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千萬莫回頭
此時我拉著玉容的手,不由得顫了幾顫,我先前心中所謂的玩笑已然全收起。
我感到了玉容的認真,我一種從未見過的認真。
這是第二次她嚴肅地說這樣的話,先前,她也說過諸如此類,但我未完全按照她說的做,所以,就在亂石堆上,差點出了大事,說到底,還是憑我的蠻力殺了出來。
壓下石柱,封印遊魂,一切全仗著我體內的純陽之氣還有靈力相助,而我此刻,明明地感覺到,如果單憑蠻力,全然行不通了,玉容此時,有了前所未有的嚴肅。
「剛才試了下,還好,你力道未散,能抱動我。」玉容說得依然嚴肅。
「等一會,你要抱著我過河的,我不能沾一星半點的奈河水。」玉容聲音不高,卻是字字敲在我心上。
「不管發生什麼,你不要放下我,不管我變成什麼,你不要丟下我,還管有什麼纏住你,不要入水,不管什麼人喊你,不要回頭,只管朝前走。」
玉容喘了口氣,定定地望著我。
我的嘴有點干,說實話,不自覺地抿了抿嘴,說實話,和玉容這一路來,玉容少有這樣嚴肅地連珠炮般地告誡。
我深深地點了點頭,喉嚨有點發乾,並沒看到什麼陰詭,卻是被玉容這麼一弄,搞得我實在緊張兮兮。
「你只管看著對面,有紅光的地方,照直走了過去,不要和任何人說話,也不要聽任何人的話,走到紅光處,會看到一個門,是隱在紅光中的,你只管進去,進去后,再聽我說。」
玉容喘了口氣,這一番長長的話,她也說得很艱難。
而我聽來,似乎有點沒操作性,一無橋,二無船,還有什麼人和我說話,還有什麼纏著我,現在,根本是死寂一片,啥也沒有。
還什麼紅光的門,狗屁,一眼望去,全是如鏡子反光一般哪有什麼頭啊。
「千萬記住,你抱著我,不可和我說話,還有,纏著你的東西,叫屍抱腿,你只消用力,狠勁用力,就會服脫。」
說到這裡,玉容突地「唉」了一聲,「只是,不知道你會不會這樣做!」
稀里糊塗,我滿腦殼漿糊,還不能和玉容話,居然還是抱著她,而且還說不管她變成什麼,我去,你這是故意嚇人吧。還有什麼「屍抱腿」,啥東西,抱著我的東西,不管是什麼,我肯定甩啊,這還用說啊。
算了,這姑娘,腦子有問題了,輪迴一次,算是智商有了問題,不和她計較,過去找到初長成的真命,救出我的若晜才是正事,你現在就算說破大天,我也答應,我只要結果。
我狠勁的點頭,可能動作幅度大了些,讓人可以誤會我象是不耐煩。
若晜直直地看著我,突地,又是「唉」地一聲嘆,「命吧,我怎麼就碰上你,走吧,走一步看一步了。」
呼地一下,我心頭突地不爽了,這什麼話?過去老師對恨鐵不成鋼的學生就這幅口氣,你難不成認為我在敷衍你?我大聲說:「沒事,小瞧了我的記性了,都記下了。」
「當真記下了?我可發現你根本在想別的事,是在想快快救你那嗲聲嗲氣的妹妹吧。」
玉容臉上有點慘然。我越發不爽,至於么,真是的。
我說:「沒事,你只管說怎麼做,我按你說的做,現在,宜早不宜遲。」
「最後一件事。」玉容臉上突地微紅,「你還記得怎麼認得我么?」
哎呀我去,這姑娘,比我還啰嗦啊。先前一直就說她的守宮砂的事,連這次,是第二次了,可一直沒用上,她就在我身邊,我就在她身邊,還有什麼認得不認得的。
「我記下了,放心,捊你袖子我趴著數,總不會錯吧。」我直接說。
「別不耐煩。」玉容突地臉上一片哀色,「事情不到最壞的一步,誰也想不到,而等到想到的時侯,卻是無法可想的時侯,什麼事都是如此,或許事情大抵如此,讓我們總是後悔多於懷念。」
這下,我真的不淡定了。玉容完全不是原先說話的口氣。從她打啞謎說到若晜時,我就發現她口氣不對,現在如說心靈雞湯一般地話,我更感到不對。
望著玉容,竟然發現她好看的大眼睛里,突地盈起一圈淚花來。
不至於吧,說句煽情的話,還把自個感動了不成。
但此刻,我不能做這敗興的事,我壓低聲音說:「放心,都記下了,你說怎麼辦吧。」
玉容輕輕地一笑,差點讓眼圈的淚滴落。我最受不得這種欲笑卻淚的表情,是個男人,心都會碎的。暗下決心,天蹋下來,我也按她的話做,再不自作主張了,免得她這幅樣子,比打我兩巴掌我還難受。有什麼大不了,不就是抱著她過個奈河么。我只管過,不理其他就成。
我輕輕地一拉玉容的手,示意我準備好了。
玉容輕輕靠過來時,顯得很乖,我這人,就是腦子搭鐵啊,我隨口一句:「俟,問個事啊,你怎麼知道得這麼多?」
玉容突地臉一沉,我甩自個兩巴掌的心都有,唉呀我這賤嘴,這個時侯,把自個心裡藏的一點小心思說出來搞什麼啊,這不是搞事么,是的,我確切地說,從一開始我就心裡犯嘀咕,玉容就是月兒的待女,咋象個算命子一般,啥事都知道啊,還交待得細節絲絲入扣,這不合常理啊。
