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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十倍還之

  「淺妃,你未免太過分了!」華妃氣得胸膛都在起伏,從嘴裡蹦出的一字一句是不加掩飾的憤怒與厭惡,「這裡的夢鳴宮,是太后的地方,不是你那夢央宮,你憑什麼在這裡裝瘋撒潑?」


  「裝瘋,撒潑?」


  夢言雙眼一眯,往日的溫和淺淡從她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比方才更為冷冽的寒氣。


  「在我還沒踏進這扇門之前,華妃娘娘就開始詆毀我,損我清譽。我不過是敘述了一個事實,外加問了兩個問題,怎的就裝瘋了?又是撒了哪門子的潑?」


  華妃喃喃地牽了牽嘴唇,一下子竟是無言以對。


  須臾,她的眸光幾不可察地往太后那個方向移了移,卻只見對方看都沒看她一眼,臉上滿是深沉,只好悻悻地收回了視線。


  同時怨憤道:「太后她老人家寬厚仁慈,不與你計較,你倒是會順著杆子往上爬!」


  「且不論你說的是不是事實……」夢言嗤笑,「可既然太后都不跟我計較了,你算是哪根蔥,要來和我計較?」


  沉默……


  突然,眼前人影快速靠近,沒給夢言任何反應的時間,一道凌厲的巴掌在耳邊卷過冷風,驀地落在夢言臉上。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震驚了眾人。


  那一刻,殿中的氣氛是一片死寂。


  每一個人都微微收斂了呼吸,包括皇后。


  鮮紅的巴掌印,四道指痕很分明地在夢言白皙的小臉上綻開。


  頰上是火辣辣的疼痛。


  夢言完全沒料到華妃敢這樣,一時竟愣在那裡。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當著太后的面,她一個小小的華妃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對自己動手?真當自己這「寵妃」、「妖妃」的名兒是白擔的?


  夢言的第一反應不是打回去,而是看向太后。


  華妃剛開始那句話說的沒錯——這裡是夢鳴宮,不是她夢言的地方,自然也不是華妃的地盤,華妃憑什麼敢在這裡撒潑、對她動手?

  正好這時候,太后也微微抬了眼梢,輕掠了她一眼,深邃的眸中是她看不懂的意味深長。


  不過,看不懂歸看不懂,有一點卻是可以確認——華妃打她,絕對是太后屬意!

  夢言咬了咬牙,掌心已經攥在了一起,還沒來得及抬手,太后的聲音就響起了。


  「華妃,在哀家面前你也敢如此放肆?」太后語氣淡淡,嗓音中還帶著一絲病人獨有的虛弱。


  「哀家早跟你說了,之所以纏綿病榻,不過是因為哀家的身體本來就虛弱,跟淺妃沒什麼關係,你何苦遷怒於她?」


  這話聽在夢言耳朵里,未免可笑。


  打都打了,還在這兒裝?

  嘴角冷然一勾,夢言陰惻惻地磨了磨牙:「華妃娘娘,聽到沒有,太后之所以如此,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所以你打我的那一巴掌……」


  話音未落,就再一次被人打斷。


  「自然是還回去!」


  寡淡,冷漠,絞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氣,冷冷地從門外傳來。


  眾人皆是一嚇。


  夢言卻氣急,她想在動手打人之前放點狠話怎麼就這麼難呢?!

  不過——還回去?


  這話倒是中聽!


