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他是同性戀嗎
易小念看得心驚膽戰,往顧英爵身後躲了躲。
她不躲還好,一躲便給了周曉玫下一個目標。周曉玫上前幾步衝到床邊,想伸手去抓她的頭髮,一邊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以為跟他睡了就能怎樣嗎?他愛是我!他的未婚妻是我!」
周曉玫表情猙獰,精緻的妝容完全失了原本的顏色,鮮紅的嘴唇反而更顯恐怖。
易小念不知所措,怕被她揮過來的手抓住,拚命往床的另一邊鑽。
周曉玫抓了好幾次也沒能碰到她半根頭髮,心中氣憤難以平復,四下環顧,端起床頭柜上的咖啡杯朝她用力扔過去。
顧英爵見她實在太莽撞,終於忍耐不住,按住她的手,冷聲道:「別鬧了!」
「你居然為了她罵我?」周曉玫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自己愛了一輩子的男人。
顧英爵面無表情地說:「和她沒有關係。」
「什麼沒有關係?都睡了還叫沒有關係?難道要等你們結婚生子才叫有關係嗎?」
周曉玫越想越氣,拚命將顧英爵推開,轉頭對易小念罵道:「你這個賤人!我殺了你!」
與她尖銳的嗓音一起撲向易小念的,還有她手裡的咖啡杯。
易小念連忙往旁邊躲,但是慢了一步,咖啡杯徑直砸到她的額頭,然後落地碎成一片。
只來得及悶哼一聲,易小念就感覺額頭一涼,隨即有液體順著眉骨流下來,滴進眼睛里,模糊了視線。
所有人都停住動作,獃獃地看著她。易小念揉了揉眼睛,費力地睜眼看向手心,只見滿目猩紅。
「這是……血嗎?」易小念嗓音顫抖,看向顧英爵。
顧英爵臉色極其嚴峻,渾身彷彿凝結著一層厚厚的冰霜。
周曉玫也是被血嚇得楞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指著她罵道:「你居然還裝可憐?你以為……」
「夠了!」
顧英爵冷漠歸冷漠,很少這樣大聲說話,於是一出口,周曉玫立刻乖乖閉嘴,眼中含淚,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你居然凶我……」
「你出去,不要再鬧了。」顧英爵絲毫沒有憐惜的意思,說完以後對管家吩咐道:「車子準備好了沒有?我要馬上去公司。」
他頓了頓,看了捂著額頭的易小念一眼,又說:「把周醫生叫來。」
說完之後,他頭也不回,快速離開這個亂糟糟的戰場。
周曉玫楞在原地,可憐的表情還停留在臉上,許久之後,似乎才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易小念。
易小念正吃力地裹著被子,去扯床頭柜上的紙巾,想要擦一擦不停留下來蓋住眼睛的血。
周曉玫看見她裸露的頸項上有零星紅痕,當即氣不打一處來,捏緊了雙手,又要上去罵她。
管家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擋在二人之間,彎下身對周曉玫平和地說道:「周小姐,顧先生已經走了,我讓人送您回家吧?」
「不用,我自己開了車來!」
周曉玫見他有幾分袒護的意思,氣呼呼的一甩手,也離開了顧家。
易小念自知這個事情都是由自己而起,怪不得誰,顧英爵趕她是情有可原,周曉玫罵她是情有可原。
她所做的一切也情有可原,只是沒辦法對顧家的任何一個人訴說。
她裹著被單,擦乾淨了血,對管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聲下氣地詢問:「管家先生,您可以先出去一下嗎?我換好衣服就離開,絕對不耽誤您。」
管家嘆了口氣,說:「你這是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損人不利己,易小念只能苦笑。
「你換好了衣服就在這裡休息吧,顧先生剛才吩咐了,讓周醫生過來給你包紮。」
管家也不再多說,對她交代完,便關上門走了。
房間里只剩下易小念。
床單上還有血跡,地上還有玻璃碎片,她赤腳下地,走到衛生間里,查看額頭上的傷口。
鮮血糊在翻開的皮肉里,慘不忍睹。易小念本想用水將它洗一洗,但是實在疼痛,只得作罷。
盡量避開傷口,易小念撿起地上的女傭服重新穿上,心情平靜下來之後,才感覺到房間太過寒冷。
她赤腳在地上行走,把顧英爵之前打開的窗戶關上,發現外面暖陽高升,對面別墅的小花園裡,有兩個小孩子在草坪上堆雪人,不時傳來嬉笑聲。
