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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裡有些惶然,邊不停地打冬兒的手機邊在周圍漫無目的地疾奔,呼喊著冬兒的名字,寂靜的深夜裡,我的呼喊顯得格外刺耳,我的基本顯得格外醒目。
當我徒勞地找尋了半個多小時后,風突然變大,雨嘩地大了起來,風挾裹著雨在這個凌晨來臨了。
很快,我就成了落湯雞,渾身上下淋地透濕,6月的星海,夜晚還是帶著那麼微微的涼意,我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
我木然站里在街頭,站里在凄風冷雨中,任憑風雨吹打著我的身軀,身體變得冷起來,心裡卻焚心似火,憂急交加,此刻,我突然感到冬兒的安危在我心中的分量,冬兒不遠千里跟著我來星海生存生活打拚,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向她的家人交代?如何向我自己的良心交代?
可是,此刻,我又到哪裡能找到她?她去了哪裡呢?
我的心裡陣陣惶急,身體陣陣冷顫,最終實在受不住了,帶著心中巨大的擔憂和焦慮,拖著疲倦和濕透的身體回到了宿舍。
回來后,我感到渾身發冷,忙脫下濕衣服,衝進卧室,急急鑽進被窩,蓋上被子,渾身打冷戰,蜷縮在被窩裡,許久,才暖和過來。
躺在溫暖的被窩裡,我又想起了不知在何處的冬兒,外面風雨正在繼續肆虐,她孤身一人,到哪裡去了呢?我毫無困意,想到客廳抽顆煙,爬起來打開衣櫥拿睡衣,一打開衣櫥 ,愣了,冬兒的衣物都帶走了!
我再一看周圍,冬兒的那隻皮箱也不見了。
我的大腦一陣眩暈,冬兒帶著皮箱走的,帶走了自己所有的衣物,難道,她是離開星海了?我突然想到,自己應該到火車站去看看,說不定冬兒去了那裡!
一想到這裡,我心急火燎地穿好衣服,打算直接到火車站去。
剛要離開卧室,隨意瞥了一眼梳妝台,突然發現梳妝鏡前有什麼東西,仔細一看,是兩張銀行卡,下面還壓著幾張寫滿字的紙。
我拿起銀行卡一看,一張是我的工資卡,一張是我辦的寧州銀行的那張卡,存了李順給我的50萬,被冬兒替我保管,我謊稱裡面只有2萬存款的。
冬兒把銀行卡放在這裡是何意?她又寫了些什麼?我急忙拿起信紙,開始看。
「小克,我給你寫這封信的時候,你在客廳里睡著了。
你睡了,靠在沙發背上打著呼嚕,我知道,你很累,你很疲倦,你的身體累,你的心也累!
你睡了,我不困,我在給你寫這封信。
今晚發生的事情,可謂我們認識以來最大的衝突,是我們的第一次,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一個男人打,也是你有生以來第一次打一個女人吧,看,我們都實現了人生的第一次,人生有無數個第一次,今晚,我們同時擁有了第一次……」
看到這裡,我有些汗顏和羞愧,拿著紙條到了外面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然後點燃一顆煙,繼續往下看。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了,離開你的宿舍了……我到哪裡,你不用管,你也不用找我,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自己該從哪裡離開,也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此刻,我想了,今晚發生的事情,看似偶然,實則必然,這是一場早晚都會有的爆發,只是缺乏一個合適的導火索……
今晚,你我都喝酒了,我們講話做事都有些衝動,或許,我們都需要冷靜!
我知道你今晚的行蹤,並非我是在跟蹤你,我沒那無聊的愛好,只是,很巧,被我遇到了,而你,你們,當然沒有看到我!
