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四千年的劍魂
前方有鋪天蓋地的劍氣襲來。
其中有極其純粹的劍意，凜然而直接，劍氣之中金光乍現。
葉孤城背後的長劍止不住地顫動，彷彿受劍意所驚，幾番跳動，似乎要離葉孤城而去。
葉孤城從未見過如此純粹的劍意，又見劍氣之後有藹藹霧氣，就連靈識都無法穿透，他伸手抓住長劍劍柄，又見前方劍意中似乎是金系的法術，他索性也以一招金系法術出手，「刀光劍影！」
刀光劍影出手，前後兩道劍影飛掠向前，與前方的劍氣相擊。
刀光劍影是葉孤城除平荒和平劍斬以外使用最頻繁的劍氣，使用到現在也算是爐火純青。
一道清脆而尖銳的響聲之後。
前方劍影消散，刀光劍影的劍氣繼續前行，扎入白皚皚的霧氣中，消散無蹤，有如被什麼東西吞噬一般。
葉孤城緩緩向前走去，霧氣在兩邊穿梭，靈氣濃郁，猶如人間仙境。
倉啷啷！
葉孤城手中的長劍止不住顫動，先前被什麼東西吸引的顫動感再次出現。
葉孤城抬頭。
前方翻滾的霧氣中，襲來一道長而狹的劍氣，劍氣縱橫，大開大合，其中凜然之意比先前更盛。
葉孤城再出一道刀光劍影，這一次兩道劍氣齊齊消散。
須臾，霧氣又一次翻滾，劍氣又一次出現。
這是第三道劍氣，其中劍氣雖然相同，而且按照元力上的純粹去看，都是築基後期所能夠發揮出的修為。但劍意一次比一次要更加深奧鋒銳，其中差別，就像是同樣體積的水和冰，體積相同質量不同。
前方藹藹霧氣中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幾次三番地出手更像是試探，葉孤城不耐煩了。
他這一次反手一劍，「平荒！」
一道平荒，直接將前方的劍氣輕易撞碎，又切割開霧氣，露出霧氣之後的情形。
葉孤城看清霧氣之後的東西之後驚詫道：「劍魂？」
只見霧氣之後，有一道虛幻不實的靈體盤膝懸浮在空中，似人非人，閉著眼睛，通體泛著淡藍色光澤，一道長劍橫在膝上。
平荒劍氣穿透了劍魂身體，繼續向後掠去。
而劍魂的靈體則逐漸消散，化為了霧氣。
葉孤城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微驚，「這裡究竟有什麼玄機？凌雲渡典籍中說過，傳說劍魂乃是一些生前用劍的超級強者，死後靈識雖然毀滅，對劍道的領悟還在，因此化作劍魂，萬年不朽。」
「這試道大會會場，曾經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這秘境之中的門派，在當年又該是何等的龐大風光？」
葉孤城持劍向前而去，那一道平荒劍光一路掠過，久久未曾消散。
走了幾丈之後，又有一道劍魂。
葉孤城這次直接出手，他沒有讓敵人先出手的習慣。
一路走走停停，接連發出十幾道平荒。
在霧中，葉孤城耳邊似乎傳來一個人的低吟，斷斷續續，猶如夢中囈語。
「劍劍意第二層開啟」
葉孤城向來自詡耳力驚人，但這一次的聲音極難聽清，只能隱約斷定似乎是一個女人，他帶著長劍向前走去，一步步。
這一道狹窄長廊足足數百丈，前方再也沒有任何東西攔路，而且霧氣越來越淡。
終於，葉孤城眼前出現一道台階，台階往上，是一道狹長的彎，他沒有猶豫，直接走了上去。
進入試道會場之前，他已經想到一定會有危險，在他心中，一切危險，都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台階一共九十九層，葉孤城每上一層便在心中默數一道。
當他走到了台階上方，眼前是一道有藹藹霧氣的寬闊地域。
當葉孤城的腳完全踏離台階，一陣奇怪的機關運轉聲，台階咯噔噔居然層層消散。
葉孤城低頭看了一眼台階，緊接著發現了另一件令他心驚的事。
腳下的這一座會場，居然在逐漸脫離地面向上飛起。
葉孤城低頭看著腳下，眼睜睜看著一切能看得見的東西都越來越遠，而身邊的光線越來越暗。
他抬頭，天邊的星辰則越來越近。
這處地域，不知會非常多高的遠方。
這處地域升得太快，快到他無法反應，更重要的是，體內元力似乎在須臾之間被禁止，連舞空術和御劍之術都無法使用。
葉孤城心中極少產生茫然無措或驚慌的情緒，然而此刻他面對未知卻深覺一絲寒氣，尤其是在元力無法動用之後。
