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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你不能這樣對我……

  夢言的眼神幾不可見地閃爍了一下,臉上卻還是沒有任何錶情,笑得淡然而嘲諷:「既然是秘密,你如何會知道?」


  「不經意知道的……」綺妃咬了一下嘴唇,有些怔忪地看著她的眼睛,「其實這也不算是什麼秘密,只不過,你肯定不知道而已。」


  「到底什麼事,你要說就快說。」夢言不耐煩地道。


  「是憐汐。」綺妃突然定定地看著她,一瞬不瞬,「你知道她為何想借我之手來害你,最終卻有連我也不肯放過嗎?」


  夢言沒有說話,眸光淡淡地斂了斂。


  綺妃也不在意,兀自繼續道:「我有一回去御書房的時候,正巧看到她從裡面出來。當時她的樣子……衣服很亂,頭髮也亂,說真的,其實我當時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見到的人是憐汐——那個向來都乾淨得一絲不苟的人。」


  她嘆了口氣:「自從那一次之後,我就專門找了人盯著這件事,然後就發現,憐汐經常會去御書房,並且每一次從裡面出來的時候,都是這副樣子……」


  「所以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夢言攥了攥手心,冷聲打斷她。


  似是漠然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然而仔細看,卻不難發現她緊握的雙手正在微微顫抖。


  綺妃似是倉惶悲涼地笑:「我就是想說,或許皇上也沒有你以為的那麼喜歡你,只是一個帝王對一個女人的寵而已。」她嗓音低低地道,「憐汐一個奴婢,敢做出這樣的事,倚仗的肯定不只是太后……」


  「你以為這樣說,就能抹去你自己犯下的錯嗎?」


  「我……沒有這樣想……」


  「好!」夢言看著她,「樊綺羅,我暫且饒你一條生路。」


  看到對方眼中一閃而逝的光亮,她又猛然撩起自己的袖管,「看到了嗎?這兩道傷口,都是為了清落花醉的毒而划的。往後每日一道,至少持續一個月之久。既然你這麼嫉妒我,不如就把這樣的恩惠也賜予你,如何?」


  綺妃愕然地瞪大眼,瞳孔驟然緊縮:「夢言,你不能這樣對我……」


  夢言雙眼微微一眯,就這麼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本宮會按時檢查的,綺妃娘娘。」


  她涼薄地笑,「若是哪天發現少了一道,後果不用本宮多說,你也應該清楚的,是不是?」


  綺妃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兩下,臉色煞白如紙。


  「當然,這只是在沒有查出真相之前。若是被我發現你今日有半句謊言,你就等著死吧!」


  夢言出去的時候,冬陽正和綺妃那個新丫頭拉拉扯扯的不知在幹什麼。


  「冬陽,走了。」她也沒問這兩人在怎麼了,反正不外乎是小丫頭拖住了冬陽,不讓冬陽去打擾她和綺妃的談話。


  小丫頭見她出來,便果真不再糾纏冬陽,急急忙忙地跑到寢殿里去。


  一進門,就看到綺妃跪坐在地上,臉上淚跡斑斑,形容憔悴。


  「娘娘……」她皺著眉跑過去,滿以為自家主子受了委屈,「是不是淺貴妃欺負您了?」


  卻不想綺妃這時候神色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整了整裙裾,從從容容地站起身。


  「算不上是欺負吧。」


  綺妃勾了勾唇,「她這個人啊,自以為已經心狠手辣,實際上……呵,終究還是太善良。」


  綺妃覺得,易地而處,若是誰敢對她存了歪心思,不管有沒有成功,她都非得斬草除根不可!


  一路上,冬陽擔憂地看著夢言越走越快的身影,忍不住出聲道:「娘娘,剛才那丫頭死活攔著不讓奴婢進去,綺妃在裡面沒對您怎麼樣吧?」


  「沒有。」夢言回頭對她笑了一下,「我這不是好好的,她能對我怎麼樣?」


  「那您……」冬陽還是不太放心,「您走慢點兒,小心些。」


  「冬陽。」夢言叫了她一聲,突然停了下來,身後冬陽一時不察,險些撞她身上去。


  驚魂未定間,就聽她道:「去給我找幾個能打人的小太監來。記住,要看起來壯一點、凶一點的那種。就說我雇傭他們,每人每天一百兩,等皇上不在的時候,你就帶他們來夢央宮報道,知道嗎?」


  冬陽想了想,有些為難:「娘娘,皇上不在的時候,好像雲將軍就來了。」


  夢言一愣。


  雖然冬陽只是無心之說,可是聽在她耳朵里,這句話怎麼就這麼彆扭呢?

