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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不能在一起,可他們的心在一起;有些人表面上在一起,心卻無法在一起,有些人從沒想過要在一起,卻自然而然地在一起;有些人千辛萬苦地終於在一起了,卻發現他們並不適合在一起。關於我們,我想說,小克,就算最後,我們沒有在一起,至少愛,還是會在一起。愛在一起,就在一起……


  小克,我決定離開,不代表我不愛你,相反,因為我們之間的愛,我們需要暫時離開,需要彼此都有一個獨自思考的空間和實踐,需要彼此都冷靜地對面對現實和過去。


  今晚你的這一巴掌,我不恨你,也不怨你,但是,打在我臉上,痛在我心裡!」


  我不禁又感到臉上發熱起來,心裡隱隱覺得對冬兒有愧。


  「……小克,關於我們的愛情,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物質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沒有足夠的經濟條件,愛情也會變得空泛而無味,人是不能空著肚子談情說愛的。我承認,我不能接受貧困的生活,不能承受艱苦的日子,我喜歡物質充裕的無憂無慮的日子,我習慣了我們曾經的自己做老闆有足夠的錢有車有房可以隨意吃喝隨意購物的生活,我甚至不停地去懷念那種時光。你可以認為我愛慕虛榮貪圖享受,我不辯駁,我不否認,因為這是我心裡真實的想法。


  你的工資卡給你留下了,卡里的錢被我最近買衣服都花光了。那張寧州銀行的卡我給你留下了,那裡面的錢我沒動,那是你媽媽給你的兩萬塊錢,那錢不是你的,我不能動!」


  看到這裡,我心裡哭笑不得,欲笑無容,欲哭無淚。


  最後,冬兒說:「小克,或許,有一句話說的有道理:你若深愛一個人,就要學會阻止自己,不要把他當成全部,不要所有的話都跟他講,不要所有的秘密都和他分享。你投入的多了,就會慢慢地忘記自己,沒有自我的人,在愛情里是沒有位置的,唯一的結局,愛情被你抓得越緊,卻逃得越遠,最終只能擊碎你的夢幻,讓曾經的諾言,如飛花般吹散在風中……我想,暫時的分開,對我們倆都有好處,或許,我們都應該去找尋自我……你保重好自己的身體,不要多喝酒,少抽煙,不要和人打架……」


  看完冬兒這封長長的信,我沉默良久……


  和冬兒認識這麼久,這是冬兒第一次對我說這麼多有深度的話,以前,我們之間,更多的是你親我熱打情罵俏遊山玩水吃喝玩樂,對於更深層次的關於愛情和生活的探討雖然偶爾也有,卻從沒有像今天這般深刻。


  我默默地抽煙,看著冬兒留下的信和銀行卡,聽著窗外肆虐的風雨聲……


  我忽然渾身發冷,感到陣陣極度深寒在我身體內部翻湧,忽而又陣陣滾燙起來,一會兒像是有冰塊在碰撞,一會兒又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


  媽的,怎麼這麼難受,我搖搖晃晃站起來,走進卧室,爬進被窩,裹緊被子,卻仍然感到了那不可遏制的寒冷和滾燙在輪番朝我進攻,同時咽喉部位感到陣陣疼痛,不敢吞咽。


  我躺了半天,感覺愈發難受,動了動身體,感到渾身無力。


  我努力掙扎著爬起來,走到房門口,想去醫院。


  剛打開門,就沒有力氣繼續走了,渾身比散了架還虛脫。


  我靠著房門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手機,想給海峰打電話,電話打通了,卻說不出話來,我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疼得不敢蠕動。


  聽著海峰在電話那端的喂喂聲音,我掛了電話,然後努力給他發了個簡訊:「老子要完蛋了,速來我宿舍……」


  發完簡訊,我就迷糊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我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迷濛間睜開眼,看到我跟前閃動著一張熟悉的面孔。


  這面孔卻不是海峰的。


  我看到的是四哥!

