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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你凶得我更沒胃口了

  「咳……咳咳咳……」夢言被問得猛嗆了幾口,小臉漲得通紅。


  龍薇給她拍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緩過氣來,灌了個茶:「不不不,我不用這個方法,此法因人而異,在皇上身上不適用!」


  「那你怎麼知道對君寒宵就適用?」


  「……」夢言抬頭望了望天。


  她要怎麼跟龍薇解釋,其實這個千古不變的定理對每個男人都適用,只不過她太懶,所以不想去用呢?


  「當然是因為我比你了解他!」夢言說得義正言辭,「你想啊,我在你認識他之前就認識他了,對於他的習慣自然也比你了解,對吧?」


  「好像挺有道理!」龍薇微蹙著眉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終於反應過來,「可我為什麼要去討好他?」


  夢言眯了下眼:「他不是你男人么,討好一下怎麼了?」


  龍薇當然不能說自己和君寒宵只是裝恩愛,只得訕訕笑了一聲,悶聲道:「知道了,我回去會試試的。」


  殿中,君寒宵只說了一句話:「皇兄讓臣弟辦的事已經辦好了,相信短期內,母后不會再為難小皇嫂了。」


  「但願如此。」


  君墨影眉目微沉:「只要確保這次祭祖的時候不會出事就行。」


  再過不久就是一年一度的皇家祭祖之日,屆時他會離宮前去五台山一日,隨行不得帶女眷,只能讓小東西一個人留在宮裡。


  說真的,她的安全,他很不放心。


  正沉思間,君寒宵突然咋呼問道:「皇兄,您那說辭是怎麼想出來的?要不是事先知道真相,臣弟自己都忍不住相信了!」


  君墨影臉色變了變。


  「閑著沒事幹了?」他斜了君寒宵一眼,「打聽這些做什麼!」


  君寒宵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憐,好像用完就被皇兄嫌棄地丟了……


  晚膳的時候,君寒宵悶悶不樂,龍薇坐立不安。


  夢言難得地又食欲不振了一下,看著那滿桌的大魚大肉,竟然沒了從前那種胃口,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某人給她夾來的菜。


  君墨影將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淡漠如水的臉上仍是一派雲淡風輕,唯有在對上夢言的時候才偶爾流露出淡淡的溫柔。


  「今日怎麼吃的這麼少?胃口不好?」


  「可能是剛才吃多了吧。」夢言隨便扯了個借口。


  其實方才在外頭,她就顧著教龍薇泡花茶和做花式點心了,壓根兒沒吃多少。可她自己也說不清原因的事兒,還是別讓這男人操心了,不然又得找個太醫來給她灌藥!


  「跟你說了多少次,用膳前別吃那麼多。正經的東西不好好吃,就知道吃些亂七八糟的。」


  「……」


  什麼就亂七八糟的了?


  夢言委屈地扁了扁嘴:「你凶我!」


  「好好說話呢,什麼時候凶你了?」


  「現在!」夢言哼了一聲,不依不饒地別開臉,「你凶得我更沒胃口了,不想吃了!」


  君寒宵和龍薇對視一眼,完全把那點兒恩怨拋之腦後了,心有靈犀地從對方眼睛里看見一個字:撤。


  「皇兄,臣弟突然想起府里還有點事,這晚膳也用得差不多了,不如臣弟就先告退了?」


  君墨影睨了他一眼,沉著聲音道:「什麼腦子,剛才怎麼不說有事?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來了?」


  君寒宵要哭了。


  他這不是為了給皇兄留面子么?


  要是真讓皇兄當著他們的面哄那小姑奶奶,回頭又得被牽連!

  沒想到,為時過晚——已被牽連!

