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禁欲係老男人的春天
我想了想,說:“也許有過預報吧,可是像我這麽不問世事的人,根本不會去關心嘛。”
他雙手合十,說道:“不管了,先許願吧。”
我連忙也合起雙手,閉上眼睛,可是流星來得這麽突然,我根本就沒想好許個什麽願望,匆忙中,我隻好憑借直覺,匆匆地許下願望:希望我和我愛的人能夠永遠幸福。
過了一會兒,我睜開眼睛,流星仍在,它們劃過蒼穹,向某個我不知道的地點落下去,那光點轉瞬即逝。
過了一會兒,林書南也睜開眼睛,問道:“你許了什麽願望?”
“保密。”我說,其實我是覺得自己剛剛那個願望太俗,實在毫無新意,才沒有說出口。
“你呢?”我問道。
“我希望世界和平。”他說。
“喂,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是真的。”他說,“剛剛突然看到流星,我都有點傻了,不知道該許個什麽願望好,所以就許了世界和平的願望。不過,那個和平,可不是沒有戰爭那麽簡單的。”
“那是什麽意思?”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不僅世界要和平,人們的心裏也要和平。你忘了?我們都是渴望歸隱的人。所以,如果內心不夠平靜,哪來歸隱之談?”
“我覺得這是你許完願望之後才掰出來的。”
他笑著說:“這都被你發現了呀?還有呢!我在想,人的內心要和平,那麽他的生活一定不能是大起大伏的,也不能有仇恨、憤怒這些負麵情緒……”
“這不現實。”我說。
“你這人,怎麽這麽不浪漫呢?”他說,“就算是不現實,好歹也是認認真真許下的願望,你不能給我點鼓勵嗎?”
“好吧~這願望許得很好!”
“這還差不多。”他滿意地說。
此時,流星們已然消失了,不知落在了世界的哪個角落。我轉過身,說道:“繼續走吧,沿著這條河走下去,走到累了為止。”
雪已經近乎停了,於是他放下傘,我們並排走在河邊路上,我看見河對岸建築物上閃亮的霓虹燈,以前似乎並未見到有那幢建築。
“那是什麽?”我問道,“我看不清上麵的字。”
林書南微微眯起眼睛,仔細查看著:“是個健身會所。”
“是新開的吧?”我說,“以前來河邊的時候沒看到過。”
“也不一定。”他說,“你走路經常不注意周圍的。”
我瞪了他一眼。
他不理會我的怒意,轉而說道:“我聽說近幾年對岸要建很多東西,會變得繁榮起來。以後從這裏望過去,就不會像現在這麽荒涼了。”
“現在也談不上荒涼,隻是不太有城市感而已。”我說,“建很多東西是指什麽?”
“比如說,演出中心。”他說,“現在這小鎮上很少有大型的演唱會吧?跟場地條件不佳也有很大關係。所以,等演出中心建好了,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演唱會什麽的。”
“是麽?”我說,“隻是,建一個演出中心要好幾年的時間吧?”
“我們都還年輕。”他說,“隻要願意等,幾年,等得起。”
“我不僅要在這個地方跟你一起看演出。”我說,“我還要在中國的鳥巢,東京的巨蛋,澳大利亞的悉尼歌劇院……”
“好。”他說,“隻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去。”
“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
“就算是火坑,你也往裏跳?”
“我不認為你會跳火坑。”他說,“不過,如果你真要跳的話,我願意奉陪。”
我微微一笑,踮起腳,在他額前輕輕一吻:“你的話,我都記住了,如果你食言的話,我咒你孤獨一生。”
他笑著,輕輕摸了摸我的額頭:“除非你阻止我,否則,我一定會做到的。”
“謝謝。”我說。
我們在外麵,走走停停,沒有目的,沒有方向,就這麽閑逛了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裏,我們有時聊天,有時沉默,但是,即便是沉默,也沒有絲毫尷尬之處。我知道我們都不是擅長閑聊的人,有時候,這樣沉默著就很好。雖然不說話,但是,我們知道對方就在那裏。
最後林書南送我到門口,叮囑我早點兒休息,道別的時候,他問我:“怎麽樣,有沒有舍不得我?”