  四哥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模模糊糊地記得我是給海峰發了簡訊的,後來我就昏睡了過去,高燒把我燒暈了,怎麼這會兒是四哥在醫院病房裡陪著我呢。


  這會兒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雖然還是很虛,但是咽喉部位么那麼疼了,身體也不陣陣冷熱了,我吞咽了幾下喉嚨,然後看著四哥:「四哥,你……你怎麼在這裡?這是在哪裡?幾點了?海峰呢?」


  我問出了一連串的疑問。


  四哥見我醒了,笑了下,指指我的胳膊說:「躺好,不要亂動,你還在輸水……」


  我這時才發現自己的手上正打著吊瓶。


  「現在是上午11點了……」四哥指指牆上掛著的鐘錶:「這裡是市人民醫院的病房……你的那位哥們海峰剛剛接到單位的電話,有急事,先去單位了……」


  「哦……」我點點頭,原來我昏睡了這麼久。


  「你這是急性扁桃體炎引起的高燒,來到醫院的時候,發燒39度多呢,渾身熱地像個火球,很嚇人的!」四哥看著我:「怎麼搞的,是不是昨夜大雨淋著了?」


  我一陣苦笑,無法回答四哥的問題,但還是點了點頭。


  「深更半夜,你出去淋的什麼雨啊,昨晚下半夜風大雨急,你不好好在家裡帶著,出來幹嘛了啊?」四哥看著我似笑非笑。


  我又是一陣苦笑,沒有說話。


  「凌晨的時候,我正在醫院門口等客,在三輪車上避雨打盹,然後見到一輛車疾駛而至,接著車上下來一個人,從車裡往外抱人,那人力氣不大,很費力,我就過去幫忙,一看,那人竟然是你……我就幫著把你弄到急診,然後就……」四哥不緊不慢地說:「安頓好你之後,我知道那哥們叫海峰,是你的朋友,我告訴海峰是我你的好朋友,於是,我們就一直在這裡陪著你,直到海峰剛才有事出去……」


  四哥輕描淡寫地說著,我點了點頭,心裡卻不相信四哥真的是深更半夜在這裡等客人的,他一定是有別的事情,他以前的四哥包子鋪就在醫院門口,他在這裡或許是打著等客的名義在探查什麼消息。


  既然四哥不願意多說,我也就沒有必要多問。


  我對四哥說:「謝謝你了,四哥!」


  「呵呵……我們是兄弟,之間不需要這麼客氣!」四哥說:「你現在醒了,就好了,沒什麼大事的,你體格棒,掛幾瓶吊瓶,就好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看著四哥:「四哥,你最近沒什麼事吧?」


  「沒有,一切都正常!」四哥說:「你呢?白老三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暫時沒有,只是,前幾天出了點事,我和白老三之間的梁子更深了!」我接著就要說那晚的事情。


  四哥擺了擺手:「你不用說,那事我知道……」


  「你知道?」我看著四哥,突然恍然大悟:「那天晚上,是你給李順打了電話?是不是?一定是的,不然,李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哪裡!」


  四哥搖搖頭:「我雖然知道那晚的事情,但是,李順突然出現,卻不是我通知的,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哦……那你……」我心裡很迷惑。


  「那晚你和秋桐遇險的時候,我就在你們不遠的地方,從你和秋桐出了酒店散步,我就一直在後面跟著,後來看到白老三的車子跟了上去,我就預感他可能要找事,就一直在後面觀察著……後來,在你和白老三的保鏢打鬥,白老三要欺負秋桐的時候,我扔下三輪車,已經沿著路邊的灌木叢接近了你們,在你佔了下風的時刻,我迫不得已冒著暴露的危險正要出手,突然伍德出現了……於是,我就沒有露面,一直隱藏在附近的暗處觀察著,直到李順趕來,直到你們離去,我才離開……」四哥說。