他踩在地域邊緣，咬了咬牙，一躍而下。
他閉著眼睛，已經做好了摔斷腿的準備。
呼。
只是一瞬，已經腳踏實地。
他睜開眼睛，居然還在這片地域之中。
他在抬頭，頭頂又有一片黑暗的陰影，赫然是自己方才跳離的地方。
那就是說，腳下這片土地，居然與方才不同。
他咬了咬牙，再次一躍而下，這一次就眼睜睜地看著。
呼。
葉孤城踩著地面，瞪大了眼睛，跳了幾下。
他方才並未看到這片地域，但是當他躍下又實實在在地踩在地面上。
他沒有再向下躍去，至少經過兩次實踐他已經明白，到了現在，再往下跳已經是無用功。
他抬頭向四周看去，然後發現眼的沉沉，濃郁的霧氣在緩緩消散。
在霧氣盡頭，是一襲白衣，單看背影便仙氣渺然，給人頂天立地的錯覺，恍若天上仙。
葉孤城看著那道背影許久，略一沉吟，然後上前一步，躬身道：「前輩。」
那道身影緩緩轉過身，是一個留著長須的中年男子。
葉孤城無意識地掃了一眼中年男子腳下，卻結結實實地大吃了一驚。
那個男子沒有腳！
葉孤城背後寒氣直冒，他自進入秘境以來，雖然也曾遊覽鬼市，見了許多光怪陸離的事情，知道這世上真的有執念鬼魂鬼差這一說，可是如今直面一個非人的妖物鬼怪，依舊忍不住在心裡打鼓，最重要的原因是，眼前這人氣勢上已經遠超元嬰，那麼要收拾自己自然不難。
只聽一聲沉重的沉重的嘆息，那『人』道：「你不必怕，我是劍魂。」
葉孤城聞言，忍不住抬頭又瞧了他一眼，只見眼前這人臉龐果然隱隱泛著藍色光芒，與先前見到的那些靈體似是同源。
劍魂看著葉孤城，轉而又望向頭頂的茫茫星空，腳下的這片土地還在逐漸升高，與天空星辰越來越近。
「我在這裡，待了整整四千多年。」又是一聲沉重嘆息，其中夾雜著無盡感嘆，似乎還帶著一些生無可戀的憂愁。
葉孤城聽著這似乎垂垂老矣的聲音，心中生出一個疑惑，「這劍魂作為靈體，也會有如此人性化的情緒嗎？」
那劍魂似乎是一個人待了太久的時間，所以終於見到一個人之後，便有許多藏在心裡無數年的話要說，「自從這仙宗建立以來我便出世，由仙宗的太上長老親手創造。」
「我親眼見過了這仙宗從建立到滅亡以來盛衰興敗，又在仙宗滅亡的這兩千年裡，一個人坐在這裡，看著頭頂星辰，看著腳下這世間一切的一切事物。」
「當仙宗里所有的人都在一夜之間死去，就只剩下我一個衍生出意識的靈體，我是守在這裡時間最長的，一個『人』。」
葉孤城心中對這個『人』，生出一絲同情，此刻他已經將這名劍魂看做了一個完完整整的人，對他苦守試道會場數千年的行為，既認為愚蠢，又有說不出口的敬意。
「罷了。」劍魂長長嘆了口氣，「其餘的話，也不必多說了，開始吧。」
葉孤城愕然抬頭，不明白劍魂開始吧是什麼意思。
劍魂道：「看你的模樣，恐怕是聽了試道大會的名頭，為了涅槃池而來的吧？」
「對。」
劍魂看著他，嘆了口氣，像是在自言自語，「當年仙宗的試道大會，居然只有涅槃池才能吸引到別人，不知仙宗掌門看到如今的這種情形會是什麼心情。」
劍魂看了葉孤城一眼，嘆了口氣道：「無論如何，仙宗的規矩就是規矩，你既然已經達到了這個標準，就開始試煉吧。」
說話間，劍魂將背後的長劍解下，提在手中。
於是，有劍意起。
眼前這個劍魂神神叨叨，葉孤城也不明白他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只隱約聽到試煉兩個字，緊接著便是提劍。
葉孤城心中一凜，體內元力陡然運轉。
只聽劍魂道：「用你最好的劍法攻擊我。」
葉孤城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這種話怎麼聽都像是在求虐。
劍魂道：「你只管攻擊我，讓我來瞧瞧。你究竟靠什麼能觸發這兩千年來無人激發的第二層。」
葉孤城這才明白，原來眼前這道劍魂，是要指點一二，他的心中一時又有些激動。
一道數千年的劍魂，而且在仙宗當年必然是龐然大物的超級門派，這劍魂對劍意的理解便無法想象。
若真的能夠得他指點一二，這道平荒，或許能更完善。
平荒之劍已經是驚天之劍，倘若更完善一些。
葉孤城的目光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