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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東凱此時或許會感覺自己又被趙大健咬出被雷正拋棄的危險,這是他目前最害怕最擔心的地方。他又會如何謀求自己能逃脫這一次劫難呢?雷正一旦覺察到孫東凱或許會危及自己,還會力保他嗎?

  現在我需要做的事情都結束了,也沒有能力再去做什麼了,靜觀事態發展吧。


  我把自己的分析和老黎談了,老黎沉默了一會兒,說:「你的分析是很有道理,但是,唯一一點你沒有想到。」


  「哪一點?」我說。


  「你還是低估了雷正他們的智商!」老黎說。


  「這話怎麼說?」我看著老黎。


  「不怎麼說,走著瞧吧,雷正之流是不會輕易認輸的,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拋棄孫東凱的,畢竟孫東凱是他用來對付關雲飛的一粒重要棋子,苦心培養起來的,怎麼能隨便就扔了呢?當然,現在的局面看起來對關雲飛是有利的,但他有一個致命的劣勢,那就是他不分管政法,政法口的事他插不進去,而這正是雷正的優勢所在,喬仕達指示要求嚴查深究,誰來落實?當然是雷正。如何落實,當然雷正有自主權和主動權……」老黎慢條斯理地說。


  「雷正再有主動權和自主權,但喬仕達的話,他重要辦的吧,他重要給喬仕達一個結果吧?喬仕達不是那麼好隨意糊弄的吧?」我不服氣地說。


  老黎微笑了下:「其實,要是換了我是雷正,這事我很好處理,不單能應付好喬仕達,也能讓關雲飛無話可說。」


  「你怎麼做?」我說。


  「無可奉告!」老黎說。


  「為什麼不說?」我說。


  「沒興趣說,好了,現在,你就坐山觀虎鬥吧,你現在能做到這個地步,也算不錯了,這是一次實戰練兵,你收穫很大,增長了不少經驗,得到了很大的歷練……我對你在這次實戰中的表現,還是是基本滿意的……」


  「基本滿意?那就是說還不是很滿意?」


  「要想讓我十分滿意,那是很難的,能做到這一步,你就算是很好的,不要對自己要求那麼高,成長是一步步來的,心急吃不得熱火燒,一口吞不下大胖子,這次實戰的機會被你抓住了,以後,或許還會有這樣的機會,你會在這些主動和被動、情願和不情願的實戰機會裡不斷成長的……」


  看著老黎深不可測的目光,我不由點了點頭。


  「小克,記住,官場里的鬥爭,說白了就是權斗,就是權力之爭,萬變不離其宗,這是最根本的本質……」老黎說:「在現實中,各種權力不是截然分離的,而是經常混雜在一起的。各種權力類型往往共同在一個權力體系中起作用,構成錯綜複雜的權力關係。權力關係是最為活躍和複雜的,權力本身充滿隨機性和變化。而所謂權術,無非是運用權力的藝術。鬥爭就是鬥智,鬥智就是斗權,斗權就是斗術。政治是一個需要計謀的領域,也是一個權術大有用武之地的領域……」


  我凝神看著老黎。


  「權力鬥爭都是有著內在聯繫的,是一種有機的組合。有機組合在一起的權力必然具有相同的利益,是一個利益的統一體。再者是連動共震性。相同的利益必然具有共振現象,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給整體利益帶來影響,任何一種權力的折損都會給其他權力帶來威脅,而任何一方權力的改善,都回觸及其他權力,並給權力結構的整體優化帶來希望。當然,一旦某一種權力做出有違其共同利益的事來,它便必不可免地遭到共誅……」老黎又意味深長地說。


  這話我聽得似懂非懂。


  看我的樣子,老黎微笑了下:「一切有權力的人都容易濫用權力,這是萬古不易的一條經驗。」


  「未必,等我有權了,我就不會這麼做!」我說。


  「呵呵……但願吧,但我想和你說,有時候,能不能這麼做,會不會這麼做,未必是你自己說了算的,濫用權力,有時候是主動的,有時候是被動的,更有時候,是不知不覺的,是下意識的……」老黎說:「古往今來,官和權是緊密聯繫在一起的,官有多大,權就有多大。有官就有位,有位就有權,有權就有錢,有錢就有威。所以,官在職業排位中屬於首位,人人都想做官,做了小官,想做大官;做了大官,還想做更大的官。人的裕望總是無窮的,而無窮的裕望就會將一個人帶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老黎的一番話我聽懂了,但沒有真正領悟透徹。