  在眾人略帶愕然、卻又分明瞭然的視線中,明黃的身影腳步沉沉地邁了進來,每走一步,都能讓人感受到他身上散發的寒氣,較之夢言方才的那種更甚。


  眾人甚至不敢直視帝王的臉。


  只有夢言直直地望過去,但見他面沉入水,菲薄的唇瓣早已緊抿成一道沒有弧度的直線。


  站定在夢言面前,視線落在她小臉的掌印上,男人潑墨般的夢眸中暗色愈發深沉,似有洶湧的情緒在其中翻湧。


  最終,他轉過身,先和太後行了個禮:「母后。」


  說完也不等太后開口,又重新轉回去看著夢言。


  大掌微微一揚,眼看著下一秒就要觸碰到她的小臉,可是頓了半響,他終究只是輕柔地撫過她的耳鬢,撩起一縷垂下的髮絲卡到她的耳後。


  夢言心臟縮了縮,有股酸澀的、帶著暖意的清泉流淌而過。


  「傻站在這兒幹什麼?」


  君墨影很認真地看著她,玄黑的眸中夾雜著一絲微微的惱意,餘下九分卻滿滿都是心疼。


  「不是告訴過你,別人欺你一分,就用十分還回去么?」


  夢言呆了一下,回想半天,也不記得這男人有跟她說過這種話啊……


  這算是信口胡謅么?


  難道演技派都喜歡這樣臨場發揮?


  不過有一點他真的想多了,她不是傻站在這兒,只是兩次要動手都被打斷了而已啊……


  想想也是蠻悲劇的。


  正怔忪間,手背上微微一熱,夢言詫異垂眸,就見一雙大掌握住了她的手。


  「看好了,下次學乖點。」


  低沉的嗓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夢言完全不知道這個男人想幹什麼,卻還是鬼使神差地放鬆了身體,任由他動作。


  直到胳膊順著手上的力道一起被抬起,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凌厲的弧度,夢言才反應過來。


  原來他是要讓她打回去?


  那一刻,其實夢言是覺得有些好笑的。


  這男人是把她當成了一個連打人都不會的小姑娘,連扇巴掌都要人手把手教么?


  難道他忘了,他們剛認識沒多久的時候,她就在御花園把季盼思狠狠修理了一頓?

  她的思緒不知怎的又開始胡亂飛舞,可隨著「啪」的一聲再次響徹內殿,夢言就震驚了。


  不是她打的吧?!

  手心完全沒有傳來任何疼痛的感覺!

  她有些茫然地張了張嘴,就看到周圍眾人的震驚完全不亞於她,而此時,男人的手剛剛落下。


  夢言終於確信了這一點。


  好像……還真是某人動的手……


  「朕不喜打女人,可並不代表朕不會打女人。」


  在眾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帝王薄唇輕啟,一字一頓地說出一句不帶任何感情的話來。


  他的嘴角掛著一抹譏誚,冰冷的視線直直朝華妃掃了過去,讓華妃猛地一下如墜冰窖。


  「禁足三個月不得踏出宮門半步,你當朕是開玩笑的么?」


  「還是說,你很想試試違抗聖旨的下場?」


  華妃剎那間臉色慘白,臉上那道掌摑的紅痕便愈發明顯,哆哆嗦嗦地不知該如何開口。


  說嗎?要把太后供出來么?

  她不是故意要違抗聖旨,而是太后要她來的呀!


  「皇上!」


  就在這時,沉默許久的太后終於忍不住開口,略帶虛弱,卻又絞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抑。


  「哀家思念華妃,卻因纏綿病榻下不得床,難道召她來這兒看看哀家也不行嗎?」


  此話一出,殿中的氛圍又是一滯。


  一瞬間,眾人都不約而同地垂下頭,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帝王眼前,或者是乾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

  君墨影眉心一凝,嘴角勾起的弧度似嘲諷、似寒涼。


  「朕倒是不知,母后什麼時候和華妃這麼好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甚至沒有轉過去看著太后。