  「皇兄,這個……臣弟剛才一時沒想起來,現在……」


  「你怎麼這麼笨呀!」夢言突然出聲,「有什麼事兒就趕緊走吧,不然一會兒耽擱了多不好。路上好好照顧薇薇,她剛才說她有點兒不舒服。」


  君寒宵如獲大赦地看了帝王一眼:「皇兄,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說完,就拉著龍薇跑了。


  君墨影還沒來得及開口,夢言就開始無理取鬧:「你看你這麼凶,把他們嚇成什麼樣兒了!」


  「朕說什麼了?」


  「你先凶了我,說我不好好吃飯;現在又凶他們,說他們腦子不好!」夢言嚴肅指控。


  君墨影揉了揉眉心,伸手,把人拽進自己懷裡:「你這脾氣怎麼越變越壞,現在連惡人先告狀都學會了?」


  夢言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我覺得並沒有。」


  要真說起來,夢言覺得她搞不好突然得了間歇性厭食症。否則像她這種以食為天的人,怎麼就突然不愛吃了呢?


  至於脾氣……哼哼,她一直都是最溫柔、最體貼的美女子好嗎?


  君墨影被她的反應逗樂了。


  「乖,真吃不下就不吃了。」他摸了摸她的腦袋,就跟抱著一隻貓兒似的。


  君墨影也搞不懂自己,明明就很討厭那些個長毛的動物,怎麼瞧著這小東西就覺得她這麼像貓和狐狸的結合體,偏偏還這麼可愛呢?

  「下回吃零嘴的時候,自個兒注意著點兒時間,恩?」他唇角微微勾著,凌厲的眸中鋒芒盡斂,柔和中泛著一股淡淡的寵溺。


  夢言往他身上拱了拱:「行吧!」


  君墨影把她抱得更舒服了些,想了想說:「朕過些時日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夢央宮別亂跑,否則被人欺負了,朕可不管你。要是有什麼事,就吩咐冬陽去辦,那丫頭心細,不會出岔子。」


  「啊?」夢言雙臂環著他的脖子,有些迷茫,「你要出遠門嗎?」


  「不算。就在京城外的五台山,祭祖。當日出去,第二天晚上就能回來了。」


  夢言愣了愣,忽地一笑,這男人也太緊張兮兮了吧?

  無語地看著他,笑道:「那有什麼好擔心的?這麼短的時間,要是我懶一點,睡一覺你就能回來了。」


  君墨影夢眸深深地凝視著她,看著看著,就嘆了口氣。


  這小東西還不知道,這宮裡處處都是盯著她的眼睛,要是真想對付她,趁著他出宮的那兩天一夜足矣。


  「不管怎麼樣,小心點。」他抵著她的額頭,低醇的嗓音緩緩流瀉。


  「若是有什麼危險,就把朕上回給你的金牌拿出來。見金牌如見太祖皇帝,便是母后也不能對你怎麼樣,知道嗎?」


  夢言笑著應下,點頭連連:「知道知道,你才二十七歲,怎麼就跟個老頭兒似的啰嗦。要是以後真老了,那得多煩人啊?」


  君墨影瞬間黑臉。


  「嫌棄朕?」


  「不敢不敢,只差九歲而已,等你老了我也不小了,有什麼資格嫌棄你呀?」


  夢言笑眯眯地趴在他懷裡,心裡想的卻是九歲差得可多了,等她七十一歲芳齡的時候,這男人都八十高齡了,想想就覺得可怕……


  幸好君墨影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不然非得被她氣死不可。


  七十一還芳齡?呵呵……


  夢鳴宮。


  太后從風榻上起身,憐汐連忙走上去:「太后,外頭陽光不錯,奴婢扶您出去走走吧?」


  太后想了想,點點頭:「也好。」


  走了兩步,瞥了一眼身後同樣跟上的憐若,道:「憐若就別跟著了,哀家還有些事交代你去做。」


  憐若愣了愣,才說:「是,太後有何吩咐?」


  「你去華妃那兒走一趟,就說哀家有些想她。近來哀家的身子也不太好,讓她有空來看看哀家。」


  「太后……」憐若驚訝地微張了嘴,「華妃娘娘她,不是被皇上禁足三個月嗎?」


  「怎麼?」太后眯了眯眼,諱莫如深的眼底閃過一絲凌厲的暗芒,「哀家身子不利索,想找個親近的人來看看,皇上還會反對不成?」


  「奴婢該死。」憐若呼吸一滯,「奴婢這就去跟華妃娘娘說。」


  太后擺了擺手,淡淡地「恩」了一聲,在憐汐的攙扶下,一步一步慢慢地朝外走去。


  藏青色的華袍上綉著一隻金線夢凰,無形中給人一股高高在上的壓迫感,尤其是配著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愈發顯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威儀。


