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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嘆了口氣,卻又感到一陣輕鬆,似乎,曹麗鬼使神差地敲錯們讓我得到了解脫。
不是我要走的,是冬兒趕我走的,這怪不得我。
我似乎心裡感覺好受了一些,壓力有些小了。
回到宿舍,洗澡。
不知何時,我的淚水流了下來,和淋浴的水混為一體……
睜開眼,木獃獃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我回到了現實,回到了不得不面對的現實。
看著鏡子里自己的赤身果體,看著鏡子里自己又垂頭喪氣的柱子哥,突然很討厭自己,也討厭柱子哥。
彎起中指,對著柱子哥狠狠彈了一下——
「啊——」不由叫出聲,渾身顫抖了一下,好疼啊!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11月,天氣越發寒冷了,初冬已經悄悄來臨,北部山區甚至已經降下了今年冬季的第一場小雪。
這天中午,周六,一個交往過幾次交情還算不錯的客戶約我一起吃飯,而我正好也約了老黎一起吃飯,於是就徵求老黎的意見,老黎說:「那你帶我一起去吃唄,反正你和客戶就是吃飯,又沒有什麼機密的事情談,我跟著你去也算是見見世面……」
老黎在賣萌,我於是就帶著老黎一起和這位交情不錯的客戶吃飯。
去飯店的路上,老黎對我說:「你到時候怎麼介紹我?」
「就說你是我朋友啦,你還想怎麼介紹?」我說。
「你說我是你爹好不好?」老黎熱切地看著我。
我看了老黎一眼:「不好——老黎同志,悠著點,聽話,不然我不帶你去了……」
「唉……」老黎嘆了口氣:「好吧……我悠著點,你說我要怎麼悠著點才好呢?」
「你自己把握,這還用我教你?」我說。
「嘿嘿……」老黎笑了起來。
和客戶一起吃飯的時候,客戶很健談,還很能喝,和我邊喝邊套近乎,老黎則很安靜,一直靜靜地坐在那裡聽我們神侃。
吃完飯,我和老黎去喝茶。喝茶的時候,老黎說:「小克,你這個客戶兼朋友,不可深交。」
我愕然:「這個客戶兼朋友合作過幾次,印象還不錯啊,你為何這樣說呢?」
老黎說:「因為你爹我從那個人的吃相看,基本可以估摸出他是個怎樣的人!」
我哈哈笑起來:「說你神你真還成大神了,吃個飯,那裡來那麼多道道……」
老黎認真地說:「注意到沒有,他夾菜有個習慣性動作!」
「什麼習慣性動作?沒注意啊!」我說。
老黎說:「他總是用筷子把盤子底部的菜翻上來,划拉幾下,才夾起菜,對喜歡吃的菜,更是反反覆復地翻炒,就好比把筷子當成鍋鏟,把一盤菜在盤子里重新炒了一次。」
我不以為然地說:「每個人習慣不同,有的人喜歡細嚼慢咽,有的人喜歡大快朵頤,不可苛求。」
老黎搖搖頭說:「如果一個生活困窘的人面對一盤盤美味佳肴,吃相不雅可以理解,可你這位朋友本是生意之人,物質生活並不困苦,如此吃相,只能說明他是個自私、狹隘之人。 面對一盤菜,他絲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用筷子在盤子里翻來覆去地炒,如果面對的是利益的you惑,他一定會不擇手段佔為己有。」
「哦……」我看著老黎。
接著,老黎講起他小時候的故事。他5歲時,父親就去世了,孤兒寡母的日子過得極為窘迫,常常飢不果腹。有時去親戚家做客,母親會提前反覆叮囑他:兒啊,吃飯時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吃相,不能獨自霸佔自己喜歡吃的菜,那會被人恥笑的。我們家窮,但不能失了禮節……母親的話,老黎銘記於心,即使面對滿桌美味佳肴,他也不會失態,總能控制有度。
老黎的話讓我有些感動。
老黎接著意味深長地說:「小克,不要小瞧一雙筷子,一個小小的細節,可以看出拿筷子者的修為和人品。一個人的一生,you惑何其多,但要時刻對裕望加以節制,好的東西,更不能佔為己有,要與人分享。提煉做人的品質,應從一雙筷子的節制開始……」
老黎的話讓我不由深思,吃一頓普普通通的飯,老黎都能找到教育我的由頭。
「有的人,雖然也會做錯事,但本質是不壞的,還有救,但有的人,雖然表面上在做好事,但他的本質已經壞透了,良心已經爛透了,這樣的人無可救藥……」老黎說。
「你指的是……」我說。
老黎微微一笑,然後問我:「伍德……最近搞什麼動靜了沒有?」
「為什麼問這個?」我說。似乎老黎剛才這話是暗指伍德之流。
「為什麼不能問這個?」老黎反問我。
「我要是告訴你沒有呢?」我說。
「呵呵……」老黎笑起來,接著繼續喝茶。
我也喝茶。
「玩火者必自焚……」一會兒,老黎說了一句。
「什麼意思?」我說。
老黎不看我,也沒有回答我的話,轉頭看著窗外,面色有些陰冷。
我不說話,看著老黎難得一見陰冷的神色。
似乎,我能隱約猜到老黎這話的意思,但似乎,我又捉摸不透老黎說這話是什麼用意。
似乎,老黎一直就讓我捉摸不透,越琢磨越糊塗。
索性,不再琢磨這老頭。
和老黎喝完茶,我獨自離去。
天氣陰沉,冷風嗖嗖的。
我獨自走在星海初冬的馬路上,不由想起了南方,此時,那裡應該還是挺溫暖的。
想起南方,就想起了海珠,想起了南方的父母……
想起一首散文:在東南風的琴音里,我的南方雨打芭蕉,荷香輕飄,婉約而又悠揚!
