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冰冷恭敬
她的手臂還裸露在外面，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莫少言微微俯身，沉默的把她的手臂放到了被子裡面，動作輕柔的給他掖了掖被角，才轉身朝外面走去。
出了病房，莫少言並沒有直接去蘇韻雅的病房，而是摸出手機徑直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叮鈴兩聲，變被人很快的接了起來。
「莫總。」電話的那旁是莫影冰冷恭敬的聲音。
「你過來夫人的病房，找幾個人好好的給我保護著這兩間病房。我有事出去一下。」
莫少言不給莫影打聽他即將要去哪裡的機會，電話便被他快速的掐斷。
他已經承受不住她再受到任何閃失的情況，他一步也不想離開她的身邊，可是有些事他不能不去解決，然而有些事就是意想不到，還沒有等他成功的走出醫院的大門衛斯理的電話便如催命符般響了起來。
莫少言的心咯噔一下，心裡閃過一絲非常不好的預感，有時候他真的很討厭他的預感這麼強烈的感覺。
「喂，怎麼了？」接通電話，莫少言盡量用著平穩的聲色問道，以此來掩飾他也非常焦急的模樣。
「是我。」並沒有想象中的男音，而是一道明顯在哭泣的女聲，能用衛斯理的電話的人，那個女人是誰不用想也知道。
葉輕語哭泣的聲音讓莫少言心裡的那點預感越來越強烈，腳步也猛地轉了一個方向，再次向著醫院的大樓狂奔而去。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因為一路奔跑的原因，他的聲息聽起來非常的不平穩，帶著氣喘吁吁的感覺。
葉輕語來不及細想，微微止住了嘴裡抽泣，強逼著自己冷靜的完成衛斯理交代給她的事情。
「顏顏的媽媽醒過來了，但是她的神智非常的不清楚，嘴裡一直不停地叫著顏顏的名字……衛斯理說……衛斯理說……」後面這句話，葉輕語覺得她無論怎麼樣也無法平靜的開口說出來，可是她卻不得不說出來，她不說出來，造成了遺憾不是一點點，雖然她也非常的不願意承認，「你快點帶顏顏過來，衛斯理說媽媽快不行了。」
她真的不想承認，在一天之內，顏顏失去了寶寶，現在不過是片刻時間，她就即將要失去她的母親。葉輕語自私的不想要讓溫顏接二連三的接觸這樣的噩耗，可是那是她的母親……
「好，我知道了。」
手機被他「啪」的一下就掛斷了。腳上的步伐變得更加極速起來，路上撞到了好幾個路人，他也來不及道歉便急匆匆的離去，他現在只想要快點的到達她的身邊……
莫少言抱著溫顏到達VIP重症監護室的時候，病房房裡房外都擠滿了人，病房外站著的是莫少言叫莫影安排的保鏢，病房裡圍著的是以衛斯理打頭的一大票醫生和護士，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沉默的模樣，很壓抑，站在衛斯理旁邊的葉輕語已經徹底哭紅了雙眼，病房中不時的回蕩著葉輕語和徐玲抽泣的聲音。
以及蘇韻雅嘴裡還在一直堅持呼喚的聲音，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滿痛苦，臉上已經被冷汗浸濕，一旁床頭柜上的電子顯示屏上的心率也越來越弱……
「歡…顏……」
「媽媽我在這裡。」顧不得身子的不適，溫顏猛地推開了站在蘇韻雅跟前的人，給自己挪了一個位置，伸出手緊緊的抓住母親的手，她的手沒有溫度，兩隻手同樣冷冰冰的，壓下心裡的心驚，溫顏臉上艱難的擠出一抹笑容，柔聲開口，「媽媽，我在這。」
蘇韻雅的手驀地一頓，剛剛還略顯模糊的眼睛一瞬間變得清明起來，定定的看著溫顏，手猛地使力，緊緊的抓住溫顏握住她的手，嘴角勉強勾起一抹笑意，「顏…顏，我的……顏……顏。」
她的聲音依舊斷斷續續，每從嘴裡吐出來一個字都顯得無比的吃力，可是她卻執拗的叫著她的名字，溫顏的眼淚再也止不住，猛地便從眼睛里涌了出來，不管怎麼也止不住。
「媽媽，我在這。」溫顏的身子僵直，目光獃滯的看著母親，只能不斷的重複著她在這，不斷地叫著她，只有這樣才會讓她的心還保存有一絲理智。
「顏顏，讓我……好好……看……看你……」蘇韻雅說話的聲音依舊很吃力，溫顏猛地點頭，僵直著身子朝她靠近了一點，臉頰直直的矗在她的臉前，執著她冰冷的手觸摸到她的臉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蘇韻雅笑了笑，笑得更加燦爛起來，臉上的氧氣罩讓她非常的不舒服，「顏顏，把…它給……我拿……開……」
