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陳醉本來還以為這都是於懷庸安排好的人,可是看到於懷庸倒在血泊里的時候,他都懵了,如果說這一切都是於懷庸設計的,那他也太豁的出去了吧,瘋子是這麼瘋的?!

  於文軒等人也穿過擁擠的人群跑了過來,舉起槍對著那倒地的槍手就要開槍,於懷庸躺在地上,咬著牙說:「留個活口!」

  話音剛落,就見那倒地的槍手直接一槍崩了自己的頭。

  我靠!

  陳醉被那血腥場面刺激的直接躲進了郁鋮懷裡。

  由於他們都是步行來的,周圍一輛車都沒有,旁邊雖然有民居,但不清楚狀況的情況下也不能貿然進入,皇室的大部隊直接跟隨住持往百花寺撤退,幾十個警衛將他們團團圍在裡面,全都持槍而待,場面極度緊張。

  陳醉緊緊跟著郁鋮,腦子裡一片空白,街上也全都是奔跑的民眾,他們的恐慌情緒讓護衛皇室的軍警們更加緊張,而軍警的嚴陣以待,更是加劇了民眾的恐慌,就在這時候,突然騷亂中又傳出「砰」地一聲槍響,皇室便有人中彈倒在地上。

  「啊!」剛平靜少許的人群立馬尖叫連連,陳醉嚇得身上一個寒顫,驚慌失措地朝前頭看去,皇室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已經中彈倒在了地上。

  「三點鐘方向!」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嗓子,守衛他們的警衛便全都舉著槍朝旁邊二樓的一處窗戶射擊,槍聲震的人頭皮發麻,趙潤護住了林雲英,郁鋮則護住了陳醉,幾輛警車開了過來,卻被四處逃竄的人群擋住了去路,陳醉則只感覺到護著他的郁鋮身體一震,鮮血就濺到了他的臉上。

  「郁鋮!」

  郁鋮的胳膊中了彈,手裡的槍也掉在了地上,陳醉立馬彎腰撿了起來,一手抓著郁鋮,一邊朝旁邊的一戶商鋪里走,本來聚集在一起的皇室和貴族官員也全都四散開來,衝破了那些警衛的包圍跑向了旁邊的商鋪,不斷地有人倒下,似乎滿世界都是哭聲和尖叫聲。陳醉率先進入了最近的店鋪裡頭,他腦子裡一片空白,舉著槍對準了店鋪里的老闆,老闆嚇得鑽到了桌子底下,他喘著氣又舉著槍看了看店裡,已經有幾個民眾抱著頭躲在角落裡。

  「槍給我。」郁鋮說著便從他手裡將槍奪了過去,將他往裡頭一推,自己便拿著槍跑出去了。陳醉立即追到門口,就看見了撲過來的秋華,秋華撲倒在他懷裡:「殿下!」

  「快進來!」陳醉把秋華撈進來,卻見郁鋮已經抓起了倒在地上的趙潤夫婦,林雲英倒在地上,而趙潤則抱著頭趴在她身上,前頭的一個警衛中了槍,也倒了下來。

  郁鋮扔了手裡的手,槍,抓起了那警衛的長,槍,對著槍手的位置就是一槍,他連放了三槍,回頭對趙潤說:「快走!」

  趙潤顫抖著扶起了林雲英,夫婦倆在兩個警衛的掩護下朝他們這邊跑了過來。

  「快,快!」陳醉躥出門去,抓住了趙潤的手,將他們夫婦倆拉了進來。

  「關門!」郁鋮喊。

  他喊完就舉著槍進旁邊的樓里去了,陳醉趕緊將大門關上,只聽見外頭槍聲「砰砰」作響,雙腿忽然一軟,就靠著門癱軟到了地上。

  我曹。

  我曹。

  這也太瘋狂了。

  小小的店鋪已經塞滿了,有七八個人,大傢伙全都臉色倉皇,林雲英皺著眉頭捂著肚子,趙潤抓住了她的手:「你沒事吧?」

  「我沒事,沒事。」林雲英說著就癱倒在了他的懷裡面。

  陳醉自認為自己算是大膽的人,可是此刻身體卻控制不住地抖,他想看看外頭的郁鋮怎麼樣了,卻不敢看。

  外頭的槍聲又持續了好一陣,短短的幾分鐘卻漫長而煎熬,最後槍聲徹底停下來的時候,陳醉的手心和後背都濕了。

  他將房門拉開了一條縫,見外頭已經全都是穿軍服的士兵,趙潤抱著林雲英從店鋪里出來,陳醉也跟著到了外頭的街道上,只見地上躺著十幾個中了槍的警衛,還有幾個平民,街道上亂的很,彩旗落了一地。

  「殿下。」秋華抓著他的衣角,瑟瑟發抖地看著他。

  已經有人來接應他們,趙潤抱著林雲英上了警車,陳醉走到另一輛車子旁邊,回頭朝旁邊的樓上看,見那棟樓二樓的玻璃已經全部被打碎了,牆壁上還有極其明顯的彈痕。

  「殿下請趕緊上車。」警衛催促說。

  秋華也在身後催促:「殿下,這裡還是不安全,咱們趕緊回宮吧。」

  陳醉這才低頭上了車,剛坐到車上,他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郁鋮!」

  他大喊一聲,立即從車上跳了下來,朝郁鋮跑了過去。

  「你沒事吧?」郁鋮問他。

  「我沒事,你……」陳醉看了看郁鋮的胳膊,已經用一條圍巾給纏住了,不過血還是浸透了:「你趕緊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口。」

  郁鋮點點頭:「你先回宮,我留下來處理一些事。」

  陳醉點點頭,便又上了車。

  車子一路往皇廷而來,一路上他看到了許多傷員,這一切彷彿都像是在做夢,就在上一刻,這裡還擠滿了拿著彩旗,穿著鮮衣的群眾,一場祝禱祈福的活動,卻成了一場煉獄。

  到底誰是幕後主使,要暗殺的對象又是誰?