  「他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夢言咬了一下嘴唇,又煩躁地擺了擺手,「明日我起的早一點,皇上去上早朝的時候,你就帶著那些人來吧。」


  沒有必要偷偷摸摸、遮遮掩掩,若是有心人,就算她不把人帶到夢央宮,單是在宮裡找那麼多小太監,肯定也是會被人發現的。


  更何況,她本來就沒打算瞞著誰。


  冬陽的辦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一大早就給她帶了五個人來。


  夢言睡眼朦朧地爬了起來,看到那一張張窮凶極惡的臉,瞬間就清醒了。


  頓時對冬陽佩服的五體投地。


  她真的只是想找幾個稍微彪悍點的而已,這些……


  帶出去都能嚇哭小妹妹了!

  「咳,其實我找你們來呢,也沒什麼大事兒。」夢言佯裝淡定地咳嗽一聲,「反正到時候你們乖乖聽話,我喊你們出來的時候你們就出來,我讓你們綁人的時候你們就綁人,聽到沒?」


  「綁人?」立刻有人驚呼出聲。


  在皇宮裡綁人,那可不是什麼小事兒啊!

  可是瞧瞧這主子說的,就跟讓他們去挑水砍柴一樣!

  「怎麼,不敢?」夢言冷哼一聲,「瞧你們一個個人高馬大的,這麼點小事兒都不敢做,那還來我這兒幹什麼?」


  「娘娘,實在不是……這,隨便綁人可是違法的……」


  「是啊娘娘,況且,這還是在皇宮裡呢……」


  夢言卻像是沒有聽到他們的話一樣,眼梢淡淡地掃過他們,冷笑:「不敢就給本宮滾,別在這兒動搖軍心。」


  「其實在軍中,動搖軍心的那些人,當斬不赦。」


  身後驀地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讓他們即便站在日頭之下,還是感受到了一陣寒意。尤其是「當斬不赦」那四個字出口的時候,夢言看到面前那五個小太監不約而同地瑟縮了一下。


  夢言幾不可見地勾了勾唇,轉過去迎著日光看著那個一身白袍的男人,眼底光束流轉。


  「雲將軍此話當真?」


  雲洛神色淡淡,甚至沒有看那些人一眼,直接道:「自然當真。」


  那五人又是一抖。


  這時候,不知是那些人里的誰道了一句:「奴才願意聽從娘娘指令,絕無二心!」


  夢言險些笑出來,暗暗朝雲洛豎了個大拇指,才轉過去看著那五人。


  有了開頭的那一個,後面那些自然不成問題,一個個都點頭點得跟什麼似的。


  「奴才自當聽從娘娘指令,絕無二心!」


  「行了,我也不會刻意刁難你們,真讓你們做什麼掉腦袋的事兒。到時候要出了事兒,我才是罪魁禍首……」夢言莫名地彎了彎唇,神情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皇上若是怪罪下來,我自然會給你們兜著。」


  除非,連她一起打。


  說完這些話,夢言就讓他們下去了,說是明日早些時候再來找他們。


  轉過身去看著雲洛,夢言調侃了一句:「我這樣子,沒嚇著你吧?」


  然後……


  她覺得自己被鄙視了。


  雖然雲洛只是像往常那樣面無表情地掠了她一眼,可她分明在那雙眼中看到一抹微光。


  似乎是戲謔,偏又太深沉。


  夢言摸了摸自己的後腦,訕笑道:「不管怎麼樣,剛才都要謝謝你了。」


  「就算我不開口,娘娘也能自己解決。」


  後來施針的時候,雲洛問她想綁誰,夢言神秘兮兮地笑道:「其實也不一定就綁了,我得先去問問,不可能沒證沒據地就去干那種強盜土匪幹的事兒啊。」


  「事先跟皇上說一聲?」


  夢言也不知是想到什麼,笑容斂去,秀氣的眉毛微微一擰,不容置喙道:「不說!」


  雲洛也就是隨口一問,見她這般,便不再開口。


  夢言又問了句:「雲洛,皇上最近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雲洛動作嫻熟地把一根金針扎進她頭部的穴位中,明顯看到她咬了咬牙,眉心便是一蹙。