在西北風的琴音中,我的北方雪飄荒原,腰鼓震天,凝重而又張狂!
我的南方和北方,
我的北方和南方,
我的永遠的故鄉和天堂。
不由感到迷惘和惆悵,南方是我的故鄉,可是,北方,是我的天堂嗎?
正在發情間,一輛車停在我身邊,有人叫我:「小易——」
停住一看,車後座的窗口露出了的關雲飛的笑臉。
我忙打招呼:「關部長好……」
「呵呵,自己在逛街啊,好興緻!」關雲飛說。
「呵呵……」我也笑了下:「你剛回來?」
「是的,剛回來,還沒回家呢……」關雲飛說。
「哦……」我點點頭:「關部長最近還好吧?」
「好啊,很好,一切都很好,」關雲飛打個哈哈:「你呢,你最近是否還逍遙?」
「逍遙談不上,最近工作比較忙!」我說。
「嗯……那個大征訂都開始了吧?」關雲飛說。
「是的,正開展地如火如荼……」我說。
「嗯……你給我好好盯住,一定要把黨報黨刊給我抓好,黨報黨刊之外的我不管,我就管黨報黨刊,特別是中央和省級的黨報黨刊,今年是第一次交給你們做,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如果你給我搞砸了,我就徹底廢了你……」關雲飛嚴肅地說。
「請關部長放心,一定會超額完成任務,一定會足額上繳報刊!」我說。
「哦……能超額……哈哈……能超多少呢?給我透個底……」關雲飛笑起來。
「無可奉告!」我說。
「你這個小東西,給我還打埋伏……」關雲飛又笑起來。
我嘿嘿笑起來。
「有你抓這一塊,我是放心的,我之所以敢把這一塊從郵局手裡剝出來給你們做,就是沖你來的,換了別的人抓發行,我還真沒這決心……」關雲飛說。
「謝謝關部長對我的信任!」我說。
「你總不能辜負了我的……」關雲飛又說了一句,這句話似乎別有意味。
「絕不辜負首長栽培!」我說。
「那個秋桐最近還好嗎?」關雲飛說。
「照舊!」我說。
「季書記呢?」關雲飛又說。
「還那樣,一切照舊!」我說。
「東凱呢?」關雲飛說。
「很好!」我說。
「你這回答和不回答差不多啊……」關雲飛說。
「我只能這樣回答啊!」我說。我似乎感覺關雲飛問這三個人是有用意的,但摸不透到底是什麼用意。
「你個狡猾的小東西……」關雲飛笑起來:「對了,這些日子見過你師姐沒有啊?」
「見過一次,路上偶然遇見的!」我說。
我的心不由砰砰直跳,又想起糾結自己很久的那個那晚我到底有沒有做了謝非沒有的問題,面對關雲飛,我的心裡突然有些緊張,如果真的做了,那我如何能面對老關呢,老關要是知道了,他會不會把我整死呢?
「哦……」關雲飛點點頭:「感覺你師姐精神狀態還好吧?」
老關竟然問我這個問題,自己的老婆精神狀態好不好他竟然問我。
我說:「師姐挺好的啊……你回家不就見到了不就知道了……」
「額……」老關似乎覺得自己剛才的問話有些多餘,點點頭,笑了下:「過段時間,我們學習班組織出國旅遊,允許帶家屬,我打算到時候帶你師姐一起出去轉轉……」
「哦……」我點點頭,覺得有些奇怪,你帶老婆出去旅遊和我有什麼關係,告訴我幹嘛?
然後,老關笑了笑:「我走了……」
「關部長走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