  當然,我和秋桐一起吃飯。而一起吃飯的還有夏季和小豬小雪。


  夏季搞的飯局,邀請了秋桐帶著小雪,同時還邀請了我和小豬參加。


  小豬和夏季是第一次認識,沒怎麼說話,只是逗小雪玩。


  夏季看起來心情不錯,對秋桐顯得關懷備至,問寒問暖,秋桐顯得很有禮貌很淡定。


  「你終於平安無事出來了,總算沒有白費我一番苦心運作。」夏季說。


  夏季這麼一說,我愣了下,看著他。


  秋桐也微微一怔,看著夏季。


  「呵呵,」夏季笑了下,看著秋桐:「你出事後,我急壞了,動用了各種關係為你周旋開脫,看來,我這一番功夫總算沒有白費。」


  秋桐眉頭微微皺起,看著夏季。


  夏季則呵呵笑起來:「不提這個了,只要你平安無事出來,我就徹底放心了。」


  我此時心裡感到頗為意外,我不知道夏季這話說的到底是真還是假,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夏季沒有聽老黎的話私下又去運作了,但從目前的情況看,似乎沒有夏季插手此事的痕迹。如果不是這樣,那夏季就是在撒謊,他在老黎的嚴厲警告下沒有去做什麼,但又希望借著秋桐出來的順風車用這些話來博取秋桐的好感。


  在這兩者之間,我寧願是後者,寧願夏季是在撒謊,因為如果是前者,那可能夏季會給自己帶來很大的問題,也會給老黎帶來麻煩。


  但看到夏季撒謊又不是我開心的事,我覺得這不是我心目中的夏季該做的事。


  難道一個男人為了得到自己心儀女人的心,可以不擇手段?

  但既然夏季如此說了,秋桐還是表示了感謝。


  飯局結束后,我送秋桐小豬他們回家,路上,秋桐和我走在後面,問我:「夏季今天怎麼說出這番話來?」


  「不知道。」我回答。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秋桐又說。


  「或許吧!」我說。


  「可是,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可信呢?」秋桐說。


  「為什麼?」


  「因為我看夏季當時說話的眼神,似乎,他在撒謊!」秋桐說。


  「呵呵……你很自信自己的眼力?」我說。


  「反正我感覺就是如此,」秋桐說:「不過,對我能順利出來的事,我心裡一直有疑問,似乎是有人在暗中幫助了我,但我又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人操作了什麼……」


  「哦……」


  「或許,你能告訴我一些什麼?」秋桐轉頭用明亮的眼睛看著我。


  「我?我什麼也不能告訴你。」我說。


  「為什麼?」


  「因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乾脆地說,眼睛看著別處。


  「你轉過頭,看著我。」秋桐說。


  「幹嘛?」我看著秋桐。


  「我看你說的是不是實話!」秋桐說。


  我笑起來:「你越來越對自己的眼力自信了……」


  秋桐也笑了:「其實我的眼力沒有那麼厲害,但夏季今天的表情我還是看出來了,他其實是不善於撒謊的……唉……」


  秋桐嘆了口氣。


  我說:「其實,到底有沒有暗中幫助你把你弄出來這都不重要了,現在重要的是你的事情似乎擴大化了,你沒事了,但似乎還有人要有事,上面正在要求追殺這事的幕後指使人呢……」


  「我知道,」秋桐點點頭:「其實,對我來說,追查不追查都不重要,我心裡是有數的,我不是傻子!」


  似乎,秋桐能大概感覺到這事是誰暗中操作的,但她沒有直接說出來。


  「趙大健這回要到大霉了,我的事還沒了解,又加上你的事,夠他喝一壺的了!」我說。


  「趙大健……」秋桐念叨了一句,看著我:「他還在看守所?」


  「是的,他還能到哪裡去呢?」我點點頭。


  「其實,作為我個人來說,我並不想追究他的什麼責任……」秋桐說。


  「但此事現在已經超出了你把控的程度,由不得你了。」我說。


  秋桐仰臉看著夜空,沉默半天,說:「似乎,現在春天到了,這該是春天的夜空了……」


  我沒有說話。


  然後,秋桐又沉默地看著我,我不由有些心虛,低下頭去。


  一會兒,秋桐說:「過兩天,我要出去轉轉!」


  「去哪裡?和誰?」我說。


  「韓國,和小豬,小雪要上學,爺爺奶奶帶。」秋桐說。


  「去韓國?」我說。


  「是的,我想出去散散心。」秋桐說。


  「也好,正好這幾天你休息,出去散散心也不錯。」我說。


  「嗯,所以那天關部長讓孫書記給我放幾天假的時候我沒有拒絕!」秋桐說:「不過,在去韓國之前,我還是會到單位去的,處理一些公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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