。」毛成帶著愧意的嘆息著。
「也是因為這件事,家父才要研究唐門的毒,他就是太執著了。」孫莎莎的聲音有些顫抖,她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本來就沒有什麼錯,誰也沒有錯,愛情本就是盲目的,任何人的心中都不可能只有一個人,正是因為這樣,多情也就自然會受傷。
「其實也怪我,我和師兄在師傅那裡一個專門學醫,一個專門學毒。師兄的醫術已經可以將我研究的毒全部破除,只是因為我鬼迷心竅的要報復。當年我回到小時候的家才發現,父母並非被他人所殺,而是中毒蛇的毒的而死,我一時想不通,就到處濫殺無辜,師兄那樣做也是為了阻止我啊。」這個老人終於還是忍不住的落下兩滴滾燙的淚水,然後用手輕輕拭去繼續道:「直到你母親死去,師兄消失后我才醒悟,從此不再害人,但也不救人,一直隱居在蒼山,算是完成師兄的心愿吧,直到你的好夫婿廢去了我的武功,我才恍然大悟,生命原來如此珍貴,以前做了太多的錯事,只有多利用自己學來的醫術造福世人。」是的,生命的確可貴,有些人活在世上只會徒增殺戮,可是只要他能懸崖勒馬,就算他以前有多麼可惡都是可以原諒的。
門外的細雪繼續飄撒著,冷恆他們認真的聽著這位老人的故事,一個滄桑且悲傷的故事。夜,靜得連雪落在地上的聲音都那麼清晰,街上的行人捂著手往各自的家裡趕去。屋中的燈還是那麼明亮,只是有些閃爍,就如這個老人眼中的淚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