  於懷庸受傷了,應該可以排除,兇手顯然也沒有放過他和趙潤夫婦,郁鋮還受了傷,那郁戎這邊也可以排除,那就只剩下趙准那一方了。

  和下毒一樣,最大的嫌疑還是他。

  如果真是他,暴君人設所言不虛,這樣的人如果登上帝位,按將來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先別回宮,」陳醉對司機說:「去皇家醫院。」

  「殿下……」秋華吃驚地看著他。

  「我要去看看親王夫婦。」陳醉說。

  這裡距離皇家醫院最近,恐怕於懷庸也會被送到皇家醫院去,還有郁鋮,等會也會來。他如果此刻回宮,就只能坐在宮裡等消息了,他要知道最新的進展和最後的調查結果。

  皇家醫院已經被送過來很多傷員,他先去看了林雲英,好在沒有大礙,孩子也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陳醉又去看了於懷庸。

  看到於懷庸的那一剎那,他更確定,這一次刺殺行動,應該和於懷庸沒有關係,因為於懷庸的那一槍就中在左胸口,醫生說再偏兩寸,他恐怕就活不成了。可是當初開第一槍之前,於懷庸跟他說的那些話,又彷彿是提前就已經知道會有事情發生。

  他記得當時於懷庸幽幽地看著他,說:「殿下,小心。」

  或許,這一次的刺殺行動,並不是一撥人?

  想到這裡,陳醉只覺得脊背發涼。

  第一槍或許是於懷庸指使,但後來有人渾水摸魚,想趁機殺了於懷庸?

  亦或者是另一方也早就打算下手,只是幾方勢力正好趕到了一塊?

  「一定要徹查清楚,開槍的都是什麼人!」趙潤在皇家醫院臨時辦公室里說:「負責安保的都是誰,發生這麼嚴重的案件,凡是涉及到的官員,一律暫時停職處理,全都扣押起來接受調查。」

  「是。」

  陳醉在旁邊坐著,捧著一杯熱水,見趙潤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他和王妃林雲英這一次都差點喪命,也難怪他如此焦慮。那些人也是夠心狠,趙潤這樣幾乎人人愛戴的親王居然也能下得去手。

  「殿下同我一起去看看傷員吧?」趙潤看向陳醉。

  陳醉點點頭,便和趙潤一起從房間里出來,外頭已經七八個官員和皇家醫院的主要領導在外頭候著,報告了一下目前黃家醫院接收的傷員概況。

  他們倆出來慰問傷員,代表的是皇室,出現這麼嚴重的事件,正是需要皇室的人出來安定人心的時候,隨行的還有記者全程拍照。

  本是皇室最柔弱的兩個男人,如今卻表現出了超出往常的堅定和魄力,他們穿行在傷員之間,溫聲安慰,兩個人慰問傷員的照片,當天便上了新聞頭條。

  趙潤在大家心目中地位崇高,也常去各地慰問,他的表現在大家意料之中,倒是陳醉,嫁入皇室半年多以來,這算是民眾第一次在他的身上看到皇室風範。他上頭條的那張照片,一身沾了血的百服,長發披散,凌亂而美麗,微微躬身,握著一位老人的手——

  陳醉躺在小玫瑰宮的沙發上,盯著報紙上的這張照片看了很久,然後放到了一邊,喝了一口水。

  秋華敲了門進來,說:「殿下,郁鋮到了。」

  「快請他進來。」陳醉立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就看見郁鋮走了進來,一身黑色軍服,颯爽威嚴。

  「你的傷怎麼樣了?」他立即問。

  郁鋮說:「沒傷到要害,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我看看。」陳醉說。

  秋華已經掩門走了出去,陳醉說:「我看看。」

  郁鋮就伸手去解紐扣,陳醉看他一隻手不方便,便伸手替他解開了,郁鋮低頭看著他,沒有說話。

  陳醉解到最後一顆扣子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抬頭去看郁鋮,然後額頭抵著郁鋮的胸膛,良久無言。

  郁鋮輕輕搭上他的背,問說:「嚇著你了吧?」

  陳醉說:「你又救我一次。」

  「你不用放在心上,都是我職責所在。」

  「只是職責么?」陳醉問。

  郁鋮不說話,他就親上了郁鋮的嘴唇。郁鋮一動不動,嘴唇分開以後,只抵著他的額頭。

  然後兩個人又迅速吻到了一起——

  紫薇宮。

  庭院里梅花盛開,掩映著路燈的光,趙潤一個人穿過庭院的長廊,走到拐角處的時候,忽然看見有人從陰影里走了出來,一個俊美無雙的青年男子,站在路燈底下,笑著說:「四弟,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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