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風雨欲來
畫一張空頭大餅,奉一根願者上鉤的釣線,想為自己博一把,主動供慕容啟驅使的江湖人,不在少數。
但在江湖人全被葯倒后,慕容啟是著急了一陣子,卻並沒有就此亂了陣腳,不是慕容啟一開始就沒將這次的搞事放在心上,那便是慕容啟本身就沒太將江湖人當回事,他手裡另外有底牌,江湖人只是幌子。
即便沒有找到關乎底牌存在與否的線索,但陸錦年更相信這一個可能。
「太過平靜,反倒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做些準備以防不測。」陸錦年頓聲道,「而且,帝陵你來過么?地形你清楚么?在未知的環境里,謹慎可一點也不多餘。」
沐書瞧了淡定的坐在車裡的陸錦年一眼,「我沒來過,你來過?」
「真巧,我也沒有。」陸錦年放下車簾,從車中的抽屜里抽出一張圖紙,那是她近兩年閑著無事走訪梁京城附近時畫出的地圖,比朝廷官方繪製的更為詳盡。
只是皇宮、帝陵,以及其它皇室所有地無法靠近,地圖上顯示的仍是一片空白。
陸錦年盤膝坐在車廂內的軟墊上,胳膊肘搭在大腿上,只手托腮凝神,盯著地圖上的空白托腮。
帝陵修建在群山之中,可群山的地勢是緩是險,是高是矮?祭祀後有狩獵,說明山中植被豐富,動物活躍,這一切都缺少不了水源的存在,只是這水源存於何處?土質是潮濕疏鬆還是沼澤泥濘?
行兵作戰之中,有天時地利人和。
天時難以控制,人和在於謀划,唯有地利是要在實際完整的清楚地形后,才能靈活變用的。
而現在,三者沒一個在陸大指揮官掌握之中的,這讓她稍稍有些焦躁,只能隨機應變了啊……
陸大指揮官很快便將心態調整好了,那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迎接挑戰吧,她何曾怕過這些。
清晨的淅瀝小雨,在行進的過程里逐漸變作迷濛水霧,浸入青蔥草色與土壤里,升騰起清新的土腥味,待到此時太陽穿透雲層,將露水晾乾,馬車內的女眷們,也如徐徐回升的溫度一般熱烈起來。
梁京城內的女眷們相互間多有走動,早就很是熟悉了,路途無聊,家族裡的夫人們還能夠忍受,矜持的坐在車廂里,而小孩子們很多都耐不住性子,從馬車上跑出去找自己的朋友說話去了。
陸輕瑤帶著拜訪朋友的親切的笑臉,坐進了裴丞相家庶女裴清的馬車上,陸輕瑤和裴清同為庶女,關係好得很,最近又和裴家三公子裴衡有所走動,所以她的到來,不僅不會引起人注意,反而會讓人生出了許多,陸輕瑤將要嫁進裴家的可能性。
想想陸大將軍和裴丞相間的關係,又覺得這種推測來得無憑無據。
到底,無人相信一個庶女能做什麼,又能改變什麼。
然而沒人會知道,進入馬車后,陸輕瑤臉上掛著的溫婉的笑容,很快就消失,看著自覺讓出主位,挪到一旁的裴清,理所應當的坐了上去,模樣不像是訪問好友,而是指使自覺的僕從。
「我要的東西,你準備好了么?」
裴清淺道,「輕瑤,市面上的鮫綃很多,可你要的那種真能輕若絨羽,入水不濡的特製薄紗,一點也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才託人搞到了你所用的量,裁製成你想要的樣子,你先看看。」
手捧出一個錦匣,裡面盛放一件點綴著粉藍的羽衣。
陸輕瑤撫了撫匣子里的衣裳,確認了衣料,才滿意的點點頭,「你做的不錯。」
裴清眼神有些不確定的看著陸輕瑤,「輕瑤你究竟要做什麼?」
她見識陸輕瑤做過太多事了,那些事提起來,無一不讓裴清心驚膽寒,更佩服陸輕瑤如何能做到這種地步,可最後陸輕瑤都沒有真正得利過,這讓裴清不得不思量陸輕瑤所行之事的用心都是什麼。
在清明祭祀之前,費盡心思的製作出這件無與倫比出彩的衣裳,裴清直覺陸輕瑤長時間謀划的事情,現出了可以抓出其目的的頭緒和端倪。
陸輕瑤呵了一聲,「這可不是你該問的問題,這次本小姐便不追究了,若你下次又不小心的問了,本小姐說不準也會把你對你們裴家嫡小姐裴茵做的事,不小心說出去。」
裴清臉色一寒,「又拿這個來威脅我,你也該知道,那種使人精神迷亂瘋癲的葯是你給我的,抖露出去,跟你也脫不了關係!」她就不信,陸輕瑤謹小慎微的策劃著一切,會在這個時候不顧自己的形象,把事情說出去。
是了,裴茵最初的時候,並不如現在這樣容易狂躁,雖然深深喜歡著四皇子蕭璟,卻並不會做出為了蕭璟甩人巴掌,抓花人臉等等有失大家閨秀體統的舉動。
可是現在的裴茵根本壓制不住自己的任何一點暴躁和慾望,稍有不順意便動輒打罵。
這便是拜陸輕瑤交給裴清的一種迷亂人神志的葯所賜,長期服用就會產生這種效果。
裴清當初只是向陸輕瑤抱怨了幾句,自己作為裴家的庶女是如何的不得重視,明明做同樣的事,裴茵做的普通甚至一般,都能獲得眾多人的誇獎,而她做得很好,也頂多獲得一句尚可的評價。
庶女間這樣的抱怨並不少見,誰知陸輕瑤聽過後,隔天就交給了她這種葯,說只要裴茵變得暴躁不堪,與正統的大家閨秀相去甚遠,以至於完全讓人失望的地步,她自有表現的機會。
裴清將信將疑的給裴茵下了葯,事情果然朝著陸輕瑤預料的那樣進行,裴茵因為蕭璟毆打敢表露一絲對蕭璟有愛慕之意的閨秀,口吐惡言,受傷最深的就是陸輕婉。
而造就這一切的陸輕瑤,伴著陸輕婉以受害者的身份,楚楚可憐的被眾人關照著。
因為裴家嫡女的不堪言行,不得不對身為庶女的裴清重視起來,裴清得到了想要的,卻也因此被陸輕瑤抓到了痛腳,不得不為她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