  「何為重要?」


  「就是能耽擱時間長一點的那種,最好整個上午……不是,最好一整天都回不來!」


  「娘娘這麼偷偷背著皇上做壞事,就不怕皇上知道以後生氣?」


  夢言撇了撇嘴,幾不可聞地咕噥一句:「我不生氣就不錯了,還輪得上他?」


  也不知道雲洛有沒有聽見這句話,跳過這個話題,接著她前面的話道了一句:「皇上這幾天不是很忙。」


  夢言的表情頓時就不太美觀了。


  「雲洛。」她咬了咬唇道。


  正低頭給她施針的男人「恩」了一聲,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夢言轉而換上一臉討好的笑跟他商量:「要不你明天下午再來?」


  不等雲洛開口,夢言又道:「不行的話,你等我解決完事兒,要是還有上午的時間,也……」


  「娘娘,身體為重。」


  「反正你頭一回給我解毒不也是晚上?雖然早上比較利於解毒,可你也沒說下午和晚上就不能解啊,對吧?」夢言看著他面無表情的樣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說動他,一狠心一咬牙,乾脆又補充了一句:「大不了我就讓你多劃幾道口子,這樣總能把我的毒清了吧?」


  話音剛落,下一秒,一道寒涼冷徹的視線就落在她臉上。


  夢言的心口莫名一顫。


  「娘娘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雲洛就神色自若地從她臉上收回視線,夢言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沒有再開口,夢言一下子也不知道怎麼繼續那個話題,只好在心裡暗暗決定,管他肯不肯,反正她明天一大早就溜之大吉,先去把事兒解決了,就不信他還能把她抓回來!


  雲洛走後不久,君墨影就回來了。


  夢言怕他真的沒事兒干來壞她好事,還特意問了一聲:「你明天有什麼事兒沒?」


  「怎麼了?」男人似是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夢言嘿嘿一笑:「沒什麼,我就是隨便問問。最近老見不到你,有點想你了。」


  「……我們難道不是天天見面?」


  君墨影覺得這小東西最近撒謊都不帶眨眼的,簡直信手拈來!


  夢言毫無所覺,還是一臉燦爛的笑容幾乎要晃花他的眼,突然抱著他的脖子,下巴擱在他肩上不去看他的臉,「旁人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現在對你,那可謂一秒不見如隔三秋。」


  儘管知道她是在胡扯,可這話還是像染了蜜一樣叫人甜到心坎兒里。


  君墨影摸了摸她的腦袋,溫柔哄著道:「沒什麼可忙的。等過了這段時間,去避暑山莊的時候朕就能天天陪著你了,恩?」


  「好。」夢言唇角淺笑盈盈,「真好。」


  恍然間眼睛酸溜溜的,她側了側臉,問道:「不過你確定你每天不在我身邊的時候辦的都是正經事兒?」她狀似調侃,「上回我偶然去了御書房一次,就碰上綺妃從御書房出來,你說我下回再去,是不是還能抓著其他什麼妃或者亂七八糟的女人?」


  「胡思亂想!」


  君墨影就丟了這麼四個字給她,夢言閉了閉眼,隨後泛著鼻音重重哼了一聲。


  「最好是這樣!」


  翌日一大早,君墨影前腳剛去上朝,夢言就偷偷摸摸地起來了。


  這個時候,就算是雲洛也不可能過來——人家大將軍也是要上朝的。


  夢言讓冬陽帶著昨日那五人偷偷跟在她身後,別叫人發現了,自己則是光明正大地走在前面。


  剛開始還想著怎麼才能把憐汐從夢鳴宮弄出來,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助她也,當她走到夢鳴宮附近的時候,正巧看見憐汐腳步匆匆地從裡面出來。