今晚我說秋桐的話,我承認我唐突了,我冒失了,我過激了,我衝動了,我不該在背後評價別人,或許我不應該隨意就相信別人的那些話,或許她不一定真的就是那種人……所以,在這裡,我向秋桐道歉。
向秋桐道歉,卻並不意味著我向你承認錯誤,在這件事上,我無須向你道歉,為什麼?你說呢?我評價秋桐,和你易克有什麼關係?你易克憑什麼就可以因為我對秋桐的幾句評價就對我動手?你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讓你為了那幾句話突然就變得如此之憤怒衝動?
到底是什麼關係,我不知道,因為我沒有任何真憑實據來證明這一切。
我不知道,你知道,她知道,天知道,地知道!
不過,我也不想去證明這些東西,該屬於你的就是你的,不該屬於你的,再挖空心思也白搭,這個簡單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我看著這些話,心裡突然很虛,做賊心虛。
我繼續往下看。
「……小克,我之所以要離去,不是因為你為了我說秋桐的那幾句話打我,而是因為你發瘋吼叫不由自主脫口而出的那句話,我相信,那句話已經壓在你心裡很久了,是你一直想說而沒有說出的真實的想法。
小克,我們認識時間也不短了,曾經,我們彼此都以為對對方很了解,曾經,我們以為我們彼此之間沒有了任何距離,曾經,我們以為我們已經做到了心心相印,可是,一場災難過後,9個多月的離別過後,再次相見,驀然感到,我們依然很近,卻又好像很遠……
我們一直覺得妥協一些、將就一些、容忍一些可以得到幸福。但當你的底線放得越低,你得到的就是更低的那個結果!不是嗎?
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一句話,不是對不起,也不是我恨你,而是,我們再也回不去。愛情里最忌諱的是:兩人都幻想著彼此的未來,卻也總惦記著對方的過去。
離別的那9個月,是你我心中的一個結,是你心中無法解脫深度糾葛的一個結,是我無法證明自己只能順其自然的一個結。
我知道,雖然你不問我那9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不代表你的心裡不想,你努力做出一副大度和滿不在乎的樣子,似乎是努力想讓自己將過去的那一頁抹去,似乎你認定那9個月發生的事情讓你無法接受不堪回首,所以你就讓自己帶著絞痛的心來接受你主觀臆想並且斷定的現實,然後你又被你自己揣摩的那種情景所折磨所傷害。你不敢追問我,甚至你不敢讓我主動說出來,為什麼?因為你心裡恐懼,因為你不敢正視現實,因為你一直在逃避,因為你一直在欺騙你自己,因為你心裡一直——沒有放下!
表面上,或者在你自以為的內心裡,你可以展現給我,或者告訴你自己,你看開了,你放下了,但是,我知道,你每每又總是在微笑沉醉時看到了現實,想到了傷痛,然後,冷的感覺再也暖和不起來了。如此反覆,心,終於累了,現實就是這樣。在那過去的9個月里,我曾經無數次醉過,卻又最終醒來,我正在行走,卻找不到方向。
再次相見,我想給你幸福,努力用各種方式取悅於你,包括我在床上和你的一切,卻驀然感覺,我已經走不進你的世界。我想用我的努力來換取一張通往你的世界的入場券,不過,那隻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我的世界,你似乎走不進;你的世界,我似乎被驅逐。我依然愛你,閉上眼,以為我能忘記,但流下的眼淚,卻沒有騙到自己……」
我的心隱隱作痛,眼睛有些發潮。
「……小克,我們之間,我不想說道歉,道歉並不意味著你是錯的,而我是正確的,也不意味著我是錯的,而你是正確的。有時它只是意味著相對自我而言。