溫顏的身子更加的僵硬，盯著她臉上的氧氣罩一陣失神，微微抬起頭，求助的看向衛斯理，可是他的臉色一片嚴肅，葉輕語被他緊緊的摟在懷裡。
她為什麼要哭？
「不準哭。」她的心裡感到一陣煩躁，看向葉輕語的臉色變得非常的難看，她的語氣更加惡劣，在衛斯理懷裡的葉輕語驀地僵住了身子，抽泣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眼睛紅腫的看向溫顏，衛斯理的手在她的手上輕輕的撫摸著，葉輕語抬起頭和他對視了一眼，在臉上勉強的勾勒出一抹笑意，「我沒哭。」
溫顏還是定定的盯著她，知道手上的觸感讓她回過了神。
「顏顏……呼吸……」蘇韻雅的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說話的語氣也顯得口齒不清，可是她的意思卻是無比的明顯，溫顏僵硬著身子並沒有動作。
衛斯理抬起頭和莫少言輕輕的對視了一眼，後者嚴肅的點了點頭，衛斯理輕輕的俯身解開了她的氧氣罩，沒有了氧氣罩的束縛，蘇韻雅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更加的清晰起來，但也僅僅是相比較剛剛的清晰。
然而實際聽起來並沒有多大的……
「我的的顏顏……是最美的。」
蘇韻雅眼睛緊緊的盯著溫顏蒼白的臉頰，眼眸深深的注視著她，這就是傳說中的努力要把她映入骨髓之中吧！
她說話口齒也變得清晰，至少停頓的地方可以構成一句完整的話語。
站在這裡的所有人都明白，包括溫顏……
她這是迴光返照。
「媽媽。」溫顏眼裡的眼淚變得更加的洶湧，她痛苦的叫道，腦袋猛地撲在了蘇韻雅的身旁，緊緊的貼著她的頸子，衛斯理沉默著向還圍站這裡的一大票醫生和護士使了使眼色，那群護士和醫生都非常識趣的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離去。
這樣的結果，他們也感到非常的惋惜，可是卻也束手無策。
「顏顏，以後沒有了媽媽，你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媽媽永遠都會活在你心中。」
蘇韻雅的聲音很輕柔，眸子也鬆弛成一抹溫柔的神色，手很想抬起來再次撫摸一次女兒柔軟的頭髮，可是就是這樣簡單的動作，她都無法達成，只能換成在她的耳邊耳語。
「顏顏，既然做了決定就向前走，無論什麼事。」
溫顏的身子驀地頓了頓，明顯的僵硬了一下，所有人都看得非常的清楚，可是蘇韻雅的聲音很輕很柔，準確的形容，應該是無力！
他們根本就無法聽清楚她到底說了什麼，只是站在身後看著溫顏猛烈的點頭，很明顯是在向她承諾什麼事。
「幫我叫……叫少言。」蘇韻雅的呼吸變得急促，臉色也越來越蒼白，手緊緊的拉著溫顏，傳遞著她的溫度。
溫顏怔了怔從她的旁邊直起了身子，眼睛快速的定位到莫少言的位置，焦急的一把拉過他，莫少言猛地對上蘇韻雅那雙疲憊的眼睛，學著溫顏的模樣，把耳朵靠近了她。
「希…望…你做……到……曾經答…應我…的…是！」她的話斷斷續續，可是莫少言清晰的聽清楚了她話語里的意思。
他答應過她，如果不能給顏顏幸福就放走她！
可是……他能放開嗎？
看著莫少言僵直著身子不肯起身，溫顏猛地使力，一把拉開了他的身子，快速的走了上去，很想再次和她的母親說話，可是蘇韻雅的眼睛變得越來越模糊，朦朦朧朧看了一眼一旁哭而不語的徐玲，她其實很想告訴她，如果可以下輩子，她還想和她做姐妹，無關於身份尊卑，只是單純的想要她這個姐妹。
對上蘇韻雅投過來的目光，徐玲僵硬的點了點頭，無聲的向她保證，她知道她放不下什麼，也知道她最擔心的是什麼。
無非都是她這個女兒。
她保證，她會照顧好她！
蘇韻雅感激的輕輕的點頭，她的動作已經越來越遲鈍，對上葉輕語紅腫的眼睛，再看看一旁緊緊摟住她的衛斯理，蘇韻雅在心裡欣慰的點了點頭，對於這個半路得來的女兒，她很喜歡也很歡喜，她已經找到了她的幸福，她很放心！
她的眼神越來越渙散，甚至已經找不到焦點，腦袋也越來越沉，她感覺她受傷的心臟也開始停止了跳動，最後費力的勾起一抹笑意，用盡所有力氣握了握女兒的手，她便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氣。
手掌驀然一空，溫顏撕心裂肺的大叫，聲音凄涼悲愴。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