  夢言心下一喜,跟著她走了一段,沒有當即就出去,生怕突然出來個多管閑事的太后。


  直到進了御花園,見四下無人,她才突然跳出去攔住憐汐的去路。


  憐汐被她嚇了一跳,臉色大變,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憐汐姑姑怎麼跟綺妃一樣,見了我都跟見了鬼似的?」夢言笑眯眯地擺弄了一下自己的頭飾,卻不拿正眼瞧她,只以眼角餘光瞥過去。


  憐汐吸了口氣,硬是擠出一抹勉強的笑:「貴妃娘娘說得哪裡話,您突然跳出來,奴婢自然是要被嚇著的。」


  夢言「嘖」了一聲:「真會裝。」眸色逐漸轉涼,微眯著眼逆著光看過去,「明人不說暗話,我來找你的原因,你應該清楚吧?」


  憐汐低下頭,恭恭敬敬的樣子,「娘娘恕罪,奴婢愚鈍,不知道娘娘說的原因是什麼。」


  「憐汐,你還要裝?」夢言冷笑一聲,「你自己是白痴,真當別人也跟你一樣白痴?現在皇上不在這兒,就我跟你兩個人,你就不能痛快點兒擱句實話?」


  憐汐的表情也變了,約摸是聽不得有人這樣說她,驀地抬起頭來,直直地看著夢言,已然沒有方才那般的謹小慎微,「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娘娘到底想要奴婢說什麼?」


  「我已經找過綺妃了,綺妃說我身上的毒是你下的,你覺得呢?」


  「娘娘開什麼玩笑?您中毒那日,奴婢根本就沒有見過您,拿什麼來給您下毒?」


  「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夢言朝她走過去,右手微微一抬,嚇得憐汐立刻變了臉色往後急退兩步。夢言就笑了:「幹什麼?怕我打你?其實打你……我都怕髒了自己的手。」


  「娘娘,您實在欺人太甚!」


  憐汐的呼吸較之方才急促不少,滿是委屈地瞪著她,「奴婢究竟是招您惹您了,您就這麼平白無故來羞辱奴婢?」


  「都說了沒人在這兒,還裝。」


  夢言搖了搖頭,似是無奈卻更似涼薄地嘆了口氣,「我現在就老實告訴你,你招了我也惹了我,我非但要羞辱你,還要……」


  憐汐呼吸一滯,急聲道:「娘娘現在這樣,就不怕皇上知道之後怪罪於您嗎?」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夢言嚇著了,就這麼口不擇言地就打斷了她。


  不提君墨影還好,憐汐這麼一說,夢言臉上唯一那抹嘲諷的笑容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布滿整張臉的清冷寒涼。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就這麼篤定,他會為了你怪罪於我?」


  憐汐忽地就笑了:「娘娘,您這是在緊張吧?」


  夢言這廂臉色甫一變化,此消彼長,憐汐就顯得從容淡定不少,薄唇勾著一抹嘲弄,半點恭敬也不剩,「既然您去找過綺妃娘娘,那想必綺妃也跟您說過了,皇上待我不一般。若是您背著皇上這般欺負我,皇上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夢言袖中的雙手用力攥緊:「那你對我下毒的事呢?皇上就會善罷甘休么?」


  憐汐也不知道是想到什麼,皺了皺眉,眼底的神色有那麼片刻的古怪。


  繼而才笑道:「可您沒有證據啊,貴妃娘娘。」


  沒有證據……


  夢言定了定心神,嘴角勾著一抹冷弧,淺笑道:「所以,你這是承認了?」


  「就算我承認又如何?」


  憐汐滿不在乎地涼笑一聲,「毒又不是我親手下的,我不過是給綺妃提供了一些東西而已,至於剩下的事,那可全都是綺妃做的。」


  言罷,她便平靜地從夢言身邊走過。


  然而下一秒,卻又猛地被夢言擋住身前去路,氣急敗壞之下,憐汐怒道:「娘娘現在攔著我是想怎樣?沒憑沒據的,難道娘娘要濫用私刑不成?」


  她毫不畏懼,直直地看著夢言的眼。


  夢言更不會怕她,眸色冷厲,薄唇輕啟:「我不要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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