關於我們心中的那個結,我不願意多說什麼,因為我知道,超出了常人的邏輯思維,我多說無益,說多了,除了會讓你覺得我在努力編造謊言讓你相信我之外,起不到任何積極的作用。這一點,在我兩次暗示提示你而你故作不明白裝聾作啞之後,我就明白了,你似乎已經認定那9個月在我身上都發生了什麼,在你想當然的認為之後,你帶著內心極度痛苦而被傷害的心,帶著不敢正視過去不敢正視現實的畏縮,接受了我,接納了我,回收了我。
雖然我們表面上一直平平和和,但是,我知道,你的心裡一直沒有邁過那道坎兒,你不敢去想卻又不由自主去想,你不敢正視卻又無法將其徹底揮去,這一點,在我們做那事之後你的表現里,我感覺地很分明。
每次做那事之後,你總以為我已經進入了夢境,其實,很多次,我都在伴著你的無眠,只不過,我不做聲,我佯作入眠,因為我不想驚擾了你的自我空間,我不敢打擾你的思維臆斷。從你輾轉反側的長吁短嘆里,我看到聽到了你的內心,你內心裡真正的糾葛,我想,你一定是在為那9個月所發生的事情而糾結……」
我長嘆一聲,冬兒猜對了一部分,卻沒有猜到全部。
「……每每此時,我幾乎忍不住就想爬起來告訴你,想告訴你那9個月所發生的一切,可是,我終究忍住了,我怕我說出了真相,你不但不會相信,反而會更加相信你自己原來的主觀猜測,反而會更加傷害了你的內心。
是的,這9個月發生的一切,沒有任何人能為我證明,除了我自己。
當然,我自己的表現,也無法打消你的猜測,特別我們做那事時我的表現,我基於對你愛對你的熾熱基於想走近你世界的急切基於我自己的生理本能而在床上表現出的積極主動熱烈,或許會更加讓你堅信你自己的臆斷,會更加加重你的猜疑……關於這些,我無法向你說明白,也無法啟齒……
雖然無法說清楚,但是,我還是要說,我不是一個賤女人。
如果說我是個賤女人,那麼,我也只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心甘情願做你的賤女人,和你做那事,在你身體的蹂躪衝撞下,我願意永遠做你的賤女人,為你而賤!
或許,這一切,永遠都無須再說,永遠也無須再說個明白。
時間會證明一切真相。有些事情,要等到漸漸清醒了,才明白它是個錯誤;有些東西,要等到你真正放下了,才知道它的沉重。
世界沒有悲劇和喜劇之分,如果你能從悲劇中走出來,那就是喜劇;如果你沉緬於喜劇之中,那它就是悲劇。如果你只是等待,發生的事情只會是你變老了。人生的意義不在於拿一手好牌,而在於打好一手壞牌。
人最軟弱的地方,是捨不得。捨不得一段不再精採的感情,捨不得一份虛榮,捨不得掌聲。永遠以為最好的日子是會很長很長的,不必那麼快失去。就在心軟和缺乏勇氣的時候,最好的日子毫不留情地逝去了。有時候,等的不是事情,機會,或是誰,等的是時間。等時間,讓自己忘記,等時間,讓自己改變,放棄便是得到。
人最悲哀的,並不是昨天失去得太多,而是沉浸於昨天的悲哀之中。人最愚蠢的,並不是沒有發現眼前的陷阱,而是第二次又掉了進去。人最寂寞的,並不是想等的人還沒有來,而是這個人已從心裡走了出去。
或許我不該猜疑你和秋桐,因為我現在依然時刻能感受到你對我的愛,雖然這愛和曾經的愛讓我感到了些許不同,但是,我依然願意相信,你依然是愛我的,而我,也依然愛你。
戀愛中的女人都是敏感而猜疑的,或許,是我太敏感了,因為時間和空間而敏感,或許,是我太多疑了,因為怕失去而多疑。
有時候,面對著身邊的你,突然覺得說不出話。有時候,極度恐懼一直堅持的東西一夜間面目全非。有時候,想放縱自己,希望自己痛痛快快歇斯底里地發一次瘋。有時候,害怕你突然對你說,我覺得你變了,然後自己開始百感交集。有時候,覺得自己擁有著整個世界,一瞬間卻又覺得自己其實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