易小念獃獃地看了一會兒,不舍的離開窗戶,蹲下身打掃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沒多久,房門被人敲響。
管家在外面說:「周醫生來了。」
易小念連忙起身去開門,外面站著一個面容柔和,笑容溫暖的青年男人,男人身穿白色長袍,正是上次她不小心被槍擦傷腿時,給她醫治的那個人。
周醫生看起來是個頗有意思的人,而且顯然還記得她,看清楚易小念的臉后,對她眨了眨眼,笑道:「嘿,我們又見面了。」
易小念怔了怔,沒說話,周醫生眼睛掃過她的手,見手心裡還抓著玻璃,驚訝地說:「你這是……」
易小念這才回過神來,啊了一聲,將玻璃扔到旁邊的垃圾桶里,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
管家知道現在房間里有多亂,便提議道:「不如我們去客廳吧?」
周醫生笑道:「好啊,我的醫藥箱也在客廳,省的拿進來了。」
二人轉身,易小念跟在後面,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
管家見沒有自己的事,於是離開忙工作。
周醫生從醫藥箱里拿出雙氧水與紗布,站在她身前,給她清洗傷口,一邊洗一邊說道:「還好傷口不大,不用縫針,我待會兒給你消下毒,用紗布封上,短時間內不要碰水,知道嗎?」
易小念本要點頭,想到人家正在看的就是頭,於是輕輕嗯了聲,乖乖的坐著不動,任由他處理。
周醫生動作嫻熟,並且很輕柔,若即若離的在額頭上觸碰著,不痛,僅有些冰涼的感覺。
易小念靜下心來,抽了抽鼻子,聞到一股很清新的味道,好奇地問:「周醫生噴了香水嗎?」
「怎麼可能……」周醫生輕聲笑了笑,解釋說:「應該是酒精的味道。」
易小念讚歎道:「很好聞。」
「是么?你喜歡的話我可以送你兩瓶聞個夠,哈哈……」
易小念沒說話,心想,要是顧闡州的性格和周醫生一樣就好了,想必自己的計劃會容易完成得多。
話說回來,顧英爵似乎和這個周醫生很熟的樣子,每次有人受傷都是叫他。
易小念問:「你和顧先生是好朋友嗎?」
周醫生撇撇嘴,半開玩笑地說:「他那種冰山,怎麼可能有朋友……」
「那你們?」
「讀大學的時候我們是室友,看不出來吧?他那麼老,居然和我是一個年級的。」
易小念心下一動,問:「那你們很熟咯?他讀書的時候有女朋友嗎?」
周醫生停下動作,挑眉問:「怎麼?你想追他嗎?」
他本來只是開個玩笑,不料易小念卻認真地點了頭。周醫生乾咳了聲,說:「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
易小念不明所以:「為什麼?」
周醫生用碘伏給她消完毒,轉身去拿紗布,一邊說道:「他那個人很變態的,我認識他那麼多年了,讀書的時候只對課本感興趣,畢業之後開公司,就只對公司感興趣,當年學校里特別多女孩子喜歡他,說他是禁慾系美男,拚命的給他送情書送花,他愣是一個都沒接受。」
他瞥了瞥四周,壓低了聲音繼續說:「你知道他有個訂了娃娃親的小姑娘嗎?」
易小念點頭,她不但知道有個定了娃娃親的小姑娘,剛才還被那個小姑娘親手打破了頭。
周醫生說:「那個小姑娘從小就喜歡他,讀書的時候還跟著他一起去了我們學校,可以說是愛的死心塌地,可是這麼漂亮的姑娘,他還是看不上,我們都猜,他大概是不喜歡女人。」
易小念深吸一口氣:「不會吧……難道他是同性戀嗎?」
周醫生沖她神秘地笑笑:「你猜……」
易小念猶猶豫豫地說:「我覺得不像。」
在她的印象中,同性戀應該會有很柔和的一面才對,而顧英爵無論何時,看起來都剛硬地像根冰柱,無論男女都無法靠近 。
「恭喜你,猜對了。」周醫生把紗布貼在她額頭,垂下臉看她:「當時學校里有一個外國男生不信邪,非要衝過去告白,還想強吻他,然後被他抓起來揍了一頓,揍完之後都不敢來上學。」
易小念噗嗤一笑,忍不住說:「真的假的啊?這也太誇張了吧。」
她一笑,頭就往下低,周醫生扶住她的雙頰,把她臉掰正,認真地說:「所以我勸你啊,最好想清楚一點,世界上那麼多男人,喜歡誰不好呢?對不對?」
易小念訕訕地笑了笑。
周醫生看出她心裡有事,也不再揪著這個話題,貼上最後一根膠帶,在她額頭完好處輕輕彈了一下,表情愉悅彷彿在看一個剛創造出來的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