  「哦……」我不由很佩服四哥,我那晚竟然就沒有發現暗處隱藏的四哥,竟然不知道四哥在暗處保護我。


  「謝謝你了,四哥!」我由衷地說。


  「不用謝,我其實不是專門要跟蹤你們的,只是巧了……」四哥說。


  「那你是在暗中跟蹤白老三?!」我說。


  「嗯……可以這麼說……」四哥點點頭:「他在明處,我在暗處,我最近一直在監視著他的行蹤……他一直在到處撒開人馬著我,卻不是我就在他附近一直跟著他……」


  「那……今天凌晨你在醫院門口……難道是?」我說。


  「嗯……昨晚白老三開車到了醫院,進去后,知道我遇見你之前,就一直沒出來……」四哥點點頭。


  「哦……他來醫院幹什麼?」我說。


  「不知道!」四哥說。


  「你騎三輪車,他開車,你怎麼跟蹤他呢?」我有些好奇。


  「這個……呵呵,我自然有我的辦法了……」四哥笑了下:「不談這個了,對了,那晚給李順打電話的人,會是誰呢?你有沒有什麼頭緒?」


  我搖搖頭:「沒有,我也不知道,李順也沒說。」


  「會不會是伍德呢,或者,是他手下的那個黃者!」四哥說。


  「不好斷定!」我說:「可能是伍德吧,不過,不大可能是那個黃者,那天他一直不在現場,帶著女朋友出去了……」


  「呵呵……」四哥笑了下,看著我說:「那個黃者,不要小瞧了他,那是個人物,是個絕對不可忽視的人物!」


  四哥看來對伍德極其手人的底細摸得比較清楚。


  「何以見得?」我說。


  「感覺!我的直覺!」四哥沉吟了一下,接著說:「老弟,你有沒有分析過,伍德和白老三、李順相比,他們之間最大的不同在哪裡?」


  我想了想:「伍德比較老道,李順和白老三和他相比,似乎衝動了一些……」


  四哥搖搖頭:「這只是其次,其實,我覺得,他們之間最大的不同,在於用人上,白老三和李順的手下,你自己看看,都是一些武夫,打打殺殺的好手,卻沒有一個真正能用腦子處理事的,而伍德,手下雖然沒有功夫高手,卻有一個黃者,這個黃者,表面上不顯山不露水,實則在伍德的決策過程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伍德很懂得上兵伐謀這個道理,用好了一個黃者,頂得上幾十個打手……」


  「哦……」我再次感到有些出乎意料,四哥對這幾個人的底細摸得這麼清楚。


  「這個黃者之於伍德,類似於三國時孔明之於劉備,二戰時希萊姆之於希特勒……」四哥說:「所以說,這個人,一定不要小視!」


  「嗯……」我點點頭,有些佩服四哥的高見和遠見。


  「老弟,那晚,我見識了你的正氣和仗義,你是個血性漢子!」四哥一會兒轉移話題對我說:「在秋桐遇到危險被人挾制的時候,你為了保護秋桐而放棄了抵抗,甘願被對方所控制和擊打,甘願讓自己處於危險的境地,就憑這一點,我佩服你,我送你四個字:捨生取義!」


  「呵呵……四哥,這是應該的,其實,當時換了你,你也會這麼做的!」我笑了笑。


  四哥正要說話,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秋桐氣喘吁吁出現在門口。


  秋桐的出現讓我一怔,今天是周末,不上班,她怎麼來了,她怎麼知道我在醫院裡的?


  我來不及問秋桐,秋桐也來不及和我招呼,因為她一眼看到了四哥。


  「四哥,是你?你在這裡!」秋桐驚喜地看著四哥說:「好久沒見你了,四哥,你的包子鋪關門了,小雪一直記掛你呢,我正到處打聽你呢,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


  說著,秋桐主動伸出手熱情地握住四哥的手搖晃著,顯得有些激動和高興。


  「呵呵……」四哥憨厚地笑著:「我的包子鋪不做了,我現在做別的事情,不好意思啊,對不起,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們……是啊,很巧,我昨晚到醫院辦點事,正好遇到易老弟急性扁桃體炎進了醫院,我正好也沒事,就看護了他半天……」四哥似乎知道秋桐的下面問題,就直接都說了出來。


  「哦……」秋桐點點頭,鬆開四哥的手:「四哥,你最近還好嗎?」


  「還好啊,呵呵……」四哥笑著:「小雪還好嗎?很久不見小雪了,很想這孩子!」


  「小雪很好啊,她也想你呢!」秋桐說:「四哥,把你電話給我吧,有空我帶小雪去看你……」


  「嗯……好!」四哥爽快地把電話號碼留給了秋桐:「如果我關機打不通的話就給我發簡訊留言……」


  「好——」秋桐記下了電話,然後才開始關注我,眼裡帶著關切的表情:「易克,你好些了嗎?」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這時四哥說話了:「秋總,易老弟,你們談,我還有事,我要去忙了……再見!」說完,四哥告辭離去。


  秋桐送走了四哥,然後回到病房,關上病房的門,看著我:「昨晚還好好地,怎麼突然就急性扁桃體炎發高燒了呢?怎麼搞的呢?」


  秋桐邊說邊坐到我床前,伸出右手摸摸我的額頭:「嗯……退燒了……」


  秋桐的到來,讓我的心裡湧起一陣暖流。


  我說:「沒事,就是淋了點雨引起的……你怎麼知道我的事情的?」


  「我是聽雲朵說的,而雲朵是聽海峰說的……」秋桐說:「我昨晚睡得很晚,剛起來就得知了你的事情,就急忙趕來了……還好,你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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