  憐汐扶著她走了一段,竟已出了夢鳴宮,走到御花園裡。


  一路無聲。


  停下之後,憐汐終於忍不住問:「太后支走憐若,是有什麼話想跟奴婢說嗎?」


  「支走?」太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哀家的意圖有這麼明顯嗎?」


  「那丫頭跟了哀家也許多年了,一直都讓哀家覺得很省心,做什麼都勤勤懇懇、體貼入微。」頓了頓,話鋒一轉,道:「只不過,哀家總覺得那丫頭似乎對夢言太過上心了。明明兩人就沒見過幾次,明明知道哀家不喜歡夢言,怎的就總在哀家面前護著她呢?」


  說到夢言,憐汐的臉色變了變,美眸中閃過一絲陰狠的憤恨。


  抿了抿嘴,故作調笑地道:「說不定那淺妃真的會什麼狐媚妖術,不但勾走了皇上的心,就連憐若的心也被她勾走了。」


  太后睇了她一眼:「哀家知道你的心思,不過這種話在哀家面前說說也就罷了。若是被皇上聽了去,只會招的他更加厭惡你,知道嗎?」


  「是,多謝太后教誨,憐汐明白的。」


  太后嘆了口氣,眸色深遠地看著池畔的一樹垂柳。


  半響,才又出聲:「端王特意給哀家帶了些話來,為的就是寬哀家的心。可你說,哀家到底該不該信他?」


  這話也不知是在問憐汐,還是在問她自己。


  憐汐並不是很明白太后在說什麼,猶豫半響,也終是沒有問出口。


  若是放在從前,說不定她還會大著膽子問兩句,可現在,經過禁地那件事以後,她做什麼都變得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一不高興再惹得這些「主子」們不高興。


  雖然太后是她的姑母,帝王是她的堂哥,可別說是皇室之中了,就連普通的官宦人家,除了親生父母,還有誰會真正對你好、只為你著想?


  太后似乎也沒有要勉強她的意思,目光久久地落在那垂柳之上沒有收回。


  良久,淡淡道:「罷了,再看看吧。」


  第二天,宮裡就傳出了太後身子不適的消息。


  各宮各殿的妃嬪們紛紛前去夢鳴宮探望,一向清靜的夢鳴宮一時竟成了宮裡最熱鬧的地方。宣了太醫過去,只說太后是心有鬱結,操勞過度,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太醫這麼一說,眾人臉上的表情頓時就微妙了。


  這個鬱結,不用說,眾人也知道是誰。


  太后的身子向來很好,性情也素來不錯,且不說喜不喜歡吧,起碼對著哪個晚輩都是客客氣氣的。若非近來一次次為了夢央宮那主的事跟帝王鬧不愉快,又怎麼會「心有鬱結」?

  得出這麼個結論,很多人不禁起了看好戲的心態。


  帝王仁孝,也不知會不會為了太后而舍淺妃?