我立馬介面說:「過後說,過後說,現在,你是要我抱呢,還是要我抱呢!」
玉容臉上稍有柔和,一指如鏡的水面說:「這不是普通的水面,不過,究竟有什麼不同,現在沒時間和你說了,你抱著我,走過去。」
「趟河而過?你會游泳么?」我立馬介面。
玉容臉又是一沉,「現在你把所有想說的話說完,過後不許說了。」我也立馬想到,玉容是明明白白的交待,我抱上她之後,不管發生什麼,還管她變成什麼,都不許和她說話的。
「亮水只齊你的腰間,按你的身高,我剛才精確估算了,底下是平的,沒事,你記住我說的所有的話,就能過去。」玉容深吸一口氣,伸出另一隻手,搭上我的脖子,我稍用力,抱起了玉容,走向河邊。
玉容微閉了眼,氣息溫和,如要睡著一般,我本想開個玩笑,問是不是還人催我洗澡,但看玉容那一臉入定的樣子,收起了所有的心思,真的辦正事的時侯,我知道,馬虎不得。
抱起玉容,走到奈河邊,慢慢地坐到河岸,伸出雙腳,輕探。
平靜如鏡的水面,雙腳剛挨上去,卻是心裡一驚,怎地如凝脂一般,先前我碰到過,但那是人油的凝脂,這不象,沒有油性,但雙腳挨上,我輕瞟間,卻是盪開波紋,雙腳挨處,如是生生地插入一般,很是濃稠。
不是普通的水面,想來心裡也是釋然,應該不是普通的,不然,哪來這麼白亮。
慢慢地洞岸滑下,整個身子入水,觸到了底,還真就如玉容所說,只齊我腰間,底下還就是平的,原來,這過奈河,不是過橋過去,也不是游過去,是這樣走過去。
慢慢地邁步,濃稠的水面,我如一根棍一樣,在攪著水面一般,還好,沒有發生什麼,慢慢地走,我極小心。
其實抱著玉容,真的沒什麼,玉容還擔心她妨礙我,她是太過細心了,還專門演練,沒事,我的力道,抱著她,真的輕如紙片一般。
而玉容,此時完全如睡熟了一般,眼微閉,呼吸均勻,一動不動。
沒什麼啊,一切正常,我雖走得慢,但已然到了奈河的河心,這是我估摸的,玉容不是說過么,不能回頭。這點我做得到,師傅也經常告誡我,不要回頭,所以,我幾成習慣了。
突地,身後有異響。呼呼的拍打水面的聲音。而且因這白亮的水濃稠,所以拍聲越發地清晰而厚重。
「等等我,等等我!」後面的一個女聲。
啊?我本能地想回頭,卻是硬生生地停住了,這次再不能犯上次的錯,說什麼也不能理了,我只管向前。
「李青雲,你倒是把我帶上啊!」
聲音急而快,拍聲似乎就在我身後。天,這聲音,怎麼象是玉容的。但玉容此刻就躺在我懷裡啊,又是幻術,我冷笑,不理,慢慢地前移,卻是感覺到,越來越濃稠,幾乎就是在濃湯里攪動一般。
玉容就在我懷裡,我認定。心裡冷笑間,低頭瞟了一眼。
天啦,我差點嚇得站住。
什麼玉容!我抱著的,哪是玉容,老天,明明就是如一個布口袋一樣的東西,長形,蜷縮著,是玉容躺我懷裡的樣子,但根本不是人。
腦子急轉,是不是我剛才滑下時,太過注意腳下,把玉容搞丟了?不是,肯定不是,我沒放手,再說,哪裡憑空來的布口袋?
玉容交待過這事情,對了,肯定是有什麼陰詭把玉容變異了,或者說,如前一樣,她變成小姑娘,回了逆時針道,又會變回來。不能中計,我不理,只管緊抱朝前。
啪啪的水聲越來越急,顯然,是後面的人也在趟水,而且離我的背後越來越近。
「李青雲,你傻了,把我丟下,你過不去的。」又是玉容的聲音。
老天,那一句「你傻了」,還真就是玉容的口頭語啊。
真想回頭,但前次的教訓太深刻,加之玉容反覆啰嗦的交待,我拚命忍住沒有回頭。
咕咚!
突地,腳下,準確地說,是小腿肚子處,有東西纏了上來,越纏越緊,我不能動了。
「屍抱腿!」我心裡一驚,玉容說的所有的事,都應驗了。
我心裡突地冷笑彌起,我去,還真就是這樣啊!但找錯對象了,想我李青雲,比這更陰詭的都見過,更何況玉容交待過會發生這樣的事啊。
力貫全身,猛然甩出。
卻是越纏越緊,似乎我越甩,纏得越緊,根本不能動。
「李青雲,你真傻了,我剛才說的,現在變了,不是這樣的,你快過來,拉我一把,屍抱腿,要出問題了。」象玉容的聲音在身後急切地響起。
這下,我徹底不淡定了。
屍抱腿,是玉容說的,應該就我們兩個人知道,而且所有的事,全按著玉容所說的一一呈現,莫不是我真的把玉容搞丟了?我腦子真的迷糊了。如鏡的水面的反光,晃得人眼暈。
「真的是你嗎,別動!」我沒有回頭,卻是快快地說。
「你個傻子,這裡除了我,還是誰,快來啊,幫我一把,出事了。」
玉容的聲間急而快。
而我的身後,傳來越來越急的啪聲,陰風突地在奈河的河面掠過,吹得人後脖頸發涼。
「沒什麼吧,回個頭,應該不會發生什麼,萬一是我粗心呢。」我心裡想。
抱緊懷裡的布口袋,感覺到腳下越纏越緊,是那種無數雙手臂捉住我小腿肚的感覺。
我慢慢地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