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猛虎下山
劍魂似乎看出葉孤城的想法，它開口道：「你不要把我想得太高，我終究只是一個靈體，無法把你的劍法完善到極致，最多給你一點點撥，根據當年仙宗典籍中對劍法的記載稍加修飾，劍意上給你一些虛幻的提示，最終的成果還要看你的悟性。」
劍魂這句話，也算是變相肯定了葉孤城心中的猜想，他果然是要點撥葉孤城的平荒之劍。
劍魂說完了話，眼眸驟然一變，「出劍吧。」
劍魂雖是靈體，氣勢忽然間釋放卻讓葉孤城胸腹之間壓迫難當，心知就算劍魂站在那讓自己砍都未必會有什麼損傷。
他緩緩提劍，平荒的軌跡現在體內運轉。
劍魂的眼睛亮了亮，在他的視線里，葉孤城仿若一道忽然釋放出鋒銳劍氣的寶劍，正在逐漸出鞘。
「平荒。」
葉孤城面上古井無波，一劍出手，劍氣縱橫。
「好劍！」劍魂讚歎一聲，他的身形微動，當平荒劍氣來臨時，只輕輕伸出一指，觸及劍氣后，劍氣便就此消散無影。
即便是心中早已經想到這個結局，當看到劍魂能夠如此輕而易舉破解他的平荒之劍，葉孤城還是不免有挫敗感。
想了想，葉孤城小心翼翼地開口，「前輩，你現在的境界是什麼？」
劍魂想了想，「如果按照當年仙宗的境界計算，應該是渡劫後期。」
葉孤城震驚不已，渡劫後期，這在凌雲渡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人物，傳聞足以焚山煮海，一掌拍陷一座大島，無限接近於仙人的境界。
而且，葉孤城想了想劍魂的歲數，這還是一個活化石啊。
「不過。」劍魂又道：「我看你們這兩千年來，同境界的實力似乎在逐漸降低，按照對劍意上的理解，或許又算得上大乘期。」
葉孤城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前輩你覺得我方才的一劍怎麼樣？」
劍魂沉吟，點了點頭道：「方才看你一往無前的氣勢，劍意也十分剛強，放在當年的大葉仙宗，算得上是中級劍術了。」
葉孤城聞言暗喜，「終極劍術，爺爺他親手創出的劍術原來有這麼強。」
劍魂看著喜滋滋的葉孤城有些奇怪，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為什麼會這麼開心，任他幾千年的生命，也想不到葉孤城心中所想的此終非彼中。
劍魂心中在想，中級劍術本不至於觸發這天梯練劍，可這個年輕人還是被送了上來，那就必然有他的獨特之處。這段時間，就讓我好好挖掘一下他的潛力。
劍魂本是天生靈體，當年被仙宗培養出來，便是為了讓它指點後輩，即便經過了數千年的等待，這一點與生俱來的初衷不會改變。
過了半晌。
葉孤城見劍魂久久未動，反而閉上了眼睛，心知劍魂此刻心中必定是在推演平荒，於是他索性盤膝坐下。
在他進入這處奇異之所時。
外界試道會場外。
石碑上的名次一直在變幻，只有第一和最後一名一直未動。
第一：鳳羽孝穹屠魔數：二百一十三。
第九：葉孤城余鴻屠魔數：九十六。
這種情況與進入之前人們臆想的情況不同，畢竟葉孤城等人的隊伍乃是唯一能夠和鳳羽等人抗衡的王者之隊，於是有人疑惑：「這是怎麼回事？葉孤城等人為何會落在最後一名？」
「依我看，定是鳳羽他之前示敵以弱，只是為了減弱葉孤城的警惕心，如今進入會場，鳳羽等人又有一些消滅元魔的特殊手段，如此一來，他們超過葉孤城也並不是難事。」
有人暗自點頭，如今也只有這個說法還算合理了。
劍魂終於睜開眼睛。
它提起手中長劍。
葉孤城全神貫注地瞧著他，看他提起長劍之後無悲無喜的面容，與長劍未發，劍氣先行的手段。
呼。
劍魂腳下微動，身形一轉，一劍劈出，便有千萬劍同時落下。殘影未斷，又有重重浪濤的向前拍出。
浪濤之後，又有山嶽。
山嶽之後，又有深林。
深林之後，便是驚雷。
驚雷之後，火光迸現。
最終是一道劍光，「平荒。」
劍魂唇紅齒白，若拋開靈體不說，可稱天上謫仙。
他開口道：「試試。」
「若得五成，威力倍增，若得八成，可入高劍法」
這一道劍葉孤城看得心胸激蕩，長嘯一聲，手中長劍同樣揮起，緊隨劍靈之後。
先有驚雷，後有深林，再見山嶽，最終便是一股漫天火光，末了，一道劍光，又如流星。
流星砸入地面，正如末日，有裂縫轟隆隆劈開腳下土地
葉孤城使出這一劍，威力大得自己都不禁嚇了一跳，他回頭看向劍魂，「前輩，你看我這一劍，學得如何？」
劍魂的眼睛瞪得極圓，看葉孤城的目光宛如一個怪物。
等到葉孤城收劍，劍魂一閃身來到葉孤城面前，快到葉孤城無法反應，甚至沒有看到劍魂的蹤影，倒像是縮地成寸。
劍魂抓起葉孤城的手臂。
葉孤城的經脈里便流入一種絕非元力的能量，再看劍魂的模樣似乎並無惡意。