“若是想見麵,隨時都能見的。”我說,“你不是說了嗎?我們還年輕,時間長著呢。”
“那好。”他說,“回見。”
他轉身離開,我關上門,看見房東正坐在沙發上望著我。
“你男朋友不錯嘛。”她說。
我隻是笑了笑,進了房間。
第二天上午,我還沉在夢鄉中,就被一陣鈴聲吵醒,拿過手機一看,是柳叔叔打來的電話。
“喂?”我朦朦朧朧地接起電話,“怎麽這麽早?我還在睡覺呢。”
“早什麽呀,都快十點了好不!”柳叔叔說,“怎麽,一到周末就顛倒黑白了?”
“顛倒黑白這個詞不是這樣用的。”
“行了,我不跟你多話。”柳叔叔說,“我就直說了,這個月你有空麽?我帶你出一趟遠門。”
“啥?出遠門?”
“沒錯。”他說。
“這太突然了吧?”我說,“雖然也不是完全沒有空閑,可是為什麽突然要出遠門?”我知道,他雖然說得輕巧,但突然這麽說,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
“我要結婚了。”他說。
“啥?!”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要、結、婚、了。”
“……你沒在逗我吧?”
“我是認真的。”
“可是,你……你不是禁欲係代表人物嗎?”
“喂,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柳叔叔不滿地說,“我都單身這麽多年了,不能找個人結婚嗎?”
“呃,那倒不是,我隻是很吃驚。”
“也難怪你驚訝。”他說,“我自己之前也沒想到。不過,人嘛,總歸是喜歡有個伴兒的。”
“行。”我說,“你是我的大恩人,你結婚,我怎麽可能不來。”
“那好,三天後,我來接你。”他說。
我放下手機,發現自己驚得心砰砰直跳,再看看手機上的通話記錄。沒錯,這個是柳叔叔本人。那個禁欲係老男人終於開戒了,他要結婚了!
我怎麽想都覺得不可思議,柳叔叔和我爹一樣,中年喪妻,但是他和我爹不一樣的是,我爹都談了十幾個女朋友了,他還一直是孤零零一個人,我甚至懷疑他會不會已經不喜歡女人了。現在看來,他仍舊是個正常男人嘛。
我開始有點好奇,柳叔叔的對象長什麽樣,到底是如何討了他的歡心。想著想著,我心裏一震——臥槽,該不會是個男的吧?!
但是,轉念一想,如果真是個男人,他估計會更加低調一些,也不會讓我去參加他的婚禮。
定了定神,我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林書南。
“喂?”他貌似也是剛睡醒的樣子。
“出事了,出大事了!”
“什麽?!”他立馬清醒了,“發生什麽了?火災?地震?”
“不是。”我說,“我柳叔叔要結婚了。”
“什麽呀,我還以為發生什麽了呢……啥?!那個禁欲係老男人要結婚了?!”
“所以,”我說,“他多半是不會在這座破鎮子上結婚的,因此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是多久?”
“我也不知道。”我說,“雖然柳叔叔隻說是婚禮,但是,也說不準他會不會突然有什麽別的想法。”
他輕輕歎了口氣:“這麽說,要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了。”
“何必這麽感傷呢。”我說,“禁欲係老男人都找到他的春天了,我們的未來一定也會很美滿的。”
他嗤笑一聲,說:“那你接下來幾天可不準翹課,別讓我見不到你。”
“我知道。”我說,“隻要你願意,看到膩歪都沒關係。”
接下來的幾天,林書南幾乎是黏在了我身邊,隻要是在學校的時間,他沒有離開我十步以上的時候。
“拜托!”我終於忍無可忍地說,“我是去喝喜酒,又不是去火星!你還擔心我再不回來嗎?”
“我確實很擔心會發生什麽。”他說,“你不是也知道的嗎?我們是屬於那種一出門就會發生不幸的體質。”
“有柳叔叔在身邊,不會有事的。”我說。
他看著我,我以為他會湊上來吻我,但他沒有。他隻是說:“你可要說話算話。”
我點點頭。
出發的那天,他到我家,和我一起等柳叔叔的車,門鈴響的時候,他握著我的手,仿佛不願鬆開。
“早點回來。”我起身時,他說。
他沒有站起來送我。
柳叔叔的車很寬敞,是那種很多人一輩子都渴望的好車。我坐在這車上麵,甚至會覺得有點緊張。車子起步很平穩,很快就進入了高速行駛狀態。
“你一個人?”我說,“新娘子沒在嗎?”
“她在那座城市等我們。”
我不知道“那座城市”是哪座,隻是我看見,柳叔叔開上了向北的高速公路。我回過頭,看著斯佩德鎮消失在視線中。