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去歸屬感
康健知道我和楚雅婷的關係好，見我這麼問他，他也有點不好意思，說道：「我就是個打工的攝影師，門店能開一天，我就在這工作一天，只要不跨掉，我絕對不離開。」
我對康健說道：「放心吧，瞬視覺不會這麼輕易垮掉的，李青山的確是要撤資，具體的說，是讓出手裡的股份，看到了吧！」說著，我把自己的包打開給康健看，假裝興奮的說道：「李青山撤資150萬，瞬視覺的股份讓出30%，也就是說1%的股份價值5萬，為了買股份我把房子都賣了。」
「不是吧？」康健幾個人聽說我為了股份把房子都賣了，特別好奇甚至有點激動，「你真把房子都賣了？」
當時簽署的售房合同還在身上，直接被我從包里拿了出來，說道：「看看吧，本來能賣17萬的，我現在15萬就處理掉了，中午才拿到錢，去年年終分紅的時候你們也看到了，我2%的股份分了13萬，我現在拿出15萬收購李青山轉讓出來的3%的股份，年終分紅我就有5%的股份，按照去年的分紅比例算，我能拿到25萬左右，這明顯是賺錢的買賣。」
「我操。」康健恍然大悟，說道：「照你這麼算，真的不虧啊。」
另外一個攝影師說道：「但是公司今年投入比去年大啊，而且今年的很多設備都換了新的，到年終恐怕沒有多少錢可分紅吧？上個月從日本採購的那些鏡頭就八十多萬，還有幾台相機仍在路上呢。」
「你傻吧？」康健說道：「公司花這麼多錢採購設備，說明還是底子厚，即便是今年分紅還有明年呢，說句不好聽的，哪天真的干不下去了，公司的這些設備不是錢啊？到時候給你一台佳能EOS-1DXMark搭配兩個鏡頭也十來萬了。話說咱們現在瞬視覺的設備真的沒話說，出什麼高端機、高端鏡頭，楚總都捨得花錢買。」
「這倒是……」另外一個攝影師說道：「在瞬視覺工作不說別的，反正有什麼好機器咱都能摸一下，對於攝影愛好者的我們來說，這就是一種幸運了，我得看一看我還有多少存款，夠不夠入一股在手裡。」
看他們在這個話題上聊起來，我心裡開始竊喜，我已經幫著開了一個頭。在我們聊的正開心的時候，瀟瀟來了。她穿著一條淡藍色的七分牛仔褲，手裡提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臉上還帶著太陽鏡。
「不是吧？」康健看著門口的瀟瀟問道：「你那黑色的袋子不是現金吧？」
我急忙起身走向瀟瀟，背對著康健他們的時候給瀟瀟嘰咕眼睛，來到她面前就把瀟瀟手裡的黑色塑料袋拿了過來，假裝驚訝的說道：「你這是想吞多少股份？你給我留點好不好？你手裡已經有很多股份了，這機會你讓給我行不？」
我怕瀟瀟不理解我的意思，一邊說還一邊給她使眼色，瀟瀟不愧是我的最佳搭檔，裝模作樣的說道：「一邊去，我又不是要把所有的股份都收購呢！你準備了多少錢？」
「十五萬。」我說道：「房子都賣了，只有十五萬，賣虧了。」
「你們這樣好么？」康健說道：「我們還沒得到消息呢，你們就已經準備好錢了，有你們這樣的么？」
瀟瀟眼睛一翻，說道：「我只湊了三十萬，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開始指責我和瀟瀟，我對瀟瀟說道：「給我根煙。」
瀟瀟：「沒了。」
我：「買煙去。」
就這樣，我成功的把瀟瀟從眾人面前帶離，找個僻靜沒人的地方說道：「記住了，現在股份是搶手貨，千萬不要對任何人表現出雅婷遇到了難處，我們今天不是湊錢，我們今天是在哄搶李青山父子手裡的股份，知道了么？」
瀟瀟傻乎乎的點頭，說道：「這都可以？明明就是集資湊錢，反被你說的這麼高大上？」
我裝大師說道：「人生就是一場戲，能不能混的好就看你演技高不高，一會兒你和雅婷說一下，你一說雅婷就能懂，她比你悟性高。」
「呸。」瀟瀟嘟囔道：「悟性高就不用賣房了，對了……你真把房子給賣了？」
「嗯啊。」我故作輕鬆的說道：「房子嘛，不就是個住的地方，賣掉了以後可以買更大的，就是暫時要先找個棲身之所。」
瀟瀟特別仗義的說道：「沒地方住了和我說，我客廳有個沙發，靠背放平了就是一張床。」
「不急。」我對瀟瀟說道：「等我找不到住的地方再和你說，你先去給雅婷打個電話，告訴她這邊的情況，我去繼續和他們聊。」
「要得。」瀟瀟拿出手機給楚雅婷撥打過去。
晚宴，大家吃飯的時候都在談收購股份的事，甚至有人去和楚雅婷打探消息，是不是真的要把李晟父子倆手裡的股份對外出售？具體是怎麼個出售法？
楚雅婷微笑的回絕他們，還故作神秘的說一會兒開會的時候會詳細的介紹，說著話的時候，楚雅婷還偷偷看了看我，眼裡滿是讚許之意。吃飯快結束的時候，楚雅婷發給我一條微信，一會兒讓我來主持會議，把賣股份的事做個介紹，因為她沒想好具體怎麼說。
我18歲進入社會摸爬滾打的混了五年，自認為是已經練就了見什麼人說什麼話的本事，主持個會議忽悠人絕對擅長，爽快的把這件事給接了下來，何況下午我已經和康健他們吹過牛逼了，就當是給開會吹牛逼打個草稿了。