葉孤城即便心中不怎麼愉快，也沒有激烈反抗，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深深清楚一個道理：劍魂如果要殺他，一根手指頭就足夠了。
現在是真正的我為魚肉，對方為刀俎；這種情況下，老老實實算了。
劍魂探查著葉孤城體內的情形，臉上的神色忽喜忽憂，「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葉孤城不明所以。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劍魂緩緩抬頭，「你還真是受上天眷戀。」
「這句話從何而來？」
葉孤城從來覺得人生來命苦，活著與死了差別，或許便是死人要更安心輕鬆，倘若不是為了完成爺爺生前的遺願，不願讓爺爺生前的心血付諸東流，此刻他早已經自行了斷，現在驟然聽別人說自己命好，感覺有些戲劇性的可笑。
劍魂道：「你本是無法修行的無色天賦，又身具隱性的饕餮天賦，之後靠某種丹藥激發。為了治癒你的無色天賦，吃了幾顆五系靈根的丹藥。如今你丹田和氣海處的情況可以說是一塌糊塗。」
劍魂露出驚嘆之色，「但偏偏饕餮天賦和五系靈根的丹藥相互輔助，最終形成平衡，氣海處又衍生出一道五系築基台，簡直是巧奪天工。」
他看葉孤城的目光宛如一道完美的藝術品。
葉孤城萬萬沒想到在短短時間內，劍魂便將葉孤城的一切秘密都探查清楚，心中凜然，饕餮天賦乃是他最大的秘密，倘若不是因為這是秘境，與自己來自同一地域的人寥寥無幾，他也不會當眾使用饕餮天賦來殺人。
葉孤城心生警惕。
劍魂一眼看出葉孤城的擔憂，揮了揮手笑道：「你不必如此，倘若當年仙宗還在，我知道你身具饕餮天賦后，必定會出手，畢竟饕餮天賦本不容於世間，你若活著，對整個修行界都是極大的威脅。」
「不過現在。」劍魂抬頭，仰望星空，「仙宗泯滅，秘境中進來的弟子又越來越弱，現在的修行界，或許正需要你這樣的人來攪動風雲，再現當年修行界風雲四起的輝煌。」
劍魂低頭，「我方才看你體內築基台已經凝實四道，有三道又凝結成丹，元力渾厚上，應該可以和一般的金丹後期相比，也難怪你能夠一劍劈出四系幻象。」
葉孤城似懂非懂，尤其是最後劍魂所說的四系幻象。
劍魂道：「也罷。方才我那一劍包含金木水火土五系，因此有驚雷深林波濤火光山嶽五種幻象出現，我的本意是你只需將其中一系看透，無論你是哪一系的天賦，只要能做到催發幻象，劍氣威力便會翻倍。沒想到你在劍道一途悟性極佳，又是後天機緣巧合下湊成的五系天賦。既然如此，這幾日，我便多做推演，看看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斗轉星移，日月變幻。
兩人腳下的土地還在逐漸升高，一直飄過諸多星辰，一直到看不清腳下試道會場，看不到腳下的山川河流，和整片秘境。
劍魂不時推演，每過半個時辰便揮出一劍，其中劍意必然比之前更完善一層。
葉孤城緊跟著劍魂的腳步，一劍又一劍。
山中不知日月，天上不見時空變幻。
劍魂和葉孤城日日相處，它看著葉孤城的日益進步，心中驚嘆，目中追憶，「倘若他當年生在仙宗，必然是聖子之一，以他的天賦，將來也必定是一方巨擘。」
「可是，他又身具饕餮天賦，倘若他真的因為力量衍生出邪念，又是整個修行界的災難。」劍魂的瞳孔，便得有些透明。
葉孤城這時回頭，走到劍魂身邊，「前輩，我方才那一劍，您覺得如何？」
劍魂掐滅了心中一閃而過的殺意，「如今我在這秘境中，萬古不滅，不知還要等待多久，仙宗秘境之外的世界，也從此與我無關，他現在受我點撥，也算是我的半個弟子。我的劍意，便是仙宗的劍意，待他出去以後也算是為我仙宗揚名，仙宗當年便正邪皆收，只要不是天生魔族，我又何必去管他做些什麼。」
想到這裡，劍魂對葉孤城道：「你方才的一劍，技巧有餘，劍意不足，當年創這道平荒的人，做人做事必然一往無前，你也繼承了他的劍意，然而剛過易折，我將這平荒中融入水系之法，雖如浪潮，又有柔和之意，便是要你收一收銳氣，留一留厚度，連綿不絕，一浪高過一浪，截斷對手生路。」
葉孤城點頭：「謹遵前輩教導。」
劍魂頷首。
轉身看向腳下，「時間也差不多了，再過一日，便是開涅槃池的時候。」
葉孤城尚未來得及開口，只覺腳下忽然墜落，猶如隕石一般砸向地面，四周景物變幻，迅若雷霆。
呼！
葉孤城睜開眼睛！
他微微低頭，腳下，還踩著台階。
他緩緩抬頭，方才一切恍然如夢，手中長劍真真切切地持在手中，又恍若隔世。
他的腳從台階上退了下來，向身後白皚皚的霧氣中走去。
霧氣翻滾，一道劍氣忽然激射而來。
試道會場外。
石碑上。
第一名：鳳羽孝穹屠魔數：五百三十三。
第九名：葉孤城余鴻屠魔數：二百五十七。
有猛虎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