  須臾,又眸色寒涼地掠過眾人。


  「一個兩個都杵在這兒沒事幹了?」


  眾人皆是大驚。


  君墨影冷笑:「太后思念華妃才召了她來,你們呢?專程來這兒嚼舌根子、還是來搗亂的?太后卧病在榻,你們圍在這兒是想讓太后的病情加重?」


  說到最後,他尾音微微上揚,嗓音中明顯淬了一絲寒冰,似是要把眾人全部凍僵。


  「臣妾不敢——!」


  「不敢就都給朕滾回去,和從前一樣,沒事別來打擾太后靜養!」


  「是,臣妾遵旨。」


  說完,眾妃嬪與太後行了個禮跪安,一個個逃也似的沖了出去。


  皇后欲言又止,沒有馬上挪動腳步。


  「還有事?」君墨影斜了她一眼。


  皇後作了一揖,抿著嘴唇小聲道:「今日之事,都是臣妾的錯。臣妾管教無方,這才讓她們擾了太后清靜,若是皇上要責罰臣妾,臣妾毫無怨言。」


  「既然知道自己的本分是什麼,下回好好照辦就是了。」對皇后,君墨影的口氣也不似方才那麼差了,卻仍是冷冷淡淡。


  皇后的唇線抿得更緊:「是,臣妾知道該怎麼做。臣妾告退。」


  一時間,殿中只剩下太后,帝王,夢言,還有一個沒得到「特赦」不敢隨便離開的華妃。


  夢言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應該是尷尬才對,可不知道為什麼,站在君墨影身邊,她總有種狂霸拽的酷炫感,甚至連剛才被打之後的怒火也消了大半。


  似乎,有人替她出氣的感覺也不錯。


  想到這裡,夢言不禁轉過去看了華妃一眼。


  正巧她這個位子是側對著太后,所以她放心大膽地朝華妃揚起一抹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惡意而嘲弄。


  華妃臉部抽搐兩下,隱忍著盛怒不敢在帝王面前發作,甚至連半點異常的表現也不敢有。


  君墨影瞥了夢言一眼,只當沒看見她的小動作。


  「母后既然這般偏愛華妃,是否需要把華妃留在夢鳴宮裡,貼身照顧?」他淡淡問道。


  太后安靜地看著她的兒子,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很不了解他。


  如果他對夢言無心,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將其放在身邊觀察,那今日之舉,又是為何?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甚至不惜對她這個母后冷臉,還有看到夢言臉上那巴掌印時的種種表現,都說明了他的心裡是裝著這個女人的,不是嗎?


  那麼,寒宵說的那些話就很有可能就是他屬意的。


  可偏偏在那樣一場授意之後,他又毫不顧忌她今日的試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表現出他對夢言的寵愛與袒護,就不怕她不相信寒宵說的那些話嗎?

  還是說,今日之事,同樣只是一場戲——為了演給夢言看?

  實則虛也,虛則實也,虛虛實實,太后突然茫然了。


  「不必了。」她疲憊地擺了擺手。


  「哀家已經壞了皇上的規矩,哪能一錯再錯?既然皇上在哀家面前提及了華妃禁足的事,就算哀家再喜歡這孩子,也不敢違了皇上的聖旨!」


  太后看似是退了一步,實則不然。


  說出這種話,她明顯是以退為進,語氣中甚至含著一絲自嘲與賭氣的成分。


  若是不知道情況的人聽了,只會當她那兒子不孝。


  君墨影夢眸微微一眯,他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母后竟會把宮裡那些招數用在他身上。


  「既然如此,兒臣也不勉強母后了。」


  出人意料地,他沒有再說什麼告歉的話,反而冷冷地瞥了華妃一眼:「太后的話你都聽到了?三個月之內,若是再敢踏出你那宮門半步,就是抗旨不尊。屆時,小心你的腦袋!」


  「臣妾知道!多謝皇上開恩,臣妾再也不敢了!」


  「開恩?」君墨影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若是朕沒有記錯的話,朕方才說的是,十倍還之,你應該聽到了吧?」


  華妃愣了一下,神色茫然。


  「皇上的意思是,華妃娘娘你回去禁足之前,記得先去執刑的宮人那兒領十個巴掌。」


  夢言突然開口,聲線很平緩,似乎只是將這樣一個事實娓娓道來,只是她睨著華妃的眼神里卻分明充斥著幸災樂禍的笑意。


  華妃氣得險些暈過去。


  夢言卻又及時補充了一句:「哎呀,不好意思,我記錯了。方才皇上已經打過一巴掌了,一會兒只剩九個了,華、妃、娘、娘。」


  華妃看著她只差沒說出「恭喜」二字來,頭痛得一下子像是要裂開了。


  這個賤人!賤人!