會議室內，楚雅婷先講話，做了一些這幾個月的工作總結，給我們建設路門店提出了表揚，畢竟我們門店的業績是最好的，講了一些場面話之後，楚雅婷讓我來給大家介紹關於李青山撤資的事，站在台上那一刻，我突然改變了主意，在整個公司所有人都知道我、瀟瀟是跟楚雅婷關係最好的，現在我們倆各種湊錢給李青山，在別人眼裡是怎麼看的呢？我雖然煽動他們購買股份，但誰都不是傻子，難道我煽動他們就會出錢買么？
考慮到這些，我決定換一套說辭，站在台上環視了一周，故意裝……是裝出來很難的樣子說道：「我們不得不面對瞬視覺股東撤資的實情，李青山父子撤資150萬這件事大家都有所耳聞了，這件事不是虛傳，其實為什麼撤資你們都知道，當初李晟投資瞬視覺不就是……額……你們都懂。」
台下，傳來一陣笑聲，整個公司誰不知道李晟那點小心思。
我繼續說道：「現在有一個巨大的危機，那就是如何填補這一百五十萬，但是……這個危機不是瞬視覺的危機，而是楚總個人危機。」說到這，我看了一眼台下的楚雅婷，她淡定的坐在第一排，臉上的表情十分平靜。
反而倒是一邊的瀟瀟，有點疑惑的看著我，下面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我清清嗓子繼續說道：「今天召開這個會，就是想要告訴大家，瞬視覺的六家門店仍舊是按部就班的工作，瞬視覺賬戶上的資金，一分錢都不會少。」
「對不起……」台下三店的店長舉手說道：「我有個疑問，李青山撤資這150萬真的不會影響到我們各個店的經營么？那這150萬不需要公司來出么？作為公司的股東，我很想知道公司要怎麼處理這件事。」
「很簡單。」我站在台上說道：「楚總要自己出150萬收了李青山手裡30%的股份，所以大家不要擔心，不要相信那些流言蜚語。」
攝影師康健在台下突然問道：「我們能不能參與購買股份？」
「這……」我假裝很為難的看著楚雅婷。
所有人都清楚，這事得楚雅婷說的算，坐在第一排的股東們也都看向楚雅婷，楚雅婷點頭向我示意，得到允許，我才繼續說道：「楚總點頭了，按照股份估算值，1%的股份價值5萬元，如果有意向出資購買股份，你們私下和楚總聊吧，開會的目的不是賣股份，就是為了給大家一個交代，不要被流言蜚語蠱惑了工作的熱情。」
我之所以在台上臨時改口，就是要製造一種真真假假的恍惚感，一味的去蠱惑眾人出錢購買股份，反而會讓人覺得懷疑。果然散會之後，就有人開始議論是我們關係好的幾個人要把李青山的股份瓜分，不讓其他人參與。
晚上，我送楚雅婷回家，在小區門外我把賣房的十五萬全都拿給了她，帶著遺憾說道：「我儘力了，只有這麼多。」
楚雅婷看到我給她的十五萬現金，整個人都驚呆了，問道：「你哪來的錢？你……你是不是把房子賣了？」
我故作輕鬆的說道：「賣了可以再買，先把眼前的難關度過吧，這兩天可能會有一些公司的股東或者是員工出資購買股份，錢不夠我們再一起想辦法，最後付款期限是什麼時候？」
「下周四。」楚雅婷嘆息說道：「瀟瀟今天給我拿了三十萬，這應該是她全部的積蓄了，如果沒有你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你把房子都賣了，那你住哪呢？要不你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我隔壁還有房間。」
「再說吧。」我安慰楚雅婷說道：「租房子的遍地都是，住在三環也的確有點不方便，我看在建設路附近能不能租單身公寓或者是找人合租吧，快上樓吧，提著這麼多現金在路邊不安全。」
楚雅婷微笑說道：「誰讓你們倆不轉賬了，幹嘛要現金呢？」
「震撼力啊！」我對楚雅婷說道：「主要是想著開會的時候集資我們直接拿出四十萬堆在桌面上，那多有視覺震撼力。」
楚雅婷滿眼深情的看著我說道：「秦楓謝謝你，我一定會加倍償還給你……」
如果說，一個房子是在一座城市的歸屬感，那麼從今天開始，我便失去了這種歸屬感，昏黃的路燈將影子拉長，孤寂的身影在告訴自己，心裡的那個人始終深埋在心裡。
回到單身公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東西，除了一些衣物和一個筆記本電腦之外，我也拿不走什麼了，這一刻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是那麼的窮……
手機接到路小雨打來的電話，問道：「沒打擾到你休息吧！明天你有時間么？我爸爸想請你回家吃頓飯？」
「回家吃飯？」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回家」兩個字我的心都在抽痛。
「是啊是啊！」路小雨歡快的說道：「你等一下，讓我爸和你說吧。」
「秦楓啊。」路小雨的父親說道：「明天如果沒事，來家裡吃頓飯吧，你阿姨的廚藝很好，你也不是外人，咱就在家裡隨便吃一點吧，主要是有事想和你聊一聊。」
「好的。」路小雨她爸說話都這麼接地氣了，我要是回絕顯得有點說不過去了，「明天什麼時候見呢？」
「明天晚上吧。」路小雨的父親對我說道：「明天下午你找小雨，讓她帶你回來，我們見面再聊。」說到這，本來都要掛電話了，路小雨的父親急忙說道：「等一下，小雨還有話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