  華妃是被太后「特赦」出來的,此刻趴伏在太后的窗前,又是捶腿又是捏肩,殷勤不得了。


  「太后,您何苦為了這麼個無關緊要的人動怒呢?我們這些姐妹個個都是真心孝敬您的,您就放寬了心什麼都別想,好好養著身子,權當是為了我們這些晚輩,可好?」


  太后慢慢地抬起手,擺了擺:「哀家沒什麼事。人老了,一身毛病纏身也是正常的。」


  華妃眼中噙著晶瑩,突然就激動了:「太后才不老……」


  話音剛落,就被皇后蹙眉喝止:「華妃,你別這麼激動。這樣大喊大叫的,讓母后怎麼好好休息?」


  通常情況下,皇后都是個好脾氣的,所以這麼難得的訓斥出自她口中,還是不禁讓華妃愣了一下,眼眶裡的淚珠子也忘了擠下來。


  「皇後娘娘教訓的是,臣妾知道錯了。」


  華妃抿著嘴唇低眉順眼,又轉過去看向太后:「臣妾只是擔心太后的身體,還望太后莫要怪罪。」


  太后淡淡地點了點頭:「哀家知道,你這孩子就是個急脾氣,心腸卻是不錯的。」


  「那個淺妃實在太過分了!」人群中也不知是誰突然說了一句,「明明是她把太后氣成這個樣子的,卻也不曉得過來看看,當真是個狠心的蛇蠍毒婦!」


  「就是說!仗著皇上的寵愛,都不知道嘚瑟成什麼樣兒了。如今不過是個小小的妃子,就敢這樣不把太後放在眼裡,長此以往可怎麼得了?」


  「說起來淺妃搞特殊也不是第一回了。上次過年不就沒去給皇后請安么?想來是有皇上護著,所以越來越膽大妄為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一時間,夢鳴宮裡群情激奮。


  皇后本想出聲訓斥,這些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剛剛才說完華妃,她們就又開始嘰嘰喳喳?

  沒看到太后還在休息呢嘛!

  可是頭剛剛一側,就看到太后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


  皇后心裡登時一驚。


  當她想要仔細辨別那雙眸中的意味時,太后卻已淡淡地別開了視線。


  皇后攥了攥手心,面色微變。


  還好,還好她沒有說什麼。


  看來太后對現在這局面——相當滿意。


  許久,太后才嗓音幽幽地嘆了口氣,低聲道:「你們這些孩子,都別說了。哀家知道你們一片孝心,不過哀家之所以會這樣,都是哀家自個兒身子不好的緣故,跟淺妃沒什麼關係,你們莫要再胡說了。否則被皇上聽到,又該不高興了,回頭遭殃的還不是你們?」


  綺妃自始至終冷冷地看著這一幕,聽了太后的話,嘴角終於不可抑制地泛起一絲冷弧。


  這話說的,看似是勸,實則只是在裝好人吧?

  否則的話,剛才她們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怎麼不見這老太婆開口?

  更何況,最後那句——被皇上聽到又該不高興,這不明擺著是要把火力往夢言身上引?

  「太后,您這麼幫著她,她也不會感激您啊!對於那種沒有半點良心的白眼兒狼,就不該給她任何好臉色!」


  「別說了……咳咳……」太后掩著唇咳嗽了兩聲,華妃趕忙過去替她順氣,良久才緩過來,繼續道:「聽哀家一句,這些話以後都別說了……」


  華妃恨恨道:「太后,淺妃她都那樣對您了,甚至不來看您一眼,您怎麼還……」


  話音未落,門口方向驀地傳來一聲冷笑。


  「我倒是很想知道,我都怎麼對太后了?」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門口的方向,一身嫩黃色春裝的女子大步而來,微挑著眉梢,嘴角噙著一抹淡然卻冰冷的笑意。


  夢言很少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眾人面前,素來都是個笑眯眯沒正形的。所以這一刻,也不知是被她突如其來的改變嚇著了,還是被她那股氣勢震懾的,一時竟是沒有人開口說話,全都一聲不吭地盯著她。


  終於,在她走到太后床邊的時候,華妃反應過來,憤怒地從床沿上站起:「你怎麼來了!」


  夢言雙眼微微眯起。


  「怎麼,我不來你要說,我來了你還是要說。那我倒是想問問,華妃娘娘究竟要我怎麼做——才、能、滿、意?」


  她薄唇輕啟,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已然是一字一頓。


  而後無視眾人或嫉妒或仇視的視線,緊緊逼視著華妃的雙眼,寸步不讓。


  既然她們一個兩個都要找茬,既然太后打算裝著一幅溫良慈祥的置身事外樣兒,那她不好好教訓一下這些人,簡直都對不起太后的一番苦心!

  華妃臉上的表情立刻僵住了。


  她沒想到夢言會這樣說。


  現在還當著眾人的面呢,夢言才是「犯錯誤」的那個,憑什麼敢以這樣理直氣壯的口吻跟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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