  仗著皇上寵她就敢這樣侮辱自己,這個該死的小賤人!

  夢言見她半響沒有出聲,眼睛里還明顯跳動著憤怒的火焰,不由挑了挑眉尖,淡淡道:「華妃娘娘,你不謝恩么?」


  華妃腳下一軟,良久,才嘶啞著聲音把話擠了出來:「臣妾……謝皇上開恩!」


  帝王面沉如水地睇了她一眼,示意她滾。


  而後才轉身:「母后不必擔心自己的身子,只管好好休養就是。兒臣會親自督促那些太醫。若他們無法在半個月之內讓母后康復,那也沒有繼續待在太醫院的必要了。」


  太后的臉色驀地一變。


  「皇上的意思是,哀家裝病?」太后微顫著聲音,滿眼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帝王。


  「兒臣並沒有這個意思。」君墨影的表情依舊很淡,毫不顧忌地望過去,與太后對視,眼神沒有半分閃爍。


  「兒臣只是覺得,身為太醫,若是連母后的身體也醫不好,實乃庸醫,沒有資格擔此大任,還不如早日遣送回家的好。免得日後給宮裡的哪個治出了什麼毛病,那可就是關乎項上人頭的問題了。」


  他由始至終都是語氣淡淡,太后的喘息聲卻不禁粗了幾分,就連夢言也是詫異地看著他。


  這男人……


  瘋了么?

  「若是沒有其他事的話,兒臣就先告退了。」頓了頓,君墨影又補充一句,「兒臣會讓憐若進來陪母后。」


  話音未落,他直接伸手把夢言拉了過來,幾乎是把她硬拖狂拽了出去。


  夢言剛開始還有閒情逸緻感慨這男人怎麼不用回頭就能拉到她的手,可後來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他好像是……在生氣?


  得出這個認知,夢言就震驚了。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這突然是怎麼了?

  「喂,君墨影,你走那麼快乾嘛呀?」


  夢言一邊小跑著跟上他的步伐,一邊仰著脖子滿臉狐疑地問他。


  君墨影依舊抓著她的手腕不斷往前,卻一聲不吭,就是不回答她的問題。


  「君墨影,你到底怎麼了?」夢言微撅著小嘴,聲音軟糯,不用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現在肯定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見男人還是不理她,只好又咕噥著道:「誰又招你了,幹嘛沖我發火呀?」


  終於,在她這句話落下的時候,男人猛地頓住了腳步。


  夢言差點又撞在他背上,還好她及時剎住了車,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仰臉看著他。


  君墨影被她這樣子氣得腦袋疼。


  「讓你跟朕一起走,你非得自個兒先去,現在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滿意了?」


  他沉著嗓音瞪了她一眼,聲線綳得很緊,幾乎是咬著牙擠出了這麼一句話。


  夢言「啊」了一聲,好不無辜。


  她只是不想每次都變成眾人矚目的焦點而已,這也是她的錯?


  扁了扁嘴,她又呆又蠢又萌地眨巴了兩下雙眼,委委屈屈道:「你胡說,我這樣子明明是華妃搞得,怎麼變成我自己搞的了?」


  君墨影想別開視線不去看她的臉,可是又實在忍不住,神色變了幾變,終於還是緊擰著雙眉,視線徐徐落在那道巴掌印上。


  這麼紅……


  除了第一次的誤傷以外,連他都沒有捨得打過她,更別說是這種屈辱的傷害了,這小東西何曾受過?


  華妃那個女人,當真是不要命了。


  若不是為了顧全母后的面子和這小東西的安危,他一定當場剁了那女人!


  「平時不是很能耐么?」他扣著夢言的後腦,恨鐵不成鋼地望著她的眼裡。


  「對朕都敢撒潑耍橫,今日怎麼就平白無故任人打了?連還手都